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被问的一愣,随即往沈珏下瞄了瞄。 沈珏只觉得下一凉,忙退后一步,伸手遮住。 大家都是读书人,总不好说的太浅白,沈瑞想了想,道:“《古今韵会》上云卜肾为势,刑男子去势。” “外肾?肾还分内外?”沈珏显然没读过这本书,摸索着肚皮,不解道。 沈瑞翻了个白眼,只好直白道:“卵子就是外肾,关所在,去了那里,子孙不能起,便也无法行房。” “啊?”沈珏意外道:“小鸟还留着?我以为割的是鸟……” 沈瑞便耐心讲道:“子孙连着道,要是去了,那可要正如琴二哥所说人……那样味道我们都受不了,何况廷里贵人?只是民间对于廷里的事情好奇,多有猜测,以为割的是子孙。 至于将下边全部割掉的净身方式,好像只有清朝才有。 明朝皇帝将侍侍视为家仆,用为耳目或是倚为心腹,投身廷为侍成为穷人的一种晋身之路。 该说的都说了,眼见沈珏还要刨问底的架势,沈瑞皱眉道:“大概明白就行,好好的琢磨这个作甚?要是你一直这么好奇,那以后就别见刘忠,在他面前了形迹出来,没得得罪人。” 沈珏忙道:“不问了,不问了……我这不是一时好奇么……正如瑞哥所说,他们都是苦命人,但凡有其他生路,谁又能狠心让自己挨上这一刀……” 沈瑞没有再邀请过刘忠下来,赶上外头天气不好,不能到甲板上的时候,便与沈珏、何泰之两个直接去楼上。 期间,还碰到过那个张少监两次。张少监三十多岁,身材颇魁梧,除了白面无须之外,同寻常男子差别并不是很大。 都说阉人因没了子孙,断绝女,就会比较吝啬贪财。 这个张少监却是个出手大方的。初次见到三小时,他以刘忠长辈自居,还给了众人荷包做表礼。沈瑞这里,则是双份表礼,为了答谢那套形意拳。 沈珏、何泰之两个,并不觉得意外,这见朋友长辈得了表礼是正常的,不得才不正常,毕竟大明是礼仪之邦。 沈瑞却是受到了刘忠的诚意,若非看在刘忠面子,一个司礼监少监哪里会搭理几个孩子。 荷包沉甸甸的手,等回到二层,众人打开荷包,里面是两对海棠如意金锞子,每个足有二两,一个荷包就是八两金子。 虽说沈珏、何泰之出身良好,可见了这两对金锞子,也都觉得巧可。 何泰之拿着跟姐姐献宝去了,沈珏虽有心显摆一下,可除了在沈全跟前提了两句“内造”,对于其他人也没有提起。 越往北去,气候越发寒冷。 每晚甲板上活动,也都取消。 等船到济宁,众人下船时,已经是腊月初十。三九严寒,正是最冷的时候。 孟侍郎原籍就在济宁乡下,孟家女眷与徐氏作别,还乡去了。 二房管事早有人行陆路,快马加鞭走在前头,雇好马车与车夫。 贡船也停泊靠岸,船上贡品转为陆路进京。 按照规矩,南边北上的贡品本应赶在运河上冻前抵达京城,可因御用监差事之前出了纰漏,贡入了劣次品,这次安排人重新南下督办,赶在年底补送一批贡品进京。 连下船前,张少监打发人邀徐氏同路进京。 徐氏有些犹豫,可心中算了一下子,济宁距离京城一千二百里,要是跟着钦差贡品,一路官道官驿,年底能到京城;要是不跟着钦差,多半要在路上过年。 徐氏思量一番后,便应了张少监邀请,与之结伴进京。 如此一来,接下行程,徐氏就省心多了,带了外甥侄儿们,随着钦差队伍行进就是。 除了中间赶上一场暴雪,耽搁了一路之外,沿着官道,每路程都在七、八十里开外。 腊月十一从济宁出发,到了腊月二十七,就到了通州。 陆路哪里有水路自在,每晚不同馆驿,也比不上官船上舱室,众人早已劳顿不堪。身子最孱弱的沈琴,更是病怏怏的,没了神气。 徐氏见状,便决定在通州休整一晚,也打发人往城里送信。 贡车却不停,沈瑞、沈珏、何泰之几个同刘忠作别。 双方都没有相约下次再见的时间,只是沈珏拍着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便自己与沈瑞年后回了松江,等以后过了乡试,也会来京城参加礼部会试,大家总有相逢之。 刘忠面上虽带了不舍,可也没有再啰嗦什么,同张少监进城去了…… 京城,正门内,沈宅。 沈沧看完子手书,神渐缓,看着前面管事道:“太太还有甚代没有?” 管事躬身道:“太太说明回城时,先去何家送了表小姐与表少爷回去约莫要午后才能到家里。 沈沧点点头,摆摆手打发管事下去。 沈沧慢慢坐下,晓得众族侄即将来访,本当是喜的,却也生出心悲凉。 书房里一片死寂,不仅如此,整个侍郎府也都失了生气。 虽说沈珞没了已过百,可每每想到,沈沧依旧是心如刀割。 沈珞是在侍郎府出生,在侍郎府长大。等沈珞年岁渐大,沈沧已是年将不惑,绝了生子念头,更是将侄儿当成亲子般教导疼。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