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遮月噘嘴,“反正我是不会嫁往裴家,父亲可不要有此打算。” 江鸿瞥向她,“你以为我会给你张罗不成?” “女儿的确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您跟裴伯父关系好,以为会把我许配给他儿子。” “裴钦是四品将军,你是什么?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你还通什么?书不好好读,女红做的又一般,还看不上裴钦,你当他能看的上你?” 江遮月理直气壮的回,“我不用通什么,姨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始终是要嫁人的,又不考取功名走仕途,读那么多书有何用?认识字会写不抓瞎就行了。至于女红,费眼费神的,让侍女做不就好了。” 江鸿的目光落在范氏身上,“我让你督促她读书学习,你跟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真是愈发能耐了。” “老爷……”范氏局促的说,“遮月不喜读书你是知道的,以前上官学时就这样。” “您别迁怒姨娘,是我求姨娘的,我今年十七了,及笄都两年了,都快嫁人了还读什么书?”江遮月又道,“父亲,您就别我做我不喜的事了成吗?把我死了,您可就再没女儿了。” 江绍干咳一声,“父亲让你读点书是为你好,怎么还能死你呢?” “可是我对读书不兴趣,我学不进去。” 江鸿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那就不读。” 江遮月看他眉目之间笼罩了一层冷意,虽有些胆怯,却仍询问:“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以前上官学的时候,逃过学不说,还让人模仿你的笔迹替你做功课,不去官学了,我想着你多少学点也好,先前我问你姨娘,她还替你瞒报,说什么你比以前进步了,现在又说我要死你了,还读什么读?等着嫁人吧。” 见他起身,江遮月喊住他,“父亲,您可千万不要把我许配给我不喜的男子。” 江鸿正望着她,“那么首先,我得知道你喜什么样的。” “我……”江遮月羞答答小声说,“我想嫁给三殿下,这样他以后登上了皇位,我就是皇后。” 范氏瞅了一眼江鸿,见其站在那里抿着一言不发。 一阵安静过后,江鸿开了口,嗓音并无怒意,依旧温和,“你四岁时,我本想像教导你两位哥哥一样教导你,你母亲说女大避父,不让我多管你,为父真是后悔对你疏于管教,现在你大了,很多想法都难以改变了。你没经过什么事,不知道进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父亲会为你安排一门不错的婚事。” “我不要。”江遮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强烈表示反对,“我知道进意味着什么,我什么都懂,父亲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了,我已经十七了。如果父亲把我许配给我不喜的男子,我就死给您看。” “那就在家待着,不嫁,为父一直养着你。”江鸿对范氏说,“从今天起,不准她再出家门一步,你若是看不住她,你也别在这个家待了。” “父亲!”江遮月腾然站起,转身朝高桌上抓了一把水果刀放在了自己脖颈处,“您再我的足,我现在就死。” 江绍斥责她,“瞎胡闹什么?!” “遮月,快把刀放下!”范氏吓的不行,“有话好好说,你这孩子动什么刀子!” “我不放,是父亲我的!” 江鸿朝她走去,江遮月一边后退一边让他别过来,直至退无可退她把刀子转瞬对准了他。 第78章 江绍见状心一窒, 刚要一个箭步冲过去, 便见江鸿一把握住了江遮月的手, 刀尖对准了他自己的心口。 “刺这。” 一旁的范氏脸煞白,吓的六神无主, 嘴哆嗦着发不出一个音来。 江遮月哭着摇头死死的握着刀柄往后,“不……” 江鸿握她手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掌力,就算她敢刺,刀子也绝不会伤着他。 如此比直接夺走她手中的刀子效果更好。 他才不会把死活的选择给她,哪怕他知道这个女儿本没这个胆。 刀子掉落在地,江绍立刻过去捡起。 头顶上方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江绍站起身便见江遮月一手捂住被打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手指头,这是第一次动手。 江鸿的眼底赤红一片,嗓音清冷带着隐怒:“你在威胁谁?” 江遮月怕了, 不敢说话。 “回话。”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蚊声作答:“您……” “我把你养大,就是让你来威胁我的?” 江遮月哽咽着回:“不是。”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通, 既不聪慧又不机灵, 你是长得天下无双还是天赋异禀?一样不占胆敢口出狂言想要做皇后, 江遮月, 你凭什么?难道就凭你是我的女儿?”江鸿语气已不似刚才冷淡,甚至于带了一些无法让人忽略的淡笑,不温不火的直点要害, “别做梦了,你没这个条件。”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些话,她一定伶牙俐齿的反驳过去。 但说这些话的人是她的父亲。 江遮月只觉得被说到了痛处, 无地自容,她泣不成声,呜咽不止。 江鸿睨了一眼范氏,“她可以不读书不做女红,但务必给我老实待在家,倘若把她放出去闯了什么祸,你且看我是否饶你。” 范氏小声应着,“我知道了。” 见江鸿出了门,江遮月扑进范氏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姨娘,父亲打我,他以前从来都不打我的。” 范氏边拍着她的后背边说她,“你父亲也是气极了,你说说你怎敢这样?还拿刀对你父亲,你都快把我吓死了,你这孩子真是太不听话了!” “别说父亲打你,我都想你。”江绍重新去餐桌边坐下,“自认为什么都懂,不过就是个二傻子,就你这脑子,进了活不过一月,父亲和我可救不了你。” “大哥别小看人!” 进一个月都活不成?她自认为这不可能! “小不小看你,父亲都不会让你进,在家望天吧。” 想到足,江遮月哭的更大声了,她又不能出门了。 …… 江鸿的心情糟糕透了,若非要递官员政绩考核报告,他直接就去北郊了。 到泰宁殿的时候,天已处于昏暗。 见到门口站立的婉妃,他行了一礼,“臣见过婉妃娘娘。” 婉妃强颜笑,“江尚书恐怕要等一会儿了,此时皇后姐姐在里面,陛下正忙着。” 江鸿面一僵,这话谁听不出何意? 他看向李启荣,对方讪讪一笑,“确实如婉妃娘娘所言。” 江鸿偶尔有想过,就算慕氏不愿意,但她终究是皇后,苏清修让她侍奉,她还能不从? 他知道她的处境,只要不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他就只当没有这回事。 如今,他只觉得心像是被碾碎,痛极了。 很想转身就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必须站在这等着。 等到李启荣进去通传,已是两刻钟后了。 因苏清修太忙无暇去凤赏,他就把慕氏喊来陪着吃晚膳。 用过饭后,他说想小睡会儿,把慕氏拉到了上抱着。 苏清修睡了有半个时辰,小眠醒来神了许多。 他本想让慕氏晚上宿在这,但慕氏听到李启荣的通传后,知道江鸿肯定会多想,就以想去后苑散步为由婉拒了。 苏清修也没强留她。 从内室出来的时候,慕氏瞧江鸿铁青着脸,不莞尔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江鸿心下更苦涩了。 见苏清修去桌案前走去,慕氏嘴动了动,无声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在后苑等他。 之后她就朝门口走去了。 婉妃见到她,盈盈施了一礼,“臣妾见过姐姐。” 慕氏浅笑望着她,“婉妃憔悴了许多啊。” “着实是臣妾近身体不适,晚上也睡不好。”因为这个原因,自从慕氏出了月子后,她就没去请过早安。 “让太医给你开些安神药吃着。” 婉妃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笑容明媚了几分,“已经在调养身子了,毕竟臣妾还想再给陛下生个皇子。” 她提皇子二字,慕氏知道她有意想要刺痛自己。 “那本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婉妃侧目看向走过的她,眸光骤然变冷,她只要熬到儿子登上皇位就好了。 等到那个时候,所有跟她作对的人统统都得死! 出了泰宁殿的大门,慕氏摆手示意不用凤辇,又让其他随从先回凤赏。 之后与梁嬷嬷慢行走着。 “我是真的看不出陛下是有意冷落她演戏给我看,还是真的最近不待见她。” 梁嬷嬷说,“从表面上看陛下因谢将军重伤一事责怪了她,但以陛下的情深程度,这余怒能延续一个多月吗?陛下就是陛下,就是让人猜不准他的想法。”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最累,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要揣摩猜测。” “那可不是吗?”梁嬷嬷认同她的话,“奴婢瞧着都累,更别说娘娘您还要跟他周旋了。” “他将兄长安置到边远地区,纵是手握二十万兵,一旦京中发生任何大事都是赶不及的。” 梁嬷嬷道:“陛下在夺回兵权之前,是不会调慕将军回来长居京都城的。” “一年只让回来探亲一次,苦了家人不能朝夕相聚。”慕氏伤了起来,“我最怀念的还是未成婚的时候,从小兄长最是宠我了,现在也是。去年十月他回来探亲,不管是江鸿的事还是解婚的事,他都支持我做了。”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