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笼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眉目小巧、短发柔顺的‘男子’,目光盯向喉结,终于确认了别,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喜公子,咱们走吧。” 那·喜踌躇片刻,低眉顺眼跟了上去,他别无选择,对方现在杀自己,只需一剑。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风水阵势在,挡住了别人,也隔绝了看守的耳目,风水阵被破,便是官对贼、兵对匪、劫犯对狱卒。 火光升起,照不清狱卒的样貌,但能照清楚对方手上的警恶刀、铁杖梢、钩、枷锁链盾,都是刑具改的武器,自有一股凶气,遇敌先去三分胆儿。 那·喜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的后退几步,黑狱如鬼蜮,眼前尽是死气沉沉的森罗狱卒。 戚笼游刃有余的漫步向前,笑道:“各位知我为何而来,我却不知各位受何人所托,若是来保这位喜公子的,便自退去,若是来害人的,请杀我。” 狱卒眼神多变,片刻后,有四五人将火把挂在墙上,缓缓退入黑暗中。 更多人陷入踌躇中,‘蜘蛛贵族’织的网很细,平常看不出来,但一旦沾上,便是寸步难行。 那·喜见状一喜,连忙补充道:“我们月族人有恩报恩,有债必偿,这人情债便是各位一生的富贵。” 有好些人意动了。 但有人动作更快,两口警恶刀叉斩来,冷气要从戚笼脖子上划开一般。 警恶刀算是最天然最浅的道器,实质就菜市口砍人头的大刀。 戚笼后吊马,身子像不倒翁一样,闪过劈来刀光,手中亮光一闪,血光一绽,两手腕飞起。 耳后忽然风声传来,小臂反,一声金属击,梢横飞,然后戚笼的身影一下子窜入黑暗中,水的声音、血腥味涌出、偶有金铁鸣声响起。 “啊!” 一只锁链忽然铐住那·喜的手腕,背后狱卒拖着链盾往后扯,低头,嘴黄牙的臭气能到他这个贵公子脸上。 这狱卒是个侏儒。 链盾是盾牌和枷锁的综合体,盾表面很多铁锁机关,通锁人技者方能使用,算是一种奇门武器。 可惜没走三步,背后空气炸裂;狱卒一惊,屈膝、勉强举盾,盾中最大的铁锁了上去,只要抗住这一击,他有信心锁对方一臂。 用关节技拖住时间,这是他玩死四个练家子囚徒后,刷出的本事。 大功是他的! ‘嘭!!’ 那·喜忽然觉耳边一炸,像是有无形锤砸下,强烈的轰炸声让他耳膜巨震,血水往脑门钻,心脏被紧紧一捏,头一晕,腿不自就跪到在地,嘴巴张开,无声大叫,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迫他的神经。 而等他回过神来,便见这铁皮木盾四分五裂,其中一把铁锁扭曲着,一如那狱卒瘪下来的脑壳。 那·喜的心脏再次加速跳动,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看上去身子还有些单薄的人,此刻竟如同怪兽一般,那种冲击力、爆发力,他从未在家族任何一个武士身上看过。 虽然此刻很危险,但他居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安全。 “你手、手受伤了。” 戚笼随意扫了一眼,只见五指骨节表面血模糊,但辛辣的刺痛中,一股冰凉迅速覆盖皮肤表面。 “哦。” 此刻,现场还能站着的,除了他两外,便只有在外围犹豫不决的两三狱卒,血水地面,只有戚笼手上的无影剑依旧暗而无光。 “你们别走前门,边军至少在四个哨点安了十个人。” 一个狱卒突然大叫起来,“我知道黑狱的所有暗道小门,我能带你们出去!” “你叫什么?” “许跃,黑狱二层狱吏。” 戚笼目光扫向另两个人,叹了口气,“要么识实务,要么不怕死,做人吧,总得沾上一项。” …… 逃过程相当顺利,一来,这黑山城中,能与戚笼为敌的不过数人,二来,边军再凶悍,也不过千人,那血甲兵卒一人能敌十人,却未必能管十人,行事看似百无忌,说到底,不过是征粮秣钱财的唬人手段。 只要吓不住人,那便不管用了。 若此举真的那位薛将军屠城,这事反倒是好办了,伏龙总管、赵黑管家、加上自己,绝对能给对方送葬,对方手下强人再多也不顶事。 戚笼捏了捏拳头,骨节表面的血痂落,光滑白皙。 虽然未尝试过,但他总觉身体内有一种蠢蠢动的望,与当在黑山山顶,化身龙孽时的觉极其相似。 “到了,出了这道暗门,便是——” 许跃瞳孔猛的睁大,月照下,一道银光匹练从天而降,冷刀锋给人以天凝地闭、躲无可躲之。 可当骨刀锋斩到脖子前,却怎么也斩不下去了。 暗影刃挡刃。 “小兔崽子,听说你很凶?” 一道冷漠孤僻的眼神撞上了一对热腾似岩浆的招子,黑暗之中,凄风怪戾,像有一只巨爪抓来。 羊赤忱目光猛的一缩,身影退如奔,三息之间出现在十丈开外,眼角微,下巴火辣辣的疼。 一只手掌扒在门沿上,指中了油皮血,然后一道人影躬身从门中走出,目光盯向对方手上的白骨弯刀,刀柄镶金。 段七娘记忆之中,就是这口刀,砍掉了老邓头的人头,把这个良善、真诚、勇敢的老匠户了命。 戚笼抬头,凶从眼中起。 羊赤忱面微变,眼缩如,黑暗之中,有水从四面八方卷来,那是蒸煮的血水! 地狱开门。 ‘刀意!?’ 刀驱入狱,有一门开,门内鑊汤地狱,牛头狱卒,驱无量罪人,入于鑊中、其汤沸涌,入则糜溃。 白骨弯刀表面绿光大作,一下子斩出无数道凶猛而致命的弧线。 刀是山海关外,一天小国国宝,此国为尊、人为畜,刀有国魂,握之得其魂,食、无情、凶残。 掌群争食之刀意! 刀驱入狱,又一门开,门内火城,周匝围绕,悉是铁垣,上有铁网,猛烟毒焰,炎炽其间,铜狗铁蛇,口吐大火,一切罪人,骨焦烂,随焰上下,飞踊触网,声振天地,过于雷霆。 好似一座火城把群围困,皮灼烧,骨分离,无影剑斩出无数道剑网,把神刀困住,刀锋与剑锋在黑夜中绽出无数火花。 羊赤忱居于下风而不,放三步、守四门,刀锋行险,灵动一绕,便抹向戚笼太。 戚笼身架一抖,翻腕平砍,剑刃抹向敌人手腕,左右手大筋两两绞力,剑身猛的一沉,竟把那弯刀崩开,剑身似缓实快,改劈向脑门。 羊赤忱到对方澎湃的刀意有了变化。 刀驱入狱,名曰锯解,将此罪人,铁板夹之,一一锯解,血成河,自顶至足,解之为二。 刀势又转,龙马合一,角生成,每一刀足有千斤重,不似拖刀胜似拖刀,羊赤忱每挡一刀,均石板开裂,孔难封,血雾炸开,继而手脚发抖,金铁大爆。 ‘筋骨皮膜贯穿,炼体大成?’ 除此之外,羊赤忱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斩出如此重刀,而且刀意如轮,给人无可抵挡之。 黑山城中怎会有如此高手! 羊赤忱觉神和体力都被到了一个极限。 四豹将中,双刀洪最快、许狱卒最恶、神楚最忠、而他皮羊最忍! 他曾披上皮,在关外群中厮混半年,藏人形、食生、活血,无兽类发觉异常。 忍下无心为刃! 四豹将,羊皮搏命第一! 他的双眼变的茫然,脸上、手臂上是青筋,同时神刀刀鸣大作,刀势一收,持刀臂内旋向下,右腿肌结结鼓炸,沿胫骨,结膝部,布于腹,结缺盆,关一转,浑身水珠炸裂,‘呜呜’声中,水雾中好似一尊神张身化作人形,磨牙血,庞大身形直扑而下。 “人生幻影之中,孰免沉沦之苦。” 一声轻悠悠的长叹,之前所有刀势全部消散,却又像是同时升起。 地狱阎海,诸般苦景,唯有佛音,世尊菩萨,处处唱,度人度己。 “阎是巷中门,生杀由我;罗为捕鸟网,念念不空。” 一抹刀光剖开皮、抹断跟腱、入腹部,握刀手极稳。 一条手臂洒血而飞。 老邓头和蔼苍老的面孔闪过。 “世道昏翳,刀在吾身,吾就是阎罗!” 羊赤忱吐血,结果被一铁掌扣住面孔,硬生生了回去。 戚笼反握坑坑洼洼的无影剑,一剑入口。 羊校尉奋死挣扎,神刀猛的一劈,竟把剑刃劈断。 “小兔崽子,老子宰了你!!” 戚笼两眼血丝,一脸凶狞,一脚踏在断锋上,剑锋没入,炸出血雾,连人带剑,踹出三丈远。 “校尉!!!” 无数道血甲锐直扑过来,火把从四面八方,围成一圈火线。 谁能想到,熊罴最强四营将之一,竟不到三十息,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戚笼一脸血污,一把抓住二人,消失在黑暗中,只剩笑声大作,响彻浑浊黑暗。 “悲夫刀山地狱苦,峨峨雪刃耸寒空。牛头驱逐使登攀,骨纷纷随刃落。 善由累劳心苦,恶履刀山被刑伤。仰赖慈悲救苦尊,不若阎罗摧凶锋。” “不过如此,依旧如此,哈哈哈哈哈哈……”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