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里带着不快,“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范氏松了手,她站直身子含着泪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不是你的妾吗?” 江鸿见她哭了,眉宇间透着无奈,他心情本就不好,被她这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你还知道你是妾?遮月母亲活着的时候也不似你这般,是不是她没了你就觉得有资格要求我这要求我那了?” “我知老爷不热衷,但以前再不热衷也不似这般,这都多久了?” “这方面是委屈你了,考虑到我实在无法让你意,以后这方面还会让你受更多委屈,不如现在放你自由,念及江聿是你所生,这十几年也为这个家劳了不少,给你一处宅子,再给你足够的银子,你想见这三个孩子可以随时见,我不阻拦,如何?” 范氏看他神情认真,浑身如被冷水浇过,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他面前,声音哆哆嗦嗦,“老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让我走,我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 江鸿弯身把她扶起,“机会我给你了,你选择不要,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拿这种事做文章,可记住了?” 范氏乖乖的点头,“记住了。” 她出去了后,江鸿躺在上久久不能入眠。 * 半晌午,萧贵妃去了随云,见婉妃一脸不悦,萧贵妃关切的询问:“怎么闷闷不乐的?” “姐姐是在明知故问吗?” 萧贵妃坐下,“怀着孕得心情好才行,何必为不值当的事儿烦扰呢?” “不值当的事儿?”婉妃嗤笑,“那是小事吗?” “陛下想要离家出走的心不是又被妹妹拉回来了吗?只要陛下的心向着你,中那边有再多孩子,又有什么用?她想用孩子拴住陛下的心,可能吗?要是能拴住,她那俩孩子怎么没用呢?” 萧贵妃让她不要心急,“昨个儿晕倒足以说明体质不好,孩子能不能生下尚未可知。” 婉妃脸缓和了不少,“哼,陛下给她几天好脸,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萧贵妃笑了笑,“说的是。还是妹妹厉害,让陛下离不开,就算昨天中有喜,陛下还是宿在了你这边。不瞒你说,现在这内的人,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你比皇后更像皇后。” “再像也不是啊。”婉妃轻哼了一声,“连姐姐你的位分都比不及。” “妹妹何必这般说,这贵妃的位分怎么来的外人不知你难道还不知?没有你,哪来的什么贵妃?”萧贵妃诉说自己的苦楚,“自在岭平被陛下罚三月不能侍奉后,直到现在陛下一回也没召见,想见陛下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姐姐应该多去凤赏转转,碰见陛下的可能大些。” 萧贵妃知道不能附和她的话,得反着说才行,“谁不知道陛下现在常常往妹妹你的随云跑,去凤赏不如在你这门口转悠,兴许还能沾沾妹妹的光遇上那么一回。” 这话婉妃听,她嫣然一笑,“今儿算姐姐好运,陛下说了中午会来这用膳,别走了,在这等着吧。” 萧贵妃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托了妹妹的福,没有你,姐姐这子指不定多难熬,八公主一直想见她父皇,哪见的上呢。” “去把公主带来吧,等陛下来了不就能见上了?” 萧贵妃欣喜不已,立刻让身边的嬷嬷去带人。 午时,苏清修言而有信来了随云,他的确也有些子没见这个小女儿了,“娇娇瘦了点。” 萧贵妃笑着说:“还不是想陛下想的,天天吵吵要见陛下,不是今儿在婉妃这,八公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陛下呢?” 苏清修牵着苏娇娇的手坐下,“是朕太忙了。” 萧贵妃知道他这是托词,去凤赏随云就有时间,去她那儿就没时间。 婉妃询问:“陛下,皇后姐姐身子怎么样了?” “应是没多大事,朕还没去看她,晚上再去。” 闻言,婉妃提议,“不如等会用了午膳陛下就去看姐姐吧?” 苏清修已打定主意晚上宿在凤赏,“等会吃了饭朕还有别的事忙。” “父皇,您什么时候去母妃里啊?”苏娇娇眼巴巴的望着他,“母妃和儿臣天天都盼着您去呢。” “你母妃现在受着罚呢。”苏清修捏捏她的脸蛋,“等她受罚结束,父皇就会去了,嗯?” 用饭到一半时,婉妃跟萧贵妃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各自孩子。 “三皇子刚出生那会儿哭的声音可大了,怎么哄都哄不住,还是陛下去了抱在怀里才止住的。”婉妃回忆起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像第一次抱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唯恐给抱掉了。” 苏清修嗯了一声,“太小了,个头比太子小了许多。” “这都怪臣妾怀孕期间总是吐,让孩子跟着受罪。偏偏这胎亦是这样,陛下,臣妾真的担心孩子出生会不健康。” “怎么会?三皇子出生那般瘦弱,现在不也好好的,就是瘦了些,别胡思想。” 苏慎言装病的事他自是清楚,虽是无病,但身子骨不如苏慎司好倒也是真的。 萧贵妃笑着说,“如陛下所言,妹妹不必担忧,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四皇子出生时的模样,也是瘦小的很,孕期臣妾胖了许多,谁知都吃到自个儿身上去了,把臣妾给气的呀。” 苏清修已不记得了,过去的时间久了不说,孩子也多,哪能都记得那么真切。 要说记忆最深的还是慕氏生苏提贞的时候。 第一眼见到她白白胖胖的小脸,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那种初次有孩子的喜悦,是很独特的。 他敷衍的说,“记得。” 见小德子匆匆忙忙进来,苏清修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陛下,三殿下被太子殿下打伤了。” “什么?!”婉妃急声问,“伤的严重吗?” 小德子知道该如何作答,“说是眼睛周围都乌青了,鼻血都给打出来了,应该严重的。” “陛下!”婉妃的眼泪飙了出来,“你听听。” “朕听见了。”苏清修问小德子,“什么原因动的手?” “两位殿下起了争执,具体因为什么奴才也不知。” 苏清修擦了嘴刚要起身被婉妃拉住,“陛下,你把他们二人叫到这来,臣妾一来想知道真实情况,二来想看看三皇子伤势如何。” 望着她眸中带泪殷切的目光,苏清修答应了。 “去把他们两个给朕叫过来。” “奴才遵旨。” 小德子后退几步转身速速去办。 等到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如小德子通报的那般,苏慎言脸上伤势不轻。 至于苏慎司,脸上好好的,没有丝毫的伤。 婉妃说话被苏清修制止,他拍了拍婉妃的手,然后出声问跪着的苏慎司:“太子何故把三皇子打成这样?” “他往儿臣身上泼污名。” 苏慎言反驳,“儿臣没有,皇兄想要买通儿臣身边的侍女秋盈,秋盈不从,他就想要灭口。幸好被儿臣及时发现才得以救下。因为这个事儿臣说了皇兄几句,不曾想他便恼羞成怒对儿臣动手。” 苏慎司辩解,“父皇,皇弟在血口人,儿臣绝没有做那样的事,也是他先对儿臣动的手。” “对你先动的手,你的伤呢?” “皇弟不知习的什么武,他对儿臣动手在身,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却不见淤痕。” 苏清修冷笑,“是吗?” 婉妃再忍不住哭诉,“陛下,太子在狡辩,他把人打成这样还这般说,本说不通!” “父皇,儿臣恳请太医来给儿臣把脉。” 苏清修同意,让人去请太医,来的人中并没有江绍,因他回府吃饭了,来的两位是值班的太医。 而他们两个都是婉妃的人。 苏慎司心一沉,如他所料想的没错,两位太医口径一致,说他并无内伤。 苏清修本就更喜苏慎言,见苏慎司毫无说服力,便道:“把太子拖出去杖责四十。” 苏慎司眸子猩红,“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对于他的话,苏清修此刻一个字都不信,命令道:“就在随云执行,李启荣,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 李启荣让太监们赶紧准备上刑的家伙。 …… 慕氏听闻这个消息时,立刻便朝随云赶,到了后苏慎司已经挨过了杖责,人趴在受刑长凳上不醒人事,身以下被血迹浸染。 看到她来,苏清修双手被在身后,无愧于心的说,“太子蓄意收买三皇子身边的侍女秋盈,还把人打的不轻,这还不算,他还污蔑三皇子对他泼污名,着实该罚,因此朕刚刚处罚了他。” 慕氏疾步到苏慎司跟前,弯身用手抚着他惨白的脸颊心如刀绞。 她强忍着眼泪直起身子对身后的侍卫说,嗓音清厉,“把太子抬回东昌。” 几个侍卫应下,迅速把苏慎司抬走。 慕氏跟在后面一同走了,自始至终没看苏清修一眼,更没有同他说一个字。 清理伤口上了药,两位太医先行离开,慕氏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不发一言,梁嬷嬷立在她旁边担心重重。 等到江绍来再把脉,他问:“皇后娘娘,杨太医和张太医都说无内伤吗?” 慕氏点头,“他们是这般说,但太子身边的太监祥林却说太子受了内伤。本知江院使难做,你只管说实话便是,本绝不会出卖你。” 江绍沉思片刻说:“太子殿下内伤不轻,加上这四十杖责,今能不能醒来臣不敢说。” “谢谢你,太医院里婉妃的人众多,他们开的药本怎敢放心让太子使用?太子本可以避免此刑,是那两位太医言语不实。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江院使你了,劳烦江院使给太子好好配药了。” 这声谢让江绍受宠若惊,“娘娘您折煞臣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不敢居功。” “江院使可否帮本一个忙?” “娘娘请讲,臣定当在所不辞。” 慕氏朝他招手,“附耳过来。” 江绍听话上前,听了慕氏的话后,他后退点头,“是,臣定如实将娘娘代的话向父亲转达。” 她难得出丝许笑意,“拜托你了。”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