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沈玲心中不由忐忑,迟疑道:“我本就比旁人起步完,又不甚聪明,如今不过是想着勤能补拙罢了……不过科举仕途都是说不清,要是我……要是我不能功成,可真是对不起娘子你这贤了……” 何氏闻言一愣,随即瞥了他一眼道:“难道妾不是嫁给二哥做娘子,而是过来给二哥做先生?二哥读书不读书,都是妾的夫……” 沈玲伸手将子搂住怀里,低声道:“我不想自己一直是白身,我是怕自己配不上娘子……” 何氏轻声道:“二哥作何这样想?真要论起门第高低来,沈家可是松江望族,我家只从父亲这辈才开始起来,祖父还都是乡下种田。我这个小姐就是名头好听,除了做活也不会旁的,要不是二哥手把手教我,早就在人前了怯… 忘了提一句,何县令之所以痛快许婚,就是想要靠上沈家这棵大树,而不单单是抱沈洲大腿。他也是松江府人士,只是不在华亭县,而是上海县的。不过对于松江府望族大姓之首的沈家,何县令也是耳能详。 即便沈玲只是白身,还是庶出,其父不过是一监生,可对于父母是农人的草何县令来说,那也是大家子弟,比那些寒门小户出来的举人秀才要强的多,当得起自家女婿…… 第三百零五章 改过迁善(五) 二月京城,乍暖还寒。街道边垂柳虽已经透着绿意,可早晚依旧要穿厚衣裳。 沈珏打去年腊月里受寒就比较畏寒,眼下夜风吹来,英俊少年就是哆哆嗦嗦做出个鹌鹑模样。 松柏院门口,他了手道:“二哥,这也忒冷了。” 沈瑞瞥了他一眼道:“谁叫你方才非嚷着难受,三件单衣只肯穿两件,将那件件加上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要是在旁人面前,沈珏少不得要面子要硬的,现下却是“嘿嘿”一声,立时转身进了院子。 鹦与鹤都站在房前,目送沈珏出门。 见他转身回来,两婢都了上去。 “三哥,可是拉了东西?”鹦道。 沈珏摇摇头:“是回来衣裳”说罢,进了北屋。 沈瑞跟在沈珏后边,进了屋子,道:“今天的缘故,我瞧着比去年天还冷;实在不行,你就再加一件,只要是单衣,几件也是无碍的。” 沈珏下场穿的单衣,是徐氏提前就吩咐人预备好的,用的是密实的松江布,几件样式一样,一件比一件衣襟稍长些,正好适合套着穿。 为了省事,加上方便换洗,一套三件,总共是三套。 沈珏方才却觉得衣服套衣服,浑身上下不自在,只肯在中衣外穿两件布衣,这凌晨出去,自然就觉得身上四处透风。 如今折返回来,除了之前的那件单衣套上,沈珏又接受沈瑞建议,毫不犹豫地又加了一件。 衣服都是浆洗过的,传到身上硬邦邦的,倒是使得沈珏板直了,有几分大人模样。 沈瑞看了,心中一叹。 自打痊愈后,沈珏的变化巨大。 不仅是对长辈们更近恭顺,对于课业上也来了劲,之前是沈瑞劝着、三老爷着,才着他读书;如今却是无需督促,自己就开始起早贪心地苦读起来 他的变化,沈家众人都看在眼中。 对于几位长辈来说,沈珏十五岁,眼看就要成丁,已经不是小孩子。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有旁的想法,身为沈家子弟,除非甘心平庸、碌碌一生,否则科举是唯一的晋身之资。如今去了早先的浮躁,能静下心来读书,不管是对沈珏自己,还是对沈家来说都是好事。 对于沈瑞来说,唏嘘之余也比较庆幸。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中二叛逆期,沈珏憋着一口气将力气使在读书上,而不是放纵自己,也算用到正道上。 只有玉姐,虽见沈珏的次数有限,可也知晓他埋头苦读,为了今年童子试 从童子试想到南下的迟身上,玉姐就带了不安。 前几在上房兄妹两个碰上,玉姐就悄悄问沈瑞道:“二哥,童试难么? 沈瑞点点头又摇头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弟五、六岁就启蒙读书,只要不是资质太笨拙,十来年后一个童生还是不难的;只有到了府试,是考验人的时候。要是运气不好,卡在这上头多年也是有的。不过学无止境,考生越到后边,肯定学问越好,只要持之以恒,总能过了院试这道坎。那些放弃的考生,有的是脑子不开窍,有的则是为生计所迫才丢下书本。” 玉姐听着,却是不见颜。 沈瑞原以为她是担心沈珏,这会儿瞧出不对来,失笑道:“妹妹也太小瞧人,迟虽延到今年才下场,可不是他学问不足的缘故,一是京城距离昆山千里之遥,往来不便;二就是他身为状元之子,在京还不显,回乡后士林瞩目。要是不下场还罢,只要下了场,除非拿了三元,否则就容易为人诟病。迟憋着心劲,定要妥妥当当的才考,这才晚了两年。你就放心吧,他定是在榜上的,端看名次好坏。” 玉姐被兄长揭破心思,霞飞双颊,却也不愿兄长误会,忙解释道:“我没瞧不起他,只是担心万一不如意……” 万一考试有了闪失,迟要留在原籍备考怎么办?明年是乡试之年,没有童试,就要待到后年去。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