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抬眼,应了一句好。 他起身走了。 阿妩知道即将办成的事彻底没戏唱了。 她手伸向桌面上的酒瓶,给自己当当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呛得她连连咳嗽。 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了,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这是她在这里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想到此,阿妩竟有些舍不得,虽然她才来这十来天。 喝了小半瓶酒,剩菜剩饭也未收拾,漱了口便倒就睡。 尽管喝了酒,但她并未沉睡到天明,寅时她便醒了。 剩菜剩饭倒了,锅碗瓢盆清洗好,收拾了一下包袱,看了一下房间,把门锁上走了。 房子租了半年,还有长时间,着实可惜了,她敲开房主的门,把钥匙还了。 晨起,柳元安应戚氏的要求把药材送了回来,看到锁着的房门时,他的眸光一下子黯然了。 待太大亮,他带戚氏离开时,那扇门依旧锁着,柳元安知道,阿妩不会再回来了。 …… 苏提贞醒来时,一眼看到了跪在边的阿妩。 她撑起身子坐起,心中明了事情没办好。 “出什么事了?” 阿妩不敢抬头,她双手叠掌心朝地,头抵在手背上,“一直以来柳元安未问奴婢主家是谁,奴婢一直也就没什么机会说,本来打算昨晚说的,谁知遇见了柳家的人。” “柳家的人?都谁?” “柳章大人和他的夫人,是奴婢无能,没有把公主代的事儿办好。” 苏提贞闭眼又睁开,“此事不能怪你,我知你已经尽力了,既然没成就算了,地上凉别跪了。” 阿妩缓缓站起,“谢公主。” 苏提贞从上下来,穿上衣服洗漱坐在妆台前,阿妩帮其梳头。 “昨天你来信说真心想嫁给柳元安,虽然此时局面不太好,但你也不要沮丧,我还是有办法让你嫁给他的。” 阿妩摇头,“昨晚他已对奴婢说终止了,奴婢自己也断了这个念想。” 苏提贞本以为阿妩与柳元安是前缘未尽,谁知竟还是有缘无分。 “既然他不愿,那便作罢,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合婚贴你就自个儿留着,以后有了两情相悦的人填好拿给我,我给你盖印鉴。” “奴婢此生有幸跟随公主已是万幸,以后只想尽心尽力为公主出一份力,至于嫁人之事便不想了。” 苏提贞转头看她,“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怎么还灰心了呢?合婚贴好好收着便是。” “奴婢是觉得人心太难以琢磨,还不如一个人自在。虽然是故意接近柳元安和他母亲的,但目的是让他成为自己人,以后为公主效力,并无害人之心。这十几每天帮他们打扫屋子做饭,帮他母亲按摩清理脏污,尽管很累但奴婢很充实,总觉得只要奴婢真心待他们,他们也定会真心以报,到底是奴婢自作多情了,这种真心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柳元安母亲连问都没有问奴婢,便恶意揣测奴婢不安好心,哪怕她问奴婢一句是不是有不能明说的理由,奴婢心里也好受一些。” 苏提贞拍拍她的手,“想必柳章夫妇在他们面前没少胡说八道。” “奴婢看那柳夫人不是个善茬,柳元安与他母亲进柳府哪里有住在外面好?虽说不是锦衣玉食,但不会有人给气受,更不用看人脸。” “对一个外室来说,进府正式成为姨娘有名分是梦想,更不用说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认祖归宗了。在柳府站稳脚跟之前,她们母子的子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不过……”苏提贞话音一转,“待柳章将他举荐到苏慎言的身边后,他可就要翻身了。” “公主如何知道柳章大人会这般做?” “推测的,柳家先前那么久都没让他回府,这会子让他回去干什么?定然是有用。” 阿妩视线一沉,“如此一来柳元安便成了公主的敌人,三殿下那边岂不是又多了一员助力?” 虽然她不知道柳元安多厉害,但从苏提贞如此看重的情况来看,定不是泛泛之辈。 “你没对他道出我的目的是对的,柳家顶多是猜测我的意图还不能完全证实,就算他对苏慎言说这件事,又有几分可信度?” “奴婢昨天也只是打算告诉他主子是您,其它的还未打算说,想等相处的久点再顺其自然的告知他,让他为公主所用。”阿妩目光坚定,“若真如公主推测那般,那他便是奴婢的敌人。” 头发梳好,苏提贞让她去吃早膳,换林嬷嬷来上妆。 “公主,柳元安这边失手了,您可还有其它打算?” “父皇让人追查放消息之人现在还未有下落,应该给他个提示才对。” 她招了一下手,林嬷嬷附耳过去,待听完苏提贞说的,林嬷嬷直起身子笑道:“奴婢等会子便去办。” 用过早膳,苏提贞先去凤赏请安,后去东昌看苏慎司。 祥林见她来,上前说道: “公主,太子殿下正在受业,已快到休息时间。” “那我就在这等着吧。”她在廊下坐,“这几太子可有好好吃饭?” “回公主的话,太子殿下这几不但有好好吃饭,还比以前愈发努力,各个功课一样不落,每除必要的休息时间,从未有过片刻懈怠。” “听说东昌昨个儿被打发出去不少人,只出未进,今儿来一瞧果然是冷清了不少。” 祥林恭敬的回答,“确有此事,太子殿下说他不喜热闹,便将那些可有可无的打发了去,如今近身伺候的只有奴才一人了。” “如此也好。” 阿妩提醒,“公主,太子殿下出来了。” 苏提贞看去,只见眉目清隽的苏慎司穿着杏黄衣,身躯拔如苍松,仪态周正。 “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来看看你。” 苏慎司坐在她身旁,“我一切都好。” 苏提贞从袖袋中拿出绣好的荷花包,“这是阿姐给你做的。” 他接过,正反面皆看了看,“前面是荷花,后面这只小老虎图案跟母后以前做的布偶一模一样呢。” “我就是按照那个给绣的,要不前几就绣好了,这个图案有些难度,费了些时间。” “谢谢阿姐,我很喜。”说着他便将身上的松柏图案荷包解下来扔给祥林,“赏给你了。” 紧接着把这个荷包悬系在间,脸上出了些许笑容来,“这可是阿姐第一次送我荷包呢,以前让你给我绣一个,你总说费神又麻烦。” “做女红太需要耐心了,以前我没什么耐心,现在不同了。”苏提贞注视着他的眼睛,“阿姐有了耐心。” “母后说阿姐自八月份以来变了许多,的确如此,若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傍身的学问,阿姐会不会学到底都难说,我可是记得中途你有数次想要放弃,更别说是女红了。” “最近我可是坚持在学习箭马术,说不定过几个月便可以和你比赛一回。” 苏慎司鼓励她,“只要阿姐想做的,肯定能做的很好。等你彻底学会,我就与你比上一回。” “那阿姐可要加倍努力了,到时候可不能让你笑话我水平差。”她说着起身,“不打扰你读书了,我们先回去了。” “阿姐!” 苏提贞转头,“嗯?” 他亦站起,神情认真又严肃,“我会保护你和母后。” 一股暖意涌上苏提贞的心头,她笑着点头,“好。” 从东昌回来的路上途径长延湖,远远的瞧见几道衣着靓丽的身影在湖中亭子里谈笑风生。 紫屏先认出来,“那不是河临公主跟西平候府的方姑娘吗?” 阿妩嗤笑一声,“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密切了?” “应该是方瑞珠跟沈既白定下婚约后开始这么好的。”苏提贞淡淡道,“小羊跟豺一块混,或早或晚,只有一个下场。” “西平候府可是那边的人,她们有共同的利益,河临公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紫屏觉得苏云不可能不掂量轻重。 “也许换做别人会如此,但她可是苏云,一个慕沈既白到了痴程度的女人,你说她会那么淡定的看沈既白娶方瑞珠吗?” 阿妩嘿了一声,“那方姑娘岂不是傻透了?这么看的确是羊入虎口。” 苏提贞皮笑不笑,“想必沈既白心里的很,论招蜂引蝶,谁比的上他?” “奴婢知道有一人比的上他,但奴婢不敢说。” “有何不敢说的?我准你说。” 阿妩后后退了两步,“就是您啊,只要公主您努努力,凭您的容貌才学,准胜他一筹。” 苏提贞乐了,伸手就要抓她,阿妩吓得跑远,“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俩人你追我跑的远去,紫屏笑着跟了过去。 第23章 夜幕刚刚降临,柳章及其嫡子柳余安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泰宁殿。 李启荣通报后父子俩惴惴不安的进入殿内。 苏清修见他们二人到,并未赐座。 “知道朕传唤你们来所为何事吗?” 父子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回,“臣不知。” 虽然不知,但从传召太监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并不是什么好事。 “先前外突然传婉妃加害皇后致其小产的传言,朕一直让人在追查是何人散播的消息。”苏清修冷冰冰的说,“今儿下午有了线索,有证据证明与你们父子有关。” 柳章父子大惊失,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 “陛下,臣父子冤枉,散播这样的传言于我们有何好处?还请陛下明查。” “你们以为朕没细查就把你们叫到这儿来吗?”苏清修强忍着怒气,“怪不得之前一直找不到线索,原来竟是用这种方式开始的,写字的纸卷在箭上粘紧,再把箭发到百姓门上。” 他将一团纸扔了过来,柳章爬行着捡起,只见纸团上面写了婉妃怎么害皇后的内容。 “陛下,这如何能证明是臣父子所为呢?” “上面的笔迹的确不是你们父子书写,箭也是寻常之箭,但巧就巧在今天有个蒙面的男人故技重施的时候被街道巡逻官兵发现了,一直追到你们柳家府邸附近不见了身影,最后巡逻官兵顺着泥脚印查找到你们柳家外墙,又在墙头之上发现了泥脚印。” “这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柳余安恐慌不安,“陛下,这绝非臣所为,柳家对陛下对三殿下始终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苏清修呵了一声,“若不是这件事查到你们头上,朕也一直以为柳家很是忠心耿耿。这段时间柳院使给太子、皇后诊脉开药不少跑趟吧?”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