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朱妈妈的那天,天气难得晴朗,正如同他和朱妈妈最后对话时的天气。 廖立翔回想起那天朱妈妈突然说想要和他单独谈话,朱爸爸闻言后点头,整间病房只剩下他和朱妈妈。 朱妈妈拉着他的手,她的手显得相当无力,原本保养得宜的白双手也因为黄疸而显得蜡黄,面容憔悴,但看起来已经是近期神最好的一天了。 「妈。」廖立翔主动开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小学,谢谢你。」朱妈妈的手像棉花一样拍在他手背上,「其实我跟我老公都知道,老三和你结婚只是想安我的心。有时候我在想,我那时候是不是说错话,我只是单纯希望老三可以和他相的人在一起,两个人互相扶持,就像我跟我老公,或是老大老二夫那样。可我从没想过他会带一个他不的人回家结婚,还假装自己很他。」 廖立翔默默听着,朱妈妈了一下,乾咳一声。他连忙先给朱妈妈顺背部,接着拿起水杯,用棉花沾后递给朱妈妈,餵她喝了一些水。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你失忆之后,我看到你和老三相处,知道你们两个真的相、互相扶持,我们心里都很高兴。也许是我自私吧,我好希望你能就这样不要恢復记忆,一直和老三相处下去。」 廖立翔这才知道,其实朱家全家都知道朱博文和赵渊学结婚的真相,演出的恩模样,只不过是朱博文一厢情愿的假象,可他们也体贴地不愿戳破朱博文的谎言。 「我……会好好照顾博文的。」廖立翔隐约觉得对方是在向他道别,但他不愿承认,他含着泪,对对方说:「妈我很你,我跟博文都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朱妈妈笑着看他,拍拍他的头,说了声「谢谢」,然后用手指抹去他眼角泛出的泪水,廖立翔的眼泪更停不下来。 「那我们约好了?」 「嗯,好。」廖立翔带着哭音答应朱妈妈对他的请求,好好和朱博文相互照顾扶持对方。 朱妈妈的丧礼很简单,甚至比廖立翔的丧礼还要简单,来送行的就只有他们全家和方政豪一家,完全没邀请其他宾客。 那天朱爸爸对朱妈妈说了很久的话,其他人就只是在后面默默看着,廖立翔窝在朱博文身上掉眼泪。 丧礼那天哭得最夸张的成年人就是他,朱家几个男人全没掉半滴眼泪,就他一个人哭到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大。大嫂和二嫂也掉了些泪,但没他夸张,几个小孩也哭了,只是一下子就恢復情绪不再哭泣。 廖立翔直到跟朱博文回家,还是哭个没完。 他哑着嗓子,朱博文倒了杯水给他,还拿冰敷袋给他冰敷眼睛。 「还可以吗?」朱博文要他闭上眼,让他躺在他大腿上,对方拿巾裹着冰敷袋给他冰敷眼睛,冰凉触让他酸的眼周获得些许紓缓。 「嗯。」他已经喝下朱博文递给他的水,哭哑的嗓子觉好一点。 他觉朱博文亲吻了他嘴角,「谢谢你。」 「唔?怎么了?」廖立翔疑惑,此刻他无法看到朱博文的表情,也无法从对方语气中得知对方道谢的意思。 「有你在的这些子,我觉妈因为你而开心不少,谢谢你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在我家人身上。」朱博文语气温和,拿开放在他眼上的冰敷袋,廖立翔睁开眼睛,瞇了瞇不适应光线的眼,适应过后看着低头望着他的朱博文。 「你家人也是我家人,而且我真的好喜妈。」廖立翔说完又想哭,朱博文把头低得更低,吻住他眼角冒出的泪水。 「别哭。」朱博文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彷彿有种力量,让廖立翔止住泪水。「其实我们都知道有天妈会离开我们,家里最没心理准备的就是你,我很抱歉。」 「唔嗯。」廖立翔摇摇头,「你知道吗?你妈很像我妈,能再次受到有妈的觉,我已经很幸福了。」 「嗯,我知道。」朱博文摸摸他额头,继续替他放上冰袋敷眼睛,然后一段时间后会拿开让他休息。 晚上廖立翔让朱博文抱在怀里睡觉,虽然这些子以来他们都是这样睡觉,但今天朱博文的怀抱格外让他安心。 「你能告诉我你想跟我离婚的理由吗?」朱博文的嘴贴在他耳壳上,吐着温热气息试探地询问。 「那你听完不要生气?」廖立翔没想到朱博文会在此刻问他这个,他被朱妈妈的事得焦头烂额,也几乎快忘记他几个礼拜前还和朱博文闹着要离婚,还有他正在等待检举周兴方造假论文结果的事。「天啊!我都忘记要处理了……」 「我考虑。」朱博文咬了他耳廓,还伸出舌头舔了他耳垂。 「别闹……你发誓你不生气我才讲。」廖立翔已经吃过够多次朱博文的亏,一定要得到对方首肯才肯松口。 「好吧。」 一听朱博文同意,他便急匆匆把原委都老实代,就怕朱博文临时反悔,又要抓着他进行什么可怕惩罚。朱博文听完后一阵沉默,接着他听对方说:「果然还是不该答应你不生气的。」 说完廖立翔觉耳垂被重重地咬一下,朱博文还用牙齿廝磨他的耳垂。 「那造假论文的事现在进行得如何?」朱博文终于愿意放开被他舔得溼漉漉的耳朵,改舔他颈子。 「我忙得忘了看信,明天再吧……」廖立翔呻一声,用手掌推对方脸颊示意对方住手。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和我说。」朱博文没有停下扰的动作,得他颈子一阵发。 「那换我问你个问题行吗?」廖立翔突然想起这阵子发生的事,决定询问对方。 朱博文也许知道他想问的问题,沉默一阵子才淡淡回应:「嗯。」 「你那天,为什么要一直和我说对不起?」廖立翔原本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越想越不对劲,朱博文那天表现虽说是失常,但一直道歉似乎另有隐情,让他决心开口询问。 「你还记得我以前曾经要你去申请美国学校,和我一起回去美国的事吗?」朱博文叹口气,吻吻他脸颊,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才开口,开啟的还是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 廖立翔原本没什么印象,但朱博文一提起,他便想起那是朱博文唯一对他表白「我你」的一次,之后他们就分手各自出国。「嗯我记得,我拒绝你,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络了。」 「嗯。」朱博文附和,「其实那时候我很受打击。」 「为什么?」廖立翔不解,他不过是不想去美国而已。 「虽然是我没说清楚,但我其实在向你求婚,我连戒指都买好了。」朱博文背对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呵了口气进他的耳朵。 「不会是我手上这个吧?」廖立翔下意识地举起左手,看着漆黑中只看得出形体的戒指,想了渊朵当时描述他猜的价格……以一个大学毕业生来说,应该不可能买这么贵的东西吧?虽然朱博文确实买得起。 「不是,只是普通的白金戒指。」朱博文轻笑,像是知道他脑海闪过的想法。「上面连碎鑽都没有。」 「我……呃、对不起,可我没想到你那是在向我求婚。」廖立翔对朱博文的话到惊讶。 如果当时他知道朱博文那是在向他求婚,他可能会答应,但他不会跟朱博文去美国,他还是会去欧洲,然后要朱博文等他博士念完后再去。 「嗯,我知道,所以没关係。」朱博文抓住他的左手把玩无名指上的戒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大口呼,像是要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后来妈生病,我才发觉我那时太自私。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却没考虑过你妈对你的重要,你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完成她没达成的愿望,但我只自私地想要你配合我。」 廖立翔想转头安抚对方,因为他觉对方的身体有些僵硬,却被对方扳正脸阻止。「别看我,我现在表情一定很糗。」 「才不会,我喜听你说这些,你什么表情我都喜。」廖立翔笑了,用右手抓住朱博文抓他的手,放到嘴边轻吻。 他觉朱博文在他说完那些后笑一下,然后身体比刚才放松柔软许多。 「后来我才明白,我还有其他家人,妈对我而言就已经那么重要,更何况你只有你妈妈一个家人?」朱博文说着,廖立翔觉对方的身体似乎又僵了,才继续开口:「所以我没有勇气再和你见面,也没有资格重新追求你。」 廖立翔有些生气又有点好笑,质问对方:「可是你本来打算和赵渊学离婚去重新追我吧?」 「嗯。」 见朱博文没打算说话,他又继续道:「而且你跟我签约时也没任何表示。」 「嗯。」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朱博文提的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生命中一个不重要的曲。 要不是朱博文提起,他本忘记有这件事,可那在朱博文眼中,却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嗯。」朱博文在他肩膀中磨蹭撒娇。 「所以你是因为我妈的事,才会一直和我说对不起?」廖立翔这才懂那时朱博文道歉的原因,原来是他想起对他提出的自私要求而到抱歉。 「嗯。」 「傻瓜。我当时又没答应。你那时还没我申请去我妈的学校重要。」廖立翔伸手拨朱博文的头发,笑着回应。 「我现在也庆幸你当时拒绝我,我也没有强迫你非得要配合我去美国,否则我和你再也没可能像现在这样吧?」 廖立翔想像如果当时他同意,也许他们早就分手,又或者他们也还会像现在这样抱着对方睡觉,一起分享生命中的酸甜苦辣。「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就是这样了。」 「嗯。」朱博文环着他的,轻吻了他的脖子一下。「这样真好。」 「你知道吗?我那时博士后选择去你们家药厂,其实是怀抱要去美国重新追你的想法。我本不知道我们一个在美西、一个在美东,虽然是同间公司,但本毫无集可言。」廖立翔想起从前,忍不住笑着和对方分享。「如果那时我们再相遇,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会。」朱博文坚定无比地告诉他,起身低头吻住他的双。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在绵的吻结束后,廖立翔轻着气询问。 「问吧。」朱博文宠溺地他的发丝,让他们面对面抱在一起。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赵渊学结婚?真的是因为妈说的话吗?」廖立翔问出他从变成赵渊学以来就一直疑惑的问题,以前不问朱博文是因为不敢问,后来没问是因为没必要问,现在问纯粹是想解开当时的疑惑。 「一方面是。」朱博文倒是回答得快,没有廖立翔想像中的拒绝回应。「我喜赵渊学的,当初会提议要和他商业联姻,是我认为我和他是有长期发展成伴侣的可能。原本我以为我继续和他相处下去,也许我会喜上他,就像当初喜上你一样……但那是在我还没发现他真面目之前。」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廖立翔好奇地问,要不是因为他变成赵渊学本人,他确实不可能知道赵渊学的本,所以朱博文也被对方骗过去,他也完全不意外。 「在快要结婚前,我找人详细调查他才发现。」朱博文回答,把脸埋进他肩膀,看起来很无力。 「那为什么不取消婚礼?你还来得及后悔。」 「不是没想过……但想起妈的话,我说不出其实我没那么喜赵渊学,想婚后只要盯紧对方就好,只是我没想到他慾望那么深,什么都想要。他想要我他,也想要周兴方给他权力。」朱博文话中带着无奈和无力,「我想,也就这样了,我对他没放什么情,他也愿意配合演出,只要他没做得太过火,也许我和他就这么浑浑噩噩一辈子吧。」 廖立翔没办法想像和自己不的人结婚过一辈子是什么觉,他对于情向来是淡薄的,只是他刚好在大学遇上朱博文。他沉默地把对方抱得更紧。 「但是结婚没多久我就遇到你,我想也许我该再试一下。」朱博文说,「所以我跟赵渊学提离婚,我们大吵一架,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你遇到我变成赵渊学,而我假装赵渊学失忆了。」廖立翔终于得到他这些子以来对于朱博文和赵渊学关係疑问的解答,茅顿开。 「对。」 他们沉默了一阵,廖立翔受对方呼,知道朱博文还没睡着,他开口问:「大学那个白金戒指还在吗?」 「嗯,怎么?」朱博文对他突如其来的提问楞了下。 「给我吧!我想戴着。」廖立翔笑着说,把自己埋进朱博文膛里,他受朱博文说了声好,然后抱紧他,他们紧紧贴合对方。 他闔上眼,一夜无梦。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