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对面的男人笑起来:“不给我介绍一下?” 原莺好奇地从他后背探出脑袋。 讲话的人西装革履,鼻梁挂一副金边眼镜,面容儒雅,担得上温润如玉四个字。但与他对上视线,原莺无由来觉得,好像——好像在与一只吐信的毒蛇僵持,让她后背发凉,浑身不舒服。 帅哥。 但不招人喜。 她倏地缩回了何宴身后。 这个动作招来男人轻轻的笑声。他走近两步,伸出手:“我姓奚,奚燕还。” 咦。 原莺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名字—— 她在许摇光怒骂的前男友名单里听过。 骂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分量,劣迹斑斑,记忆深刻。 好啊!! 渣男!! 她揪着何宴的衣角,顿时用力。招来他疑问的一眼。 奚燕还笑:“你认识我?” “不认识。”她警觉地回答,往何宴地身侧挪了一步。 “那你躲我干什么?”他也笑着跟她进了一步。 何宴眼烦:“你很闲?” 他这话是对奚燕还说的。 “逗都不给逗?”他耸肩,“好吧,真是宝贝。” 原莺耳朵尖,嘀咕:“宝贝?” 何宴拎着她的领子下楼了。 小姑娘在他手底下挣扎:“喂!喂——要断气了!何宴!” 他依言松手。 原莺没站稳,揪着他的衣服踉跄两步,咳嗽两声。 她瓮声瓮气地通知:“没空房间了。” 他眉:“不是你让我来照顾生意的吗?” “是。”原莺心虚——她完全忘记要替他留一个房间这件事:“天有不测风云……” 何宴眯着眼看她。 原莺声音越来越小:“……要不,你在我们家凑合一下?” 他思虑的目光晾在她的头顶:“勉强。” “住不住。”原莺嘀咕:“这么勉强,你睡大马路算了。” 何宴:“你有理了?” 原莺闭嘴,跟他一起下山。 途经半山,她又捱不住好奇心:“你和——刚刚那个人,是朋友呀?” 何宴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略微侧目:“你认识他?” “不认识。”她想了想,没把许摇光的私事往外传。 何宴嗤声:“撒谎。” 原莺朝他做一个鬼脸,三两步跳下台阶,也不等他,直冲冲地往家跑。 小巷七拐八绕。 她在院里的木摇椅上晃了一会儿,也没有见何宴回来。 不会路了吧? 原莺慢地挪下椅子,在吱呀吱呀的晃动声里,她推开门—— 与要进来的人打了一个照面。 他的手搭在罅隙边,骨骼畅。食指中,有一点棕小痣。惹眼又招人。 她仰着脑袋欣赏。 他稍稍用力,门和扒在门上的小姑娘,都往前栽。 “哎呀哎呀——” 她叫两声,脚在地上踉跄几步,撞到了何宴身上,才堪堪站稳。 原莺摸脑门:“你怎么回来的?” 何宴:“没瘸。” “我是问你怎么认得路。”他从身边走过,原莺也顺势跟上去:“镇里太绕,平常人都要找个七八分钟,才能回到主道呢。” 何宴:“笨。” 原莺瞪他:“你才笨。” 上了二楼,她打开客房门——于姝丽每周都要打扫一次,很是干净。 “你睡这。”原莺朝里面张望一下,“东西应该都……” 人呢? 她转身的视线落了个空。 何宴正停在她的房间门口。 出来的时候,她大概误触了灯。于是,天将暗,那道暖的光在他折叠度极高的脸上,勾过明暗分明的一道。 他出神地盯着某一处。 原莺还从未见过他出这种复杂的情绪。 他沉没其中。 以是她蹑手蹑脚地接近,也没有察觉。 在看什么呢? 原莺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空一堵白墙。 她茫然地眨眨眼。 在他身后歪头探脑地看了好半天,终于觉得有点无聊。 问他:“你看什么呢?” 何宴顷刻收回目光。低头,光影变换一瞬,又是那副惫散的神情。 他懒声:“这房间不错。” “哎。”领地意识,让她立刻像护窝的小鸟。脚上的小黄棉鞋,发出噗叽的声音,把何宴挤开:“这是我的房间。” 何宴睨她:“一句好话都听不得?” 原莺把他推向客房:“收你的东西去。” 何宴微微耷下眼皮,看着趴在右手边的小脑袋,角拎起。 回到南水镇让他的心情放松不少。 跟在原莺身后,听她介绍房间的布局——她的声音是很典型的江南口音。讲话糯糯的,一句话的尾调,有鼻音略微拖长的软侬。让人心。 “……空调的遥控器放在这个屉里,用完了,你记得放回去哦。这里是……喂,你在听吗?” 久听不见回应,她不地噘起嘴。 “你到底在想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摸在她脑袋尖儿上的手打断了要说的所有话。 原莺的脸立刻红了:“你、你干什么……” 他的手在她细软的发丝上了两下。 干干干嘛啊!!! 她不敢抬头——现在,她的表情一定很失控。发愣、脸红、嘴巴微张。 她只能害羞地盯着脚尖。 “原莺。” 他喊她的名字,低哑的。 怎么从他嘴里讲出来这么好听?她抿起嘴,心脏砰砰地跳。 “……” 等下。 他不会又要—— 何宴没注意她风云变幻的脸。 他环视四周。 目光里,有一种可以称得上怀念的情绪:“南水镇很好。”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