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一听,哪里肯应下,若是被老爷发现了,她不知落到何种下场。 “姑娘万万不可,这时候府里的人看的紧,姑娘您怎么出府去?再说了,没有牌子,您也进不了,见不到太后娘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是有一步算一步了。不管怎么说,姑娘身上的都是老爷的血,总归是傅家的血脉,即便是太太被老爷厌恶了,姑娘您总归还是当主子的。千万要沉住气,别再惹老爷生气了。” ☆、第95章 疑心 听了代梅的话,傅珍眼底出几分迟疑来,良久,才重新坐了回去。 代梅见着自家姑娘歇了心思,心里虽是松了一口气,可眸子里的忧愁和不安一点儿也没消散。 二太太被老爷厌恶,还不知落得什么下场。她们这些在五姑娘跟前儿伺候的人,往后在这府里怕也如那刚进府的小丫鬟了。 这主子没了风光体面,下头的人自然连杆儿都直不起来,生生等着叫人作践了。 代梅心中忧愁,面凝重,转身退出了屋外。 一连半个月,黎氏都没踏出沉香院一步,怀青打听到消息,说是黎氏闹过几回,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下头的人回禀了傅呈远,只得到不冷不淡四个字:“不必理会。” 如此,又过了几,黎氏知道再闹也无济于事,便也没了力气。 这一傅沅才用过午膳,就听到外一阵吵闹声,傅沅皱了皱眉,才想叫怀青出去看一看,就见着傅珍掀起帘子,不顾惜的阻拦从门外进来。 “姑娘,五姑娘说要见姑娘,奴婢劝不住。” 傅沅看了傅珍一眼,又对着惜挥了挥手,叫她退了下去。 见着惜退出去,傅沅才将视线落在傅珍身上。 傅珍脸苍白,不等傅沅开口,就上前一步突然跪在了傅沅的脚下。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谁都没有料到,傅沅见着她跪下,脸微微一变,开口道:“妹妹何必这样,我可担不起妹妹这一跪。”说着,就叫怀青将傅珍扶起来。 傅珍却是阻止了怀青的动作,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四姐姐,之前都是我的错,求你在父亲面前求情,不要和母亲和离,叫母亲回魏安侯府去。” 傅沅听着傅珍的话,不愣住了,这事儿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见着傅沅愣住,傅珍开口道:“今个儿下朝后,皇上将父亲留下,问起了寒冰散的事情来,父亲将母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都回禀了,还恳请皇上允准和离,叫母亲大归,回魏安候府去。” “四姐姐,父亲这是想母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母亲自幼在中长大,那魏安候又是过继来的,哪里能容得下母亲。” 傅珍想过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将黎氏关在沉香院一辈子,或是送到寺庙里陪伴青灯古佛。 她没有想到,父亲竟会这么狠。而皇上,竟也允准了。 “求四姐姐劝劝父亲。” 傅珍泪面,给傅沅磕头道。 傅沅听万这些,才明白过来,见着傅珍痛哭的样子,却是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 落到今这样的下场,都是黎氏咎由自取。 那闫嬷嬷私藏寒冰散,被掌印太监搜查出来,抓了个正着,由此才牵连出陶嬷嬷和黎氏来。 皇上过问,父亲难道能替黎氏瞒下来?父亲心里,是巴不得将黎氏千刀万剐呢。 如今想来,父亲提出和离,将黎氏送归魏安候府,也是折中之计。 当年是皇上赐婚,如今黎氏虽做出这般错事来,父亲总要顾及着皇上,不能将她这些毒辣狠之事叫世人知晓。 傅沅看了傅珍良久,摇了摇头:“妹妹回去吧,长辈们的事情,你我都不该过问。” “再说,太太做的那些事情,足以叫父亲一封休书休了她,如今和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既然当做了毒之事,就该料到有今才是。” 傅珍听着傅沅的话,一时怔住,脸惨白,摇了摇头,眸子里是恨意和屈辱:“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的,你恨不得父亲将我赶出府去,一辈子也碍不着眼。” 傅珍说完这话,狠狠看了傅沅一眼,便一下子站起身来,跑出了屋外。 “姑娘,奴婢一早就猜出老爷不会留黎氏在府中的。如今皇上亲口过问,老爷恳请二人和离,将黎氏送归魏安候府,总算是有个结果了。”怀青走上前去,眼中带了几分欣喜。 她没有想到,老爷竟会想出这个法子来。比起一封休书休了黎氏,将她送归魏安候府更能折辱她。 黎氏向来因着太后娘娘的庇护,又是郡主的身份,就觉着比旁人都高上一等。 如今,叫她回那魏安候府去,还不知怎么被人作践了。 只是,这回黎氏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慈安那边儿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 怀青能想到的,傅沅自然也想得到,只是谁都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 慈安 太后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供词,看完之后,视线便落在皇帝的身上。 “罢了,终归是哀家没教好她,她既是从魏安候府出来的,如今就叫她回去吧。” 皇帝应了一声,又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慈安。 见着皇帝离开,太后才将桌上的茶盏挥落在地上,脸很是难看。 大女含玉上前,将地上的茶盏捡了起来,使了个眼叫殿内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这才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 太后看了她良久,才出声道:“这年纪大不中用了,连跟前儿的人都糊起哀家来了。” 太后一句话就叫含玉变了脸,含玉磕了个头,道:“奴婢不敢,这些子太后身子不好,太医说了切勿劳神、心绪起伏,免得加重太后的病情。” 太后听了含玉的话,脸微微缓和了几分,看了她一眼才又问道:“和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含玉听了吩咐,忙将事情的原委回禀了太后:“奴婢听说是有人告发浣衣局的闫嬷嬷暗藏私之物,掌印总管派人来搜查了,搜查出了前朝中的秘药寒冰散,就将人带到慎刑司去审问了。那闫嬷嬷受刑不过,就代出了陶嬷嬷和平淑郡主来,说是当年宣宁候府二房的夫人谢氏就是被郡主下了这寒冰散,才坏了身子,早早就病逝了。” 太后听了,眸子里闪过一抹异。 当年谢氏的事情她心里头是起了疑心的,只是到底念着黎氏自幼丧父丧母,是在她里养大的,便没有追究。 她也没想到,那毒竟会是寒冰散。 先帝在时,便严令中私藏此物,违者立斩不赦。 黎氏自幼在她身边长大,不会不知道这些规矩,胆子着实是太大了。 太后心里头虽依旧有几分不忍,可到底还是不想因着黎氏和皇帝起了嫌隙。 “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那掌印太监一查就查到了?”在中多年,太后是个明的,总觉着这事情透着几分古怪。 这一件件下来,竟像是专门冲着黎氏去的。太后琢磨不透的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魏国公府已经没了,如今的魏安候府不过仅存几分体面,皇帝没理由还要对黎氏动手。 可是,皇帝又为何过问这事?难道,仅仅是因为这寒冰散的事情牵扯到了黎氏,而黎氏又是自幼在她慈安长大的。 太后叹了一口气,对着跪在地上的含玉道:“罢了,起来吧。” “是。”含玉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问道:“太后,若是郡主递牌子求见,太后可要见见?” 虽是和离,可黎氏哪里愿意回到魏安候府去,少不得要求太后娘娘做主。 听了含玉的话,太后皱了皱眉,半晌才开口道:“她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下去吧。哀家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 等到晚间的时候,太后还是叫了得力的嬷嬷进来,吩咐她暗地里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 沉香院 黎氏坐在窗前,屋子里昏暗的烛光打在窗户上,映出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容来。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黎氏全然不复往的端庄贵气,整个人就像是没了气神一样,眼底都是死寂。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湖绿绣牡丹花褙子,只是几未洗,不免有些褶皱。 “太太。”丫鬟翠夏拿着披风上前,给黎氏披在身上。 “时候不早了,奴婢扶您歇下巴。” 自打上午傅呈远离开沉香院,太太就一直坐在窗前,整整大半天都没说话。 明,魏安候府的人就来接太太回府了,太太这副模样叫人看见,可不是愈发看低了太太。 翠夏想着,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也一阵堵得慌。 这些年太太是做过许多错事,可她瞧的明白,太太是因为求而不得,被老爷冷落才一扭曲了子。 这些事情,老爷未必不知道。 只是,因着当年谢夫人的事情,老爷再无可能原谅太太了。 如今太太落到这个地步,之前奉承巴结的人,全都不见了,饮食起居竟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身边伺候了。 ☆、第96章 落幕 第二天一大早,魏安候府的当家夫人姚氏便乘了马车来宣宁候府,刚一进府,就被闵嬷嬷请去了宁寿堂见老太太。 一路上,魏安候夫人姚氏几开问闵嬷嬷,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到底没失了体面,和一个奴才打听什么。 只是,这心里头怎么想怎么觉着堵得慌,昨晚里传来一道口谕,说是平淑郡主大归,叫她这候夫人将人接到府里来。 任凭她使了多少银子,都没能从传话的太监口中问出些什么来,那太监离开后,她琢磨了一下午,整晚都没合上眼。 她这魏安候夫人的身份本就像是捡来的,如今这平淑郡主大归,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别到时候人一住进来,外头就有人嚼舌,说她平淑郡主才是他们魏安候府正儿八经的主子。 姚氏心里嘀咕着,过了一会儿工夫,就跟着闵嬷嬷到了老太太所住的宁寿堂。 因着天冷,廊下的小丫鬟都穿了厚厚的袄子,藕荷袖子边上绣着花,看那体面一点儿的,脚下穿着一双鹿皮靴子,姚氏见了不由得有些慨起来,明明都是候爵,宣宁候府家大业大,处处都透着富贵之气,虽低调,却是难得的能叫人瞧进眼中。 她们魏安候府,也就前两年还风光些,如今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偌大的侯府,里里外外都要银子,竟得她将嫁妆动用了不少。 旁人看着体面,哪知只是外头的风光。 “老太太一早就等着了,说是天寒地冻,倒要劳烦夫人亲自过来一趟。”说话的是老太太跟前儿的大丫鬟青馥,就是方才姚氏见着脚下踩着鹿皮靴子的那个,见着闵嬷嬷领着姚夫人进来,便笑着上前去,打起了帘子。 又对着一旁的闵嬷嬷道:“嬷嬷有事就先下去忙吧。” 闵嬷嬷应声出了院子,青傅便领着姚嬷嬷进了屋子。 因着天冷,屋子里燃着上好的红罗炭,夹杂着淡淡的香气。 周老太太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默念着什么。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