温知黎看见是他,三两下把佛珠收起来,随手放在了纸箱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温知黎问。 贺扬是温知黎大学同学兼班长,以前经常组队参加比赛,两人私下关系还不错。 贺扬走过来,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她的眼睛,半开玩笑道:“我说是心灵应你信吗?” 温知黎想起一个小时前跟辛娆通过电话,这女人最喜点她跟贺扬的鸳鸯谱,准是她干的好事。 思及此,温知黎扯出一个假笑:“不好意思,我开的飞行模式。” 贺扬“啧”了声,收手站直:“真没劲,晚上吃饭算我一个呗,我买单。” “我能说不行吗?”温知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贺扬一脸笑:“能啊,但这不妨碍我跟着去。” “……” 就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 温知黎抱起纸箱,贺扬特有眼力见,顺手接过,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 贺扬像是随口问起:“你工作室不干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知黎盯着电梯led屏上面的数字,淡声说:“先休息一阵,带家人出去玩一圈。” “旅游回来呢?你总要找个地方上班吧。” 温知黎隐约猜到贺扬话里有话,侧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扬声音真诚,不再拐着弯儿,开门见山问:“知黎,态衡现在缺设计师,你有没有兴趣?” —— 临下班时,钟献拿着一叠文件,敲响了谢从述办公室的门。 “进。” 钟献推门而入,把手上的文件递给谢从述:“谢总,这是温小姐工作室的资料。” 谢从述从文件里抬起头,把文件拿过来,快速翻阅。 “工作室转给谁了?” 钟献如实说:“一位姓周的私人老板,做苗圃生意的。” 谢从述一目十行,扫过工作室这一年来的营收水。 惨淡的利润额勉强维持住收支平衡,但有三个月可以说是在亏本边缘疯狂试探。 另外,浅水长岛那套园子,竟是温知黎这一年来接过利润最大的单。 难怪如此上心,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惹得谢斯若到现在还在对她赞不绝口,恨不得再拿出十套园子给她捯饬。 谢从述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吃一个破利润的飞醋,他把文件放在一边,莫名轻哂。 “她倒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心血。” 一个做景观设计的工作室,转手卖给一个苗圃土老板。 从今以后这个工作室,怕是跟设计再也沾不上半钱关系。 钟献这些年一直跟在谢从述身边做助理,自然是知道温知黎的。 为老板分忧是作为一个优秀助理的职责所在。 钟献顿了顿,想起女朋友最近追的那部霸道总裁倒追惹火小娇的偶像剧,大胆提议:“谢总,商务部那边已经拟好了购买工作室的合同,您要过目吗?” 谢从述冷眼觑过去:“谁说我要买?” 钟献心想我的老板还真是不开窍,难怪搞不定前女友。 “钱如果不能买来一切,那只能说明是钱不够多。” 说到这,钟献看了谢从述一样,眼里闪着崇拜的小光芒,歘歘歘的那种:“显然,谢总您不会有这种烦恼。” “……” 谢从述指着门的方向,无情道:“滚出去。” 钟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五分钟后,谢从述眼睁睁看见门里被小心翼翼进来一份文件。 钟.尽职尽责.真碎心老妈子助理.献在门外毕恭毕敬道:“谢总,您放心,我已经把商务部的人收买了,他们要是敢说漏嘴,这个月的奖金就会加到我头上。” 谢从述了眉骨,黑脸站起来,打开门,钟献已经脚底抹油溜了。 躺在地上的购买合同上面用粉便利贴写着一行字。 字迹张牙舞爪,一看就是这个钟献这个傻玩意儿的杰作。 “买它买它买它,惹火小娇抱回家!” 谢从述:“……” 第4章 周六谢老太太过生,八十大寿。 按照谢谦来的意思是要大办一场,但老太太上了年纪身体不好,越发不喜热闹,最后只得作罢,选择在家小聚。 谢老太太膝下一儿一女。 早些年,谢斯若跟丈夫常居外地,逢年过节才回潼城一次,俩苏姓外孙也不能经常见着。 小字辈里,常伴老太太身侧的只有谢从述,祖孙俩关系一向亲厚。 谢从述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异,跟父亲谢谦来势如水火。 最混账的那几年,唯有老太太的话他能听进去三分,行为才稍有收敛。 谢从述托人从缅甸买了块玻璃种玉石,请老师傅全手工打磨,做了一尊长寿佛送给老太太。 今天所有公务都集中到了上午,谢从述忙完,带着寿礼回十里堂。 十里堂位于潼城风十山景区,芳草萋萋层峦叠嶂。坐拥城市繁华,背靠清幽山林,闹中取静,最宜养生。 别墅区站岗的哨兵认得谢从述的车,冲他敬了个礼,开门放行。 今儿老太太生,家里人基本到齐,就连常年在外地拍戏的苏应归都了面。 客厅里。 苏应归坐在最右边的沙发闭目养神,苏应澄和双柚在对面沙发上联机玩手游。 长辈们都在楼上说话,不用再演戏走恩人设。 苏应归和双柚这对英年早婚夫选择弃疗,将塑料情进行到底。 双柚注意到谢从述进来,嘴甜甜地叫人:“他们在上楼说话,念叨你好久了,表哥你今天穿这身也太帅了吧。” 苏应澄是谢从述的弟,跟着一顿夸:“你别说,表哥穿这身,一点都不像奔三的。” 谢从述全当苏应澄放了个,只捡好的听,夸了双柚两句,逗得她直乐。 苏应归听见动静,睁开眼,在旁边轻哂:“国外还不够你浪的。” 谢从述倒也不恼,反而变相炫耀:“你老婆夸我帅。” 苏应归看了双柚一眼,淡声问:“有我帅?” 双柚仔细端详两个男人的脸,最后中肯评价:“不是一个级别。” 苏应澄作为一个舔狗,非常敬业地捧哏:“二哥你何必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不利于家庭和谐。” 苏应归黑了脸,谢从述笑意更甚。 电视里放着苏应归早年拍的一部青剧,镜头正好转到接吻。 谢从述拿着礼盒上楼,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刀:“苏老师吻技真不错。” 苏应澄“啧”了声:“这是荧幕初吻吧哥?” 双柚面无表情回答:“是呢,亲了五十三秒,苏老师肺活量真好。” 苏应归:“……” 谢从述去楼上晃了圈,长寿佛深得老太太喜。 他生了副好皮相,又惯会哄人开心,老太太听他说话逗趣儿,乐得合不拢嘴。 —— 吃过午饭,谢从述陪老太太打了几圈麻将,被谢谦来叫到书房说话。 门合上,谢谦来也没让谢从述坐。 谢从述早就习惯了谢谦来这张万年挤不出一个笑容的臭脸,自顾自坐下,不着调地问:“谢总有何指示啊?还等着我给下去喂牌。” 谢谦来最烦的就是谢从述身上这股玩世不恭的劲儿,永远一副混子样,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浑身竖着刺。 他眉头拧得更紧,沉声问:“何总电话都打我这来了,什么叫一块地还不够你打牌放个炮?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话也好意思往外说,越发没出息。” “他们捆绑我炒绯闻买热搜就有台面?自己先不要脸还卖上惨了,有意思。” 谢从述笑意褪了一半,反问他:“还是说,保创现在要买块地都需要我出卖相了?” 谢谦来看着他,声音冷然:“你跟长辈说话什么态度?” 谢从述不想听他说教,不耐道:“城南那块地可有可无,他们不足于商业合作,那就拉倒。” 谢谦来皱眉沉默,过了会儿另起话头:“你在董事会上说要在潼城建影视基地?” 谢从述就猜到他要提这事儿,回答:“是。” 谢谦来并不看好这个项目,连带着说话都带了批判意味:“你刚接手公司就进行产业转型,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狂?” 谢从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入口苦到骨子里,倒是败火。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