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施撇过头,更小声道:“……能吻多久呀。”竟带了一些小小的吐槽。 祁白严抿,问:“是不是以前吻的都不久?”男人不能足自己的女人,这是辱。 唐施不说话。小说里都说能吻一个半个小时呀。 于是这一天,两个人在厨房台边,接了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个吻,小姑娘嘴红,破皮红肿,晚上还涂了消肿的药。 祁白严快入睡前接到罗院长的短信通知,说是有一封重要邮件需要转发,祁白严只好起来去书房开电脑。 等电脑开机的时候,祁白严无意间翻到屉里唐施之前看的书,也看到了她没有发表的一篇论文。 论著书里的标签是他亲手夹进去的,夹在哪儿祁白严很清楚,一个月前他夹在那儿,一个月后还在那儿,前半本书全是笔记,后半本书光洁如新。 唐施新发表的论文是小论文,没什么光彩,屉里的那一沓,只差一个结尾,非常优秀。祁白严翻到最后,心头全是寒意,寒得手心冒冷汗。他甚至有种头晕目眩的觉,头部钝痛。 怎么回事? 他一下子想到了某种可能,却不想相信。 祁白严打开唐施常放读书笔记的屉,拿了最下面一本。 寒意阵阵,祁白严嘴抿得极紧——上面全是佛典笔记,没有一本元曲相关。 祁白严放下笔记,又从里面了最底层的出来,依旧是佛典笔记;再一本,还是佛典笔记,当打开第四本笔记时,他才看到元曲。 而做笔记的时间,已经是一个月前。 所以,停下来的意思是放弃学术事业,不是一时,而是永久?明明可以完成发表一篇优秀的论文,为什么不发表?在忙什么?看佛学?和他在一起?陪他出差? 祁白严神不明,将笔记重新放回去,检查了罗院长发过来的邮件,又转发出去,关机。 为什么? 祁白严看着一墙的佛学书籍,又看着对立着的一墙的元曲书籍,心里惊涛骇浪!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在什么时候着她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学佛,不代表要她跟着一起学佛! 为什么要看这么多佛学的书? 为什么放着元曲论著不看,看佛学的书? 他们两个该是两个独立的人相的啊,为什么一方要退让自己热的事业?两个人完整独立的相并且于所事业都做出成就,这二者是矛盾的吗? 为什么! 祁白严心里一冷。 ☆、第五二章 为君弃自我,相几时穷 第二天早上,祁白严照常做好早餐,两个人一起吃饭。今天两个人都有课,吃完饭后一起去学校。 唐施的课在一二节,祁白严的课在一二三四节。 一二节下课后,唐施在办公室收拾东西,贺明月看她麻利的样子,问:“又去图书馆?” “嗯。” “啧。”贺明月一边玩儿手游一边道,“图书馆这种冷淡的地方,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学霸待了。” 唐施笑笑,离开教学楼。 她找到昨天没看完的佛学论著,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开始看书。 晚上回到家,唐施帮着祁白严整理资料,祁白严看着她有条不紊,对资料极其悉的样子心中一动,看着她道:“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嗯?”唐施边把资料放好边说,“像什么?” “助理。” 唐施笑:“我就是你的助理呀。” 祁白严神平静,不喜不怒,“可你是我子。” 唐施脸一红,“……既是子也是助理。” 祁白严神不辨,半晌亲亲她,什么也不再说。心中的万般波澜最终变成不忍。他心中一叹。 次,两人飞去b市敲定了第五本佛经翻译的出版问题,因为时间还早,便去q大校园逛了逛,在荷塘边偶遇陈教授。 唐施与陈教授打招呼,向人介绍道:“这是祁先生,我们学校的教授,研究佛学。”想了想终是装着镇定道,“也是我先生。” 陈教授笑笑,“祁先生好。” “陈教授好。” 陈教授赞道:“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过奖。” 陈教授对唐施道:“去美国的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是很好提升的机会。” 唐施蓦地一慌,忙道:“我会的,这件事我再联系您。” 陈教授点点头,道:“也不过两年的事,对你的学术事业是很好的。” 唐施心一沉,只好强笑道:“嗯,我知道。” 陈教授对祁白严道:“祁先生也好好劝劝她。” 祁白严神不明,“嗯”一声道:“谢谢陈教授提拔。” 又说了一些其他事,陈教授走后,一片沉默。 “我……” “回去再说。” 怎么回到家,唐施是恍惚的。直觉告诉她,祁白严这次生气,和往常都不一样。一种恐惧笼罩了她,当回到家里,唐施一反常态,竟主动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就是这样的。我不是很想去,美国太远,我英语口语能力也不是很强,想着自己多关注国外研究也可以弥补不足,没有必要非去美国……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而是……”往下的话却是说不出来,她撒不了谎,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举步维艰——她就是故意不告诉祁白严的。她知道她不能告诉祁白严,她有预,祁白严会让她去的。 可是她不去,她不能离开祁白严。但她又不会拒绝祁白严的每一个要求。为了避开会有的两难局面,她掩藏了事情。 现在却走到另一个更可怕的局面——祁白严知道了这件事,还知道了她的隐瞒。 祁白严看着她,目光沉沉,喜怒不辨,道:“而是什么?” 唐施说不出话来。 “而是什么?”祁白严看着她,“嗯?” “我……” “你是不是已经打算不做元曲了?” 唐施心一凝。 祁白严将屉打开,将那本元曲论著翻开,泾渭分明的前半本和后半本,问她:“还看吗?” 又拿出那篇写了大部分的新论文,问她:“还写吗?” 唐施呆住,手害怕地缩住——完了,他都知道了。 唐施颤抖的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不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祁白严的神情让她害怕,唐施无助地看着他,很久很久才开口,“……我不想离开你。” 祁白严的抿住。 唐施哭道:“……对不起。” 万箭穿心。祁白严痛得受不住,哑声道:“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自己。” 唐施摇摇头。 祁白严厉声道:“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庸,你该是独立的!” 唐施心一颤。 “你是独立的人!生活、工作、情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不是你的全部!”祁白严失望透顶,字字千钧,“为什么要成为我的附庸,我不能。”谁也不能。最好的相是彼此独立又依赖,是陪伴,是退让,不是牺牲。 唐施看着他,泪眼婆娑,心里极痛,她颤着声音,几度失声,却最终道:“……你就是呀。”你就是我的全部啊。从来没这样过一个人,到惶恐,到卑微,到自己开不出花。 祁白严咬牙,心中情绪翻涌,目光还是那么沉,“我不会是。”一个人心中若只有情,为了情放弃事业、放弃好、放弃人格独立,慢慢地、慢慢地、她会一步一步往下沉,丧失自我,丧失追求,变得懦弱无能,最后成为没有意义的情的蛀虫,情的消失就是生命的终结。他不要唐施成为这样的人。 唐施再次哭出来,颤声道:“……我做不到。” 祁白严身心俱颤。人会如何,和格有很大关系的。唐施到这地步,不过是她不敢过多要求祁白严。她不敢在祁白严面前无理取闹,她不敢将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表达出来,她也不敢告诉祁白严她觉得周彤喜他。她其实可以要求许多事——不许祁白严招女助理,不许祁白严和旁的女生走太近,要求祁白严做每一个讲座、每次出差都告诉她,要求他更多更多会打消她觉不安的事情。按祁白严的格,祁白严都会做的。 可是她没有。 情中彼此控制,祁白严在控制唐施,唐施却不敢控制他。 她越不能控制他,就只能越把自己削成合适的形状合上去。然后,会越削越多,越削越多,最后遍体鳞伤,丧失人的能力。 “先会自己,才能别人。”祁白严走到她身边,并不抱她,直直看着唐施,“你做得到。”祁白严抿,半晌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谈。” “谈什么?”唐施仰头望他。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唐施忍不住想让他抱抱她或者亲亲她,就像往常一样,祁白严没有。唐施的手指动了动。 “谈去美国的事。” 唐施睁大眼睛,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哭道:“我不。” 小姑娘的眼泪像岩浆,每一颗都刺目滚烫,一颗一颗砸进心里,烧出无数疼痛的。 祁白严有些不适地动了动手。原来心脏的疼痛真的可以通到手指。他哑声道:“为什么不?我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离开两年,我就不是我了?你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世界又美又大,看看不好吗?” “不好。”唐施哭道,“我不想去看。”我只想呆在你身边。 “你必须去看。”祁白严抿。 唐施摇头,“我不要。”她着眼泪,咬,“你抱抱我好不好?” 祁白严心中又是一痛,他将人抱进怀里。 唐施抱住他,眼泪得更凶。祁白严紧紧抱住她。 唐施闷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瞒你。我不想去,我不需要进修,我可以变得更好,不需要去美国……” 祁白严头一次痛到眼眶红了,他忍不住亲吻她发顶,声音低沉暗涩,“你不要为我放弃什么。我不是你的人生,我是陪你度过人生的人。”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