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说:“晚上睡觉不抱你我会失眠。” 他这句话能让人听出一点委屈的意味。 破碎的、脆弱的。 永远气定神闲的人毫无防备地展出这样的一面,让她一瞬间心折。 原莺:“有一个牌子的安眠药特别好用,我发你链接。” “……”何宴:“……?” 原莺自己先笑出来。 何宴眯着眼瞪她,揽着那段细的手用力。头微仰,的吻一路从颈窝攀升到耳。 原莺得发抖。 他的讲话声再一次响起, 是在耳畔。音喑哑, 坠到心底: “嗯?” 何宴向后退开。 他那张极富侵略的脸出现在原莺的视野正中, 神情平平。 但那蛊惑人心的眼正专注地看她。 声音与面孔的两极反差。 原莺毫无反抗地高举白旗:“——就今天!” 何宴:“好。” 他的眼角勾起来,像今天积云里犀角似的月,攫人心魄。 原莺也的确魂儿都跟着这一个笑跑了。 她发愣好久,突发奇想地学他,也快速地亲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何宴顿须臾:“亲我干什么?” 原莺学他的口吻:“好看。” 她用力地再一次亲在他的眼尾,捞起车门旁的伞,跳下车:“我去买杯茶!” 她害羞的声音一股风似的跑没了。 何宴盯着窗外。 濛濛的雨雾,水光转一霎,倒映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拨通电话:“最迟一个月,我会把tss的运行码拿到手,你让奚燕还找人准备解码。” 那头传来陈秋缄的声音。 他不可思议:“这么快?” “贺知宵已经心急了。”他冷笑:“才第一天,他就已经把tss告诉了原莺,恨不得把用意写在纸上告诉我。” 陈秋缄:“那你要怎么让贺知宵把源码给她?他只想引你出来,未必舍得赔下这么重的本。” 何宴漫不经心地扯起角:“我自有办法。” “行。”他叹:“你回头记得给学妹好好道歉。这事结束,估计除了银时,哪家公司都不敢再要她了。” 何宴不置一词。 在陈秋缄以为他忘记挂断的时候,他又沉沉地开口。 他说:“我可以娶她。” “……啊?”陈秋缄跟不上他跳跃的话题。 何宴的手肘撑在门边,食指微屈,抵着太。 他平静地开口:“我们在一起了。” “我。”陈秋缄震惊:“你跟着那篇破论文真能追到?” 何宴半耷着眼皮:“我喜她的。” 陈秋缄:“鬼扯。tss源码和她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何宴嗤了一声。 陈秋缄啧啧:“资本家。” 何宴:“两码事。” 陈秋缄:“我真奇了怪。你那会儿到底怎么就挑到她订婚了?——白白一个好姑娘被你拉进浑水。” 他这次认真地答了:“报恩吧。” “……?”陈秋缄心说这也叫报恩? 何宴微眯着眼思索:“那时候银时底下有一条网红茶叶的包装链,抢得不可开。中间具体的……忘了,那天正好碰见他们抬着她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就顺手拦了。” 后来小姑娘醒了,哭得稀里哗啦。 她在一间陌生的酒店房间里,整个人不安地蜷在角落里。他一靠近,就扔东西,什么枕头啊,杯子啊,后来电话线都被扯断了砸过来。 她那会儿才十二岁吧。 哭起来声音都是孩子气,搭搭地喊爸爸妈妈。 贺知宴花费半生的耐心才把她哄安静。 “不哭了?”他皱着眉看她。 小不点被他一眼又凶出眼泪,立刻红了眼眶,还非要哽咽地回答:“不……不哭了。” 贺知宴没脾气地给她纸。 “你不认识我了?”他试探问。 原莺缩在角,使劲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他称得上很失望——也很失落。 他沉默地坐在边。 原莺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是谁呀?” “我姓贺,贺知宴。” “是你呀。”她小声惊呼:“我爸爸说,你是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儿子。” 贺知宴眼里刚刚期盼的情绪又消失了。 他说:“嗯。” “那、那哥哥,你可以帮帮爸爸吗?”她讲话又怯又软:“爸爸因为那条包装链忙了好几个月……” 她从角挪到了他的身边。 贺知宴:“我不管下面的事。而且,我马上出国了,也管不到。” 原莺的小脸上失望溢于言表。 “好吧。”她低下头:“谢谢你,哥哥。” 两个人干坐了一会。 贺知宴的手机第五次亮起来电提示。 他今天被退婚了。 搞笑,这结论是他和那位大小姐猜拳论出来的,谁赢了谁退。 他出剪刀,她出石头。 她跟着喜的人私奔,他留下来应付一堆烂摊子。 贺知宴烦躁地掐了电话。 身边的被子动了一下,小姑娘被他吓到,害怕地缩起来。 他偏头跟这小孩对视了几秒。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他突然说:“你愿意吗?” …… “——咚咚咚!” 一阵敲玻璃的脆响让他回过神。 原莺在外面跺脚,指了指门把手。 大概,是他刚才拔了车钥匙的缘故,门打不开了。 何宴把电话扔到门边,重新发动引擎。 原莺抖抖伞上的水,侧身坐进来。她把袋子里的第二杯茶递给他:“你是不是不喜甜的?我没加糖,可以当咖啡提神。” 何宴接过,塑封上有一个滑稽的笑脸。 似哭非笑。 他把茶也放在了门边。 雨势好像变大了。 密集而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嘈嘈切切。 原莺看了一眼:“要不还是明天吧?回宿舍收东西再出来好麻烦……” “不用,”他语气淡淡:“直接回酒店。” 原莺呆一下:“你好急噢。” 何宴没什么情绪:“我两天没睡好了。”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噘起嘴:“也没有洗漱用品。” 何宴:“让酒店送上来。”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