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注视着小小的人儿嗯了一声,四个孩子就这个最像。 虽然刚刚出生,但不管怎么看,的确不像慕氏。 江绍换了衣服,蒙了半面脸去赶车。 马车前往的目的地是北郊的一处宅院。 就是怕孩子长得不像自己,慕氏才让江鸿务必提前准备好住处以及其它必需。 毕竟孩子送出是不可能直接接回江府的,她刚夭折了孩子,这边就有了刚生的孩子,时间太一致了。 若与江鸿未相,孩子定不会给他抚养。 现在情况不同,不能朝夕生活在母亲身边,自然要在父亲身边养着。 宅院是江鸿十几年前买的,他偶尔觉得府里烦心时会来这里小住,为了清净,家里人以及朋友他谁也没告诉,江绍也是才知道他在这有一处宅子。 比起再另买住处,江鸿觉得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后,看着锁着的门,江绍低声问:“父亲,这里没人么?” “没有。” 江绍脑袋嗡嗡响,家仆侍女婆子侍卫可以没有,娘总得安排啊。 等马车自后门进院后,他才知道为什么没有娘了。 因为他听到了牛羊的叫声。 进倒座房里一看,两头牛三头羊。 江绍关上门去正房的内室,见屋子里堆了不少东西,都是孩子用的。 “父亲,您不安排人在这,我们走了,孩子谁来照顾啊?” “现在不妥,等孩子大一些再安排,今得到消息,陛下估计还有两三就回了,我下午已经把衙门的事代好了,还跟沈相知会了一声,明起以病为由休假半个月。” 虽然不知道孩子像不像自己,但他觉得先代好比较妥,就算孩子没出,他也可借此休息一段时间。 江鸿自然有不少信任可用的人,只是他做事谨慎惯了,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叫人知道。 “您……要自己带?!” 江绍有些傻眼,他记得母亲活着时曾说父亲最不喜带孩子了,觉得吵闹,抱一会儿就递给她。 许是读书识字的时候已经几岁,他又特别有耐心的教导。 “你觉得为父带不了一个孩子吗?”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小孩刚出生特别难照顾,怕父亲不适应。” 江鸿道:“无碍,你去给孩子准备吃的去,孩子醒了肯定会饿。” 江绍:“……” 他何曾干过这种事啊! 想着孩子醒了没吃的肯定哇哇大哭,江绍硬着头皮还是去了。 江鸿把女儿放在上,侧躺在上凝望着她,良久才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这个小家伙,可把你母亲给害苦了。” 想到今晚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当得知慕氏生不下来的时候,他心急如火方寸大。 三个多月了,他没再见到她一面,想念与忧惧几乎快烧毁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幸好,幸好。 老天保佑。 一切无事。 一刻钟后,孩子醒了,看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江鸿神亮了。 当啼哭声响起时,他着急忙慌的把孩子抱起,朝外喊江绍。 头大汗的江绍端着煮好的牛进来,“父亲,热呢。” 他找来扇子在碗口上挥动着,等温温的时候才用小勺子喂给孩子吃。 吃后孩子沉沉的又睡去,父子俩才算是舒缓口气。 江绍从这里离开回府时已经子时了。 没想到范氏竟然还未睡。 “小绍,你怎么现在才回?” “去朋友家了。” “可知你父亲去何处了?”范氏道:“见你父亲晚饭都未回来吃,我去问了左侍郎唐沈,他说你父亲并不在衙门,还说他请了半月病假,到二十六才会去衙门。” “确实如此。”江绍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白里见他,说让我给家里带话,我这不是回来晚了么。” 范氏急问,“他生了什么病?可还是头晕?病了不在家养着,去了何处?” “是头晕,他说想去附近幽静清新的地方小住些,具体地方也未与我说。”见范氏有些生气,江绍又说,“陛下不在里,父亲这阵子忙的不行,也是累着了。” “知道他辛苦,只是再怎么样也该跟我说一声吧?以前偶尔也不回来住,但都没有半个月这么长,这连衣物都没带,莫不是在外面又有了家?!” 江绍知道小妹妹的事儿终有一天也是瞒不住家里的,他没否认什么,只是说,“外面有没有家我不清楚,不过父亲确确实实身子不大舒服。” “小绍,你父亲若是在外真有了家,你可不能隐瞒姨娘啊。”范氏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像姜姑娘那样没脸没皮的女子若是进了府,以后咱们家还有太平子过吗?” “应该不会的,父亲若是看的上姜姑娘早就成了。” “你知道他能看上什么样的?我进府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喜啥样的。” 江绍浑身疲累,无心与她在这多说,“不管他喜什么样的,能得他喜肯定有过人之处,我去歇息了。” 回到内室,他真想直接倒在上,但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还是沐浴了一番才躺下。 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虽然孩子没夭折,但在别人眼里孩子死了。 皇帝回定会追究太医院的责任。 怎么惩罚尚未可知。 想到那个酣睡的孩子,江绍又有些说不出的甜意,他竟有些期待她声气喊自己哥哥的样子。 会是什么样呢? 但愿以后有机会看到听到。 * 得知慕氏没有保住孩子,苏提贞哭了两场,对自己肚里这个更是忧心不已,怕自己到时候也不好生。 连着两天郁郁寡,慕氏听说了后让梁嬷嬷前来探望带来了书信。 “母后遇到了这种事比我更伤心,反倒还担心我安我。” “公主,娘娘如今心情平和,她说没保住是天意,再难过也回不来了,何必耿耿于怀跟自己过不去,反正也有您和太子殿下。现在,她要您好好的,不要东想西想。” “嬷嬷回去告诉母后,我不会再想这事了。” 梁嬷嬷应和着,“陛下让人快马加鞭送消息回来,说今天下午就会到京都城。” “赶到中秋节前了。” 下午申时二刻,苏清修回来了。 之后苏提贞听闻他回了第一件事便是要处死为慕氏接生的女医们,要给江绍及其他太医降职处分,后慕氏极力求情免除了这场祸事。 “母后小产那次,也不见他这么震怒,怎么只罚了婉妃三个月足?难不成是因为那个不足月这个要生了?”苏提贞低头喝了一口粥,又继续道:“他才不会在乎有没有生下来,若真有一点在乎,又怎会给太子和母后下毒?那绝非他一时冲动,而是早就蓄谋已久的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进展什么,他早就谋划好了。” 阿妩立在她身后为其捏肩,“谁说不是,奴婢到现在也不懂陛下怎么会那么狠心,太子殿下可是他的骨,皇后娘娘陪伴了他那么多年,怎么下的去手?” “仔细想想他也累,多年如一的演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真的能忍。” 苏提贞心里冷笑,人活着时演,人死了也没间断,他可真到位。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弟弟死的时候他还掉了几滴泪,到了母后这就更夸张了,远不止几滴泪。 那个时候正值十月中旬,天气本就冷了,滂沱的大雨让整个凤赏愈发寒意阵阵。 外间跪了一地的人。 内室中有她,有梁林两位嬷嬷,有苏清修以及快要咽气的慕氏。 原本微胖的慕氏被青冥草折磨的瘦骨嶙峋不说,一张脸都是乌青煞白的,死前还在遭受着百般痛苦,她躺在上艰难的呼着,说还没有跟苏清修过够,不想死。 苏清修坐在前紧握着她那只有皮没有的手泫然泪下,说下辈子还娶她。 这是临终前,到了出殡那天,他趴在棺盖上不顾众人的大惊失哭的泣不成声。 慕氏入葬后,他没再去过各就寝,一直都在泰宁殿,至于有没有女人侍奉苏提贞就不知道了,她也没看敬事房的记录册,当时居住在公主府,她很少很少再进了。 “陛下对婉妃娘娘真是的深切,甘心为她累为她忍。” 苏提贞认同阿妩这话,“可不是么。” 紫屏从外头进来,“公主,谢将军在门外求见。” 谢怜去通津平叛回来有两天了,这事她听闻了。 “你没说我不见人?” “奴婢自然是说了,不过谢将军说有特别紧急的事一定要见您才行。” 苏提贞说,“让他进来,准许他在内室门外说话。” 紫屏连忙出去把门给关上,去府外请谢怜进来。 虽然隔着门,但谢怜依旧行了礼。 苏提贞让他起来,“谢将军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请说。” “末将进面圣,陛下问末将想要什么赏赐,末将开口要了您,陛下答应了,婚期是十月初六。”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