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花香我很悉,来自余希诗──不,似乎在更早之前,我曾经眷恋过的,那个人,那个人身上有着跟余希诗一样的香气。 十岁之前,我是多么无忧无虑,还跟那个人订下了约定呢。 「先说好,我长大以后你要当我的新娘喔!」我牵着那个人的手来跟我打勾勾。 「好,我等你长大,你要快点长大喔!」那个人俯身看我,脸上的笑容像夏天的向葵那样璀璨。 七岁的我,一直把这段话牢记在心,私心认定那个人──熙瑜姐姐也是跟我有同样的受。 隔壁姓施的那户人家,有一个大我五岁的独生女,我从小就黏着她,常常「熙瑜姐姐、熙瑜姐姐」的叫着,在她身边跟进跟出的,我喜她,非常非常喜。喜的程度是,长大以后要娶她为那种的喜,我很问她:「熙瑜姐姐,你喜不喜我?」 「喜呀,我最喜宇实了,」她我的头发、捏捏我的脸颊说:「总是那么可!教我喜得紧哪!」说着,还会把我抱起来旋转,虽然我不喜被她称为可,但是看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她喜就好了。 「那我,我以后娶你当老婆好不好?」 「噗!」她笑出声,笑的都直不起来了,她蹲下来,与我的视线平行。「好啊,等你长得比我高,到时候也还喜我,你再跟我求婚,我会嫁给你的。」那年,她十二岁,跟我订下了约定,但是她没有等我长大。 在我十岁那年,白的百合花盛开在隔壁的施家庭院里,婉转的音乐声使我木然的看着她的照片,那么灿烂的笑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留念。 熙瑜姐姐的告别式前,施伯母一直没有面,大人说她受不了失去女的打击,在医院里好几次想轻生都被阻止了。只有施伯伯面憔悴的处理这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葬礼──听说,熙瑜姐姐不在这里。 他们说熙瑜姐姐遇害了,警察在她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一只沾了血的发圈,还有一隻耳朵──发现耳朵的地方有过多的血残留。几经搜索,还是找不到熙瑜姐姐的踪影,灵棺里只放着熙瑜姐姐平常用的东西。 我像个没有知觉的人,一步步的走向熙瑜姐姐的棺木,在其他人没注意的情况下躺进了灵棺里。直到我母亲回家后找不到我,以为我也被杀害熙瑜姐姐的人抓走而放声大哭,闹的施伯伯也出面安抚,他们一群大人报了警,失心疯的到处找我,后来连施伯母都听说此事,特意从医院归来,是施伯母发现我躺在熙瑜姐姐的灵棺里。 我母亲脸上的表情是松一口气和怒意的混合,但更多的情绪是庆幸我没事,她颤抖着声音问:「宇实……你在里面做什么?」 当时,我一脸自然的对母亲、施伯伯、施伯母说:「我听说这里面放的都是熙瑜姐姐喜的,但我怕她没有人陪,她一个人会怕的。」 当时,我不了解那些大人脸上的表情,施伯母用力的将我抱起,发狂似的跟我道谢,「谢谢你,宇实……谢谢你,熙瑜一定很开心的……」她的指甲深入我的手臂,过多的眼泪了我的衣襟,我的母亲却在此刻将我一把扯走,一脸忌惮的看着施伯母。 「妈妈?」我轻唤母亲,但她没有理我,只是防备的看着施伯母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我们这就告辞了。」 熙瑜姐姐的告别式尚未结束,但在母亲的强势规划下,我们以极快的速度搬家了。 从此,我再也没闻到花香。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