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忽然之间,沈万三却是好似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心中怒意顿时消散。 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尚且还比自己大上几岁的金堂峰,沈万三眼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嘲的冷意,静静地看着他继续表演。 而一旁的金堂峰,故意拉着人寒暄之时,用余光扫视旁边。 当他看到沈万三只带着手下的几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边,他嘴角顿时出自得的笑容,朝沈万三挑衅地动了动眉。 沈万三笑容面,微微点头,心中却是不屑地暗骂一句。 确实是心算计,只可惜是脑子拎不清的蠢货! ------------ 官道之上,车队缓缓停下。 岐王看着前方,由云国将士严密把守的道路,眉头顿时一皱。 一旁的冯处打马上前,来到岐王身旁,沉声道: “殿下,不能再走了。金陵城那边已经传来陛下密旨,请殿下回程,借道黎朝。到时候会有雷州水军派船接应,然后护送殿下自海上归京!” 岐王看着前方戒严的官道,面凝重,沉声道: “云国这边反应如此迅速,难道西南瘟疫,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冯处闻言,愣住了片刻,方才带着一丝疑惑,摇头道: “从绣衣使的情报来看,只是奉州城瘟疫较为严重。其余的诸郡,只发现零星,倒是没有多厉害……” 说到这里,冯处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道: “啊,应该是我大夏难民逃至云国境内,也将瘟疫带了过来,这才使得云国这般反应这么大吧。” 夏国西南,瘟疫虽起,但尚未多么严重。若非是因兵导致百姓迁徙,只怕这个时候还影响不到云国呢。 听到冯处的话,岐王微微一叹,面沉重道: “本王已经尽力挽救,可哪怕引兵屠灭将门,也无法平息百姓心中怨气!” 此时的岐王拳头紧握,死死咬牙,恨声道: “这群将门祸害,致使我大夏官府声望尽丧,西南百姓离心离德。早知如此,本王又何必忍气声两年时间,做这么多布置清除将门势力?当初就该直接屠灭,直截了当!” 冯处闻言,看着岐王,却是连连摇头,沉声道: “殿下错了!” 岐王此时难免心中不快,听到冯处所言,顿时眉头一皱,声音微微发高,带着一丝质问道: “错了?本王又哪里错了?” 冯处见岐王话语之间有些冲,便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劝谏,当即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冯大人的意思,是说皇兄本意虽好,是为了缓解百姓心中怨气,恢复我大夏西南官府声望。但皇兄的方法,却是错了!” 二人回头望去,便将虞瑛瑶一身男装,脸上带着易容面具,骑在马上,在一名亲兵的牵引之下,朝二人走来。 岐王上下打量了一眼她,认出了是自己的妹妹,话语变得稍微温和些,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愿意易容吗?” 虞瑛瑶闻言,眼睛微微眨动,笑道: “那时瑛瑶有心要坏皇兄的谋算,若是易容之后没人认出来,还怎么让云国那边知道,我这个真正的夏国公主在这儿?” 岐王看着一脸坦然的虞瑛瑶,不由苦笑一声,面无奈道: “我迟早被你坑死!” 冯处看着眼前这个,与此前娇俏纯善的样子截然不同的虞瑛瑶,眼皮微微一。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在中庆城,岐王忽然不让自己继续追查,那个助边韵逃离使团的势力到底是谁了呢…… 虞瑛瑶抿嘴一笑,然后接着道: “冯大人应该是想说,皇兄手段用错了。引兵诛灭各郡将门世家,手段虽好用便捷,但百姓无知,不明朝廷与将门之间的关系。他们心中怨气积攒而不得发,所以并不能使他们重新信任朝廷。” 岐王此时,微微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冯处。 冯处闻言,暗松一口气,当即对着虞瑛瑶一躬身,道: “公主所言,正是我的本意。” 虞瑛瑶见状,便继续开口道: “若是当初让我来,我依旧派兵将一众将门世家尽数捉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尽述他们上欺瞒朝廷,下迫百姓的罪过,然后明正典刑。还可以挑几个作恶多端之人,处以极刑,以百姓怨气。如此一来,百姓知道了该仇视的对象,自然不会不理解朝廷之意。之还可以携带民意,使朝中无法问我擅调兵马之罪。” 将这些西南将门豢养私兵,纵兵劫掠的事情告知百姓,顺便还可以将这些年来朝廷没有处理好的赃事,全都栽赃到将门头上。而心系百姓的陛下、朝堂百官们,那都是被将门欺瞒的。 将门罪名确定,百姓心中怨气得以发。民意在手,朝堂百官不敢妄动。最多再请夏皇那边打个配合,就成了奉旨调兵平叛。 若是当初的岐王,能够按照这样方式处理,只怕西南局势早就已经平定下来了! 一旁的冯处,听闻此言,又瞥了一眼愣住的岐王,差点是泪面。 你瞅瞅,一个爹娘生的,合着心眼都给妹妹了是吧!能不能换人辅佐啊,这货实在太让人心累了…… 岐王看了看冯处的神,眼中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沉默了许久,岐王对着冯处微微一礼,歉声道: “本王子急躁,之前失礼了,请不要见怪。” 冯处见子一向执拗强硬的岐王忽然对着自己低头认错,心中稍稍宽一些,连忙摆手道: “殿下多想了,既已奉您为主,冯处自然尽心竭力,为殿下指点谋划!” 岐王微微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前方,视线仿佛穿过万水千山,好似看到了西南百姓,在瘟疫威胁之下,尸横遍野,艰难求活。 想到这里,他眼中出一丝不忍之,声音低沉道: “既然是本王的错,本王便不可不做理会。否则以如今西南民心尽丧的局势,以及云国皇帝的决断,再不做补救措施,西南之地将再不复我大夏所有!” 冯处、虞瑛瑶二人闻言,却是一愣,心中生起不好的预。 岐王微微昂头,语气坚定道: “本王亲往江郡,重新接管大军,主持西南防疫之事!” 他顿了顿,接着道: “你们则带着使团回程,借由海上回去。” “不可!”x2 听到岐王所言,二人连忙反驳道。 冯处语气急促,道: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而今西南瘟疫,尚且不知其严重情况,殿下前往以身犯险,若是出事……” 虞瑛瑶此时也面急,劝说道: “皇兄,若是想要补救,尚有别的办法。父皇也绝对不会坐视西南之地瘟疫肆的,必然已经开始调集人手物资。瘟疫之后,西南百姓也就自然重新归心了!” 岐王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指着前方的云国将士,道: “云国皇帝,不会放任这个机会失去的!只要解决了云国境内的瘟疫,他必然派出人手,对我大夏西南百姓施恩。云皇手下,还收拢了那些在我大夏早已销声匿迹的家。以这些家的手段,只怕会使他的名声更盛,使百姓只知云皇恩典,不知我大夏朝廷了!” 二人闻言,顿时一阵语。 以他们二人的聪明,以及这段时间对萧承手段、格的情报搜集,也知道岐王这个时候说的话不假。 萧承登基掌握权利,打算这才多久?但如今他在民间的威望,却是云国历代皇帝少有。 之所以如此,除却萧承从一介傀儡皇帝,扭转局面从而重握大权的曲折传奇、还有萧承御驾亲征,连败两国的军功、以及显化神龙异象之外。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民间传的有关萧承的各种话本演义。 经由家之手润,萧承如今在云国民间,早有逐渐有被神话的样子。 本就不掺和太多水分的事迹,再加上声势浩大的宣传,萧承声望不高才怪呢! 若是这般手段,在解决瘟疫之后再来这么一套,说不得到时候,都不要云国出兵,西南各郡百姓只怕直接就要将夏国官府赶走,改旗易帜,主动归附云国了。 见到二人一愣,岐王此时,连忙接着道: “本王修行军中武学,虽未有多大的成就,但到底出身皇室,自小天材地宝从不缺少,一身血气称得上雄浑。这般瘟疫,说到底还真不见得能把本王如何,你们何必这么忧心?” 说起来,这瘟疫对于百姓来说,自然是恐怖无比。 但对于有所成就的武者来说,便是患上了瘟疫,也不过就是大病一场。只要救治及时,很少有危及命的情况。 冯处、虞瑛瑶二人之所以阻止岐王前去,也不过是生怕有个什么万一罢了。 岐王说到这里,忽然扭头看向冯处,开口道: “有些话本不应该明说,但你现在已经是本王心腹了,所以也不必瞒你。若是这次本王亲入西南诸郡,主持防疫之事,此后必尽收西南将士、官吏、百姓之心。从今以后,这西南诸郡,便是本王夺嫡的底气了!” 冯处闻言,顿时一愣。 当朝皇子,以万金之躯,亲自前往瘟疫横行之地主持防疫。那在之后,岐王的威望必然攀升。甚至朝中不少臣子,也会对岐王的旧有观念有所改观。 至于西南之地,虽不及江南富庶、中原人口总多、北境军力庞大。但真论人口、底蕴、物产,也不逊这些地方多少。若是真能借着这个机会,收拢当地文武百姓之心,那还真是为岐王夺嫡,获得了巨大支持。 只是岐王身为皇子,将这些话说出口,显然是带了那么一丝裂土自立之心。若是落入别人之耳,那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 只从此事看,岐王显然是真心将冯处当做了自己人。 冯处抬头看向岐王,神颇为复杂,眼中尽是纠结迟疑之。 又是沉默许久,冯处低下头去,拱手咬牙,道: “殿下,臣无法劝阻,只能请求一同前往!如今西南之地的绣衣使必定一团麻,臣前去,可保证殿下耳目不聋!” 岐王闻言,抬手便拍了拍冯处的肩膀,点头道: “好!” 虞瑛瑶见无法劝阻,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心中猛下决心,咬牙道: “若是京中无人运作推动,以如今朝廷百官的效率,各种物资必定久久不至,皇兄的处境,将会变得更为艰难。我将跟随使团回程,尽快回京,主持在京中的人手,为皇兄策应!” 此时的虞瑛瑶,知道自己就算执意要去,以皇兄疼自己的子,也不会允许自己一同前去。与其如此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回金陵城,好助他一臂之力。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