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半晌忽道:“先且张与王华吧,张身子骨也不好,便让王华多拿主意,张会你前后张罗些。” 沈瑞和张会皆是愕然,不想放在兵部是正常心态,可……这等于到礼部去了,这个,这个,也说不太过去吧。 不过若是王华,倒也是便宜。且王华与兵部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说话也是方便。 寿哥心情大好,摆手道:“你们也要尽快出个条陈来,后细节,也要你们多参详参详。” 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应是。 张会先一步送了寿哥往外去。 刘忠落后一步,与沈瑞相距不远,觑了他一眼,低声音道:“近来风大雨急,叫家人莫要出来。” 沈瑞心里一跳,不知道他说的家人是如今在外联络昔同僚叙旧的沈瑛,还是说沈理、沈瑾等人莫要在朝堂上附和哪一方上书弹劾。 随着变天的子越来越近,沈瑞心里也是越来越急躁不安,今也正好借着刘忠这句警告,回去与几位兄长说话,否则他还真没合理的理由去说服几人。 只不过,真的能说服吗? 沈瑛不在朝中无所谓,沈瑾到底是张鹤龄的女婿,张家于正德一朝也甚是校嚣张,沈瑾便也也无妨。 沈理呢,作为谢迁的女婿,岳丈上书,他又岂会袖手? 且便是没有这层亲缘关系,单就事论事,以沈理的刚直品格,遇到阉宦擅权,岂会不上书死谏! 然谢迁是很快就要被撵出朝堂的,若是沈理这会儿随谢迁一上书,只怕过后也要被清算进去…… 沈瑞下心中烦,深了口气,轻声道了句谢,又随着往前走动,凝视刘忠背影许久,他也忍不住又低声道:“水深浪猛,师叔也多保重。” 记得那一场,不止朝廷上文臣折损,便是中也有一批人被刘瑾清洗掉。 刘忠如今跟在寿哥身边,已成心腹,刘瑾一时恐怕不会动他,但是他到底是萧敬的义子。 虽说萧敬已出养老去了,对刘瑾构不成威胁,然那是前司礼监掌印,又是弘治皇帝托孤的大太监,刘瑾只怕也是心存忌惮,一旦大权在握,会不会伺机彻底剪除其中留存的人手也难说。 “刘瑾……”他不自觉,竟将这个名字喃喃说出。 刘忠眸子里闪过光,回头认真看了沈瑞一眼,转而忽一笑,安抚的拍了他臂膀一下,却并未出一语。 沈瑞愣了愣,随即也垂眸自失一笑。 送了寿哥上车离开,回转屋中,沈瑞没有开始和张会继续讨论武学的事,而是极为郑重向张会道:“你近来可有中轮值?若能换班,便往武学那边去看看情况,也好后计较。” 张会初时还未明其意,奇道:“倒有三当值,换班虽成,但皇上圣旨没下,怎么好就往武学那边跑……” 说着说着,看着沈瑞凝重的面,他忽然住嘴,半晌才用极低声音问道:“可是刘……?”他的声音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口型表示,是不是刘忠传了什么消息。 内外传递消息也是大忌,故此不能宣之于口。 沈瑞微微点头,并不多说。 张会自少年时便已入锦衣卫值跟在寿哥身边,中种种也是经历过的,深谙其间生存之道,因此也不多问。 近来前朝纷纷,里也是一般,王岳刘瑾对立已久,要说王岳不会趁着外朝群起弹劾刘瑾之时做点什么,那就不是能进司礼监的人了。 张会经了沈瑞两次劝,也不一门心思想在这时候趁收拾丘聚了。心道真到局时,还是躲躲为妙,莫要为暗箭所伤。 他点了点头,道:“明是我当值,这会儿也换不得了,过了明便去与人调换去。且好歹明进请皇上句口谕,也好有个由头往武学去。” 可惜,他到底晚了一步。 翌,张会留值中,被小皇帝叫去乾清东暖阁叙话,正在说武学之事,忽听外面小内侍仓皇来报刘瑾、张永、丘聚等八人求见。 寿哥也是纳闷,刚应了一声,还没挥手叫张会回避,那边刘瑾等人竟哭着进来,扑倒在小皇帝脚下。 这一来寿哥反倒不叫张会走了,眉头紧锁,微打手势让张会侍立自己身侧待命。 张会心下也是突突直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伏地大哭的几人,心下盘算众人这般到底为何,可有要暴起伤人的打算。 然众人面相,又委实不像。 张永一直伏地不起,瞧不着面目;丘聚涕泪横显见是动了些真情;高凤今儿早上才因侄儿高得林被给事中弹劾,这会儿更是一脸灰败;其余马永成、谷大用等皆是如丧考妣。 寿哥并不坐下,而是负手立在案旁,皱眉问道:“何事?” 刘瑾一个头磕在地上便是“咚”的一声响,他已是许久没有恭敬到这种程度了。 再抬头时,额角竟已发青,他哭得声嘶力竭,沙哑着声音,尤显得话语格外凄厉:“万岁爷,王岳竟勾结内阁,要了奴婢们的命,好剪除万岁爷羽翼,限制您出入!万岁爷,那飞鹰猎犬又与国事何干?!不过是他们寻的由头!若然容王岳这等人留在司礼监,事事与内阁勾结,皇命如何出得墙!” 张会死死咬住嘴,眼珠子却几乎瞪了出来。 而寿哥手边儿的茶盏已被拂落地上,跌个粉碎。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