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 慕云烟行了礼后答:“回姑母,侄女来了有一会儿了,在外头遇见了陛下就没进来,陛下的声音传到了外头,侄女都听到了。” “没事的。”慕氏盈笑,“来边坐。” 慕云烟上前坐下,手被慕氏拉住,又听她说:“不知道你母亲与你说了多少事,咱们慕家正在经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难关,难关过去了慕家就会太平,难关过不去,慕家没好子过了,身为慕家的人,每个人都责无旁贷。你今年也十九岁了,本来可以给你安排一门同龄男儿婚配的,现在却让你去拉拢裴尚书。” “年轻男子未必是良缘,中年男子也未必不是良缘,关键在于人不是吗?侄女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他相貌堂堂丰姿英俊,又是朝廷重臣,比侄女这个只会读书女红的闺秀不知道强了多少去。” 慕氏灿然一笑,“你真这么想?” “是的。” “别有什么负担,等到我觉得实在没戏的时候,到时姑母再给你安排一桩不错的婚事,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慕云烟点点头,“好。” 到了中午离开凤赏的时候,慕云烟想起苏清修说的话,情绪再次低落了下来。 她想起母亲说的话了,母亲说她的姑母在内子并不像表面那般光鲜受宠,实际上子很难过。 可不是么。 慕云烟越想越觉得难受,也不似往留意裴丞的身影,只顾盯着地面走。 现在她只想回家。 “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么?” 慕云烟听到声音猛然抬头朝前看去,只见一身官服的裴丞背着手站在那里,这话自然是他问的。 行了礼后她摇头,“没。” “那你怎么走那么急?” 之前他都装作不认识她,怎么今天与她主动说话了? “方才在想事情,许是因为那的缘故脚步不自觉的快了一些。”慕云烟出笑颜,“瞧大人这几清减了一些,可是公务太忙了?” 裴丞转过身边走边嗯了一声,“你还要每进多久?” 慕云烟脚步跟上,她的眼睛落在他的袖口处,那里有了两处破损,一看就是穿了许久。 “姑母没说具体时间,她什么时候说不用来了,我就不再来了。” 裴丞没接话,慕云烟却不能不说话,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不是吗? “明就是中秋节了,不少人晚上会出来赏月游湖放花灯,大人会出来吗?” “不会。”每年中秋节的晚上,他都在家待着。 之后慕云烟又闲聊了几句,见他态度敷衍,她也就沉默了起来,脚步逐渐放慢,渐渐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第74章 裴丞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没回头, 一直前行往前走。 他是在七月初一在静安寺头次遇到她的, 那天他陪母亲去祈福,离开时侍女陪母亲去了净房, 他在寺庙门口等着,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笑问她看什么,她说随便看看,聊了几句后他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她回是慕家的,当时他就没再说话了。 后来在这外道上再次见到,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来, 慕家那个杨柳细的小姑娘。 乘坐轿子回了裴府,裴丞发现自己居住的内室房门锁被撬了。 “谁干的?!” 裴钦听到了他的怒吼,笑嘻嘻进来, “还能是谁, 自然是母亲干的。” “她撬锁做什么?” “母亲听说祖母给您银票了, 说得收走才行, 免得您手里有了钱不安分外面找小妾养外室。” 裴丞的手握成拳,转身一脚将内室门踢开,随后砰的关上。 裴钦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见他躺在上,胳膊搭在了额头上,“父亲, 饭好了,去吃吧。” “吃什么饭?我已经了。” 裴钦到边坐下,看到他袖口的破损,提醒道:“父亲,您是不是该申请换新官服了?” “申请过了,下午就能拿到新的了。” 裴钦将他拉起来,“快去吃饭,等下要凉了。” 裴丞坐起,板着脸问道:“你母亲撬锁你怎么不拦着?” “我到家的时候她刚从您房间出来,木已成舟怎么拦?”裴钦说着站起,“父亲,吃了饭我给您换把新锁。” 裴丞无言下。 * 下午梁嬷嬷去了公主府,慕氏一人待在内室里发呆。 等到江绍来,她的眼睛才多了几分神采。 上次江绍来给她说了江鸿是怎么带孩子的,她虽未亲眼所见,但却想的出来那个画面。 “昨晚可去看孩子了?” “去了。”江绍被准许在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缓缓道:“我到的时候,妹妹正在屋里睡着,父亲在院内给她洗布。” 虽是很平常的话,但听到慕氏的耳朵里,像是由此注入心里一股暖意。 “难为你父亲了。” “他怡然自乐呢,一点不觉得难为。”江绍又说,“父亲给妹妹起了名字,叫年年。” 慕氏念了一遍,“与你说这个名字时可有说别的吗?” 江绍清朗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说了,说他年年都会陪在娘娘身边。” 慕氏心情变得格外的好,“真想见见他们父女俩。” “娘娘现在处于月子里,明中秋节都是不能回慕家的。” “我知。” “您身子最要紧,父亲说让您好好照顾自己,孩子他会好好养的。” 慕氏嗯了一声,询问他谢怜的伤势,江绍回:“命是保住了,只是人还未醒。” “兴许动手的人就没下死手。” “臣也正要说这个,看伤势确实是对方有意留命的。” 慕氏下了,将一水囊拿给他。 江绍不明所以,手挨着时才发现水囊是冰的。 “这里面是给孩子吃的,早上到现在的,我用冰块冰着了,不会坏,你散值后带回去给年年,记得热一遍。” 江绍有些触动,他是知道的,皇帝的女人是不会喂养孩子的,都有娘。 “扔也是扔了,正好今儿你来了,就带上。” “是。” 江绍将其放在药箱中。 他刚走没一会儿,苏清修来了。 今天第二回 来这。 态度截然不同。 慕氏望着立在边的他,像是在看一个无比陌生的人。 “朕早上说话有些重了。” “臣妾知道陛下是误会了,那些话臣妾不会放在心上。” 她连他整个人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他说的话呢? 在乎才会心痛,不在乎言语又怎会伤的了她? 苏清修坐在边,“皇后不怕朕固执的以为是你所为吗?” “连臣妾这等愚笨的妇人都猜得到,陛下何等聪明睿智,就算误解也只是一时。” 听到她提蠢笨二字,苏清修想到自己说的话,“朕那会儿气糊涂了,口不择言,不该那般说你的。” 慕氏无谓的笑笑,“沈相的点评犀利准确,臣妾确实脑子不好使。若不是蠢笨,不能那么多年坚信陛下的是臣妾,每每臣妾回忆起这种坚信,都深羞愧难当,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苏清修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别说了……” “臣妾还未说完呢。”慕氏继续说,“初进的时候臣妾不谙世事,后因为陛下对臣妾格外的好,臣妾一心想着为陛下分忧,内之事甚少让陛下烦心,不管陛下宠幸谁,不管谁生了皇子公主,臣妾都不曾下过绊子害过谁。陛下当真以为那时候臣妾的心不痛吗?臣妾身为皇后,必须端庄贤淑,必须宽容大度,还以为能跟陛下白首到老,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臣妾只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随时都可丢弃。” 若非青冥草下毒事件,她还会是那个一心他的皇后,还会是那个深信他不疑的女人。 是他将她到了悬崖边缘,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与他拼杀个到底。 苏清修被她的话噎的哑口无言,因为她句句说的都是事实。 他无法反驳。 冗长的安静后,苏清修微微推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慕氏的脸,“是朕不好,皇后如今在月子里,切莫动气忧虑,免得落下病。” 慕氏莞尔,“臣妾不动气也不忧虑,会好好养身体。” 她心情好着呢。 中秋节的家宴慕氏没参加,但婉妃也未去。 之后又听说她连着几天都未出随云。 慕氏九月十一出月子去泰宁殿时,听小德子悄悄说婉妃那挨了打,苏清修打了她一个耳光。 那一巴掌打的狠,打过后婉妃的半边脸都肿了。 慕氏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没参加中秋家宴,之后几天又没出随云,原因在这。 之后苏清修多都未见她,可见他有多生气。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