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梆子声,一更三点。 沈珏凑到沈瑞身边,带了后怕,低声道:“族叔不是挑理的人,二哥何苦赶回来,这踩着宵的点,要是碰上宵岂是闹着玩的?” 沈瑞含糊道:“到底是族叔头次上门,没随你们过去接已经不对,怎么好再怠慢?” 众人又说了一刻钟的功夫,才从正房出来。 因先前没见徐氏,沈瑞就多留了一会儿。 旁人不知晓沈瑞脾气,徐氏却是晓得的。沈瑞不是改主意的人,要是先前真打算回来,就不会在走前报备外宿。况且沈瑞对于松江各房族人,除了沈理与五房之外,其他人也并不怎么亲近。 徐氏吩咐红云道:“去吩咐厨房,给二哥准备醒酒汤?”, 沈瑞忙道:“母亲不用,不过才吃了几盅。” “你这年纪,沾酒就算多,又吹了风,要是不酒醒发汗,仔细明儿身上难受。”徐氏道。 沈瑞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孩儿任了。” 徐氏柔声道:“怎么半路回来了?是酒席吃的不痛快?” 沈瑞不好说胭脂几个的事,便讲王鼎耍酒疯的事说了。 沈沧听得直皱眉,道:“这等小人,以后当避之。” 徐氏也跟着摇头道:“之前瞧着秦秀才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怎么竟于这等人为友?穷生计、富长良心,本不是一路人,以后瑞哥是当避着些。” 沈瑞道:“孩儿从未来招惹过他,不过听着他说话口气,倒是将我恨的死死的。又因孩儿得了小三元,他次次居了第二,就连亲事不成的缘故也归罪到我身上,还真是莫名其妙。” 徐氏轻哼道:“跳梁小丑罢了。且不说田家许婚不过是臆想中的事,就是真有其事,让他如愿,说不得他还觉得田家门第不高,自己状元大才,当寻个高官之女。这种人,仗着有些才气,就做白梦,恨不得一步登天。” 沈沧皱眉道:“这王鼎虽为人不堪,可寒门也不乏贤才,二哥以后且不可凭门第看人” 沈瑞起身应了。 眼见沈沧面带乏,沈瑞就从正房出来,回了九如居。 正房里,绕着沈瑞,沈沧与徐氏正说话。 “瑞哥没说实话,定还有其他不堪的事。若只是一个醉酒耍酒疯,不至于如此。”徐氏的口气有些惆怅:“已经只是看着像小大人,如今真是大人了。 沈沧道:“少年同窗凑到一起,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有什么?多半是那些秀才胡闹了,瑞哥却是洁身自好的。” 徐氏犹豫道:“瑞哥再懂事,也是血气方刚的半大少年,如今渐大了,在外头的应酬免不了,咱们还真得小心……” “夫人放心,我这两年带瑞哥出去应酬,也冷眼看着,瑞哥尚未开窍,在女上并不留意。”沈沧道。 “先前到底还小,转年就十六了。”徐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用不用挑两个妥当人给瑞哥?珏哥身边近婢还不错,瑞哥身边两个实是寻常。” “明年是乡试之年,拦着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他分心?”沈沧皱眉道:“少年人贪,又无顾忌,岂不是损耗了血?” “杨家姐儿今年才十一,委实太小了。”徐氏叹气道。 客房。 因沈渔初次过来,怕他拘谨生疏,沈环就从沈珏院子里搬过来。 原还担心族亲高门傲慢,心怀忐忑的沈渔经过这小半的功夫,终干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二房真是与为父想的不一样”沈渔叹道:“咱们家这一支虽是宗房的,与二房未出五服,不过为父连举人都没熬上,没想到今也能成尚书府座上宾” 沈环道:“儿子没进城前,也提心吊胆的,生怕怯丢丑,还是瑞二哥说尚书府在京城不过寻常人家,让儿子莫要拘谨。爹,这里是京城,公侯伯府好多呢,仁寿房就住着一个伯爷。” 沈渔摇头道:“不是一回事。比尚书府门第高的府邸再多,也不于咱么的事。二房大老爷如此谦和待人,人品可亲可敬。就是白粮那边的差事,今年也是托了这边的人情,才这般顺当入库,要不然不知要被盘剥去多少银子去。” 沈环道:“这边几位长辈是不错,我跟着三哥那边住了几,吃穿没有不周全的。只是瞧着这边下人有些不对劲,除了三哥院子里的还有西院看屋的,这府里好像没有其他小二房的下人。小长房与小三房的下人又是没分开的,为何小二房的下人单分了出来?倒像是两家人过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端倪可察(二) 东,小校场。 寿哥披着皮大氅,拿起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对着四十步开外的靶子去。 “嗖”箭落在靶上,却是在红心外,箭尾颤个不停。靶子上还有先前的几支箭,位置不同,有三支在红心内;其他几支,虽在红心外,也离红心位置不远。 “这才多少子,就手生成这样”寿哥将手中弓箭往旁边一个小内侍怀中一丢,了手腕,话虽这样说,脸上却难掩得。 旁边站着两个锦衣卫,一个圆脸的笑道:“殿下一个多月没来校场,却一支没有靶,真是天赋英才……卑职就是开弓,成绩还赶不上殿下。” 另一人道:“就是,卑职与张会弓术,在同僚中算中等的,却是逊了殿下一大截。”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