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道的天赋是极强的,严格来说,比起龙脉附体的戚笼还强。 毕竟‘地藏王’是死神僧所创,而‘大玄武’却是陈万道从无到有,一点一滴推演出来的。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傲慢,认为拳法可以代表一切,错过了最好的炼体阶段。 武道之神,说的是他的武道技巧。 然而他最强的徒弟,罗武皇却走上了另一条路。 不学拳术,不化拳意,放弃一切武道上的修行,专业抄袭,高仿拳技,让肌记忆来替他作战。 所以他可以变成厌火公、可以变成白泽公子,也可以变成戚笼。 他强悍的身可以模仿一切技巧。 陈万道艰难的爬了起来,他可没这怪物恐怖的愈合能力,更重要的是,他这副宗师之身并不完整,在鹅公坡上,一半的养分被一个小僵尸去了。 所以面对‘戚笼’这一脚,他直接被砸成重伤。 “咯咯咯,师傅,你没料到吧,这世上竟然有你一般人,同样薄弱的身,却都是半神的拳意,而且他的神比之前更强了。” 罗武皇眼中魔光闪烁,强大的神与力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竟然毫无破绽。 而无形的气场更好似笼罩天与地。 陈万道深了一口气,各种内炼的法门再次帮他积蓄了一部分气。 三招之内,必然结束战斗,不然魔种就会反噬。 毕竟他不是完整的八难。 “师傅,我要来了!” “好!” 罗武皇长啸一声,往后一跃,脚踩虚空,然而恐怖的劲力却违背常理一般,疯狂向陈万道涌去,风声之中,好似一千个和尚口念经文。 陈万道不退反进,剑影一闪,竟是从其额头上钻了进去。 下一刹那,一轮姣姣白覆盖其身。 ‘金丹?’ 对于道人来说,金丹是修行最高成就,对于武人来说,金丹也是顶级的内家境界。 但陈万道这一手,却是通过劲力法于、和于武道,实现拳法‘金丹’。 以剑解身,以丹炼劲。 天地刹白一片。 罗武皇眼中魔光更旺,背后一尊佛陀幻影幻化而出,六臂六掌,竟在一瞬间凝练出六道轮回印,一道灰虹从其掌心幻化而出。 然而陈万道身影藏于白光之中,竟然脚踏灰虹,掌影一落,长虹四分五裂,罗武皇瞬间飙血。 六道轮回印竟被一招破解! “你幻化的这个人,也曾与我手过。” 陈万道背着双手,岳停渊峙,一派大宗师气场。 “凡是在我面前施展过的招式,我都会解。” 罗武皇浑身血口开始冒出芽,一副失控的征兆。 “徒儿?” “在!” “徒手剑影的缺陷在意动,你金身最大的缺陷却是心功,倘如有人能像我一般,将你的本我神与兽分离,便能破你这一招。” 罗武皇瞳孔一缩,对方竟然一眼看破自己‘百变金身’的唯一破绽。 这一横炼法的至高成就,本质上是颠倒身我,普通武人用神驾驭身,而他却反转过来,把神当作养料,身为主导。 这跟幼时的他相比,其实无甚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身兽在经过三十年苦熬之后,‘理智’了很多。 然而一旦神被破,依旧有疯狂的可能。 “多谢师父赐教!” 在这生死关口,二人居然像是三十年前一般,那是罗武皇还未癫狂的岁月。 “师父,你说任何招式你都有解法,但徒儿有一个问题,想请您赐教。” “说。” “假如对手是您,您又怎样解自己呢?” 罗武皇转过身来,出一张悉的面孔。 两个陈万道对视而立。 陈万道眉头一扬,第一次出了笑容:“有意思,我怎样破解我吗?” “师父,你能解吗?” 陈万道沉了下,“我试试。” 不知是不是受余波冲击影响,浠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但落在二人身上,却是一滴都没有沾衣服。 二人对视,同时仰天大笑,天空电闪雷鸣,两尊巨大的蛇幻影同时显出,无数高深奥妙的拳术变化在其中运转。 与蛇,谓之玄武。 一刹那间,壳之上,北斗七星的幻影接连浮现,两道巨大的身影好似从天而降。 《河图》:“北方七神之宿,实始于斗,镇北方,主风雨。” 借神推演星象,借助星象孕育神相,收神相入拳术。 大玄武绝招——北极镇天真武玄天大帝! 狂风骤雨之中,两片雨水杂在一起,每一颗雨水的碰撞,都是一种拳术杀招的对撞,雨水是万物生存所需,也能助长万物。 不知过了多久,云消雨散,光难得的从天空浮出,两道人影站在光之下,仿佛一丝移动都没有。 “能解吗?”罗武皇问。 “无解啊。” 陈万道足的一笑,倒地身亡。 在武道技艺上,能死在最强的对手下,哪怕这个对手是自己,也足平生了。 一颗魔种从口破出,而尸体也以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罗武皇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吐血。 他没有赢,他活下来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生命力比这位强。 ……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紧追不舍,后方那道身影的腹部破了一个大口子,肠子一不留神,就从其中‘吐’了出来,然后再被后者了回去。 穿肠之痛,莫过于此。 最终,无想天难停住了脚步,温婉的脸上写了寒霜。 “你到底想做什么?” 洪小四大口大口着气,两眼几乎要泛白过去。 但是他握刀的手很稳,拇指一弹,一口八斩刀便飞而出,被无相天难抓入掌心。 美人持刀,即俊且。 “我从来就不是洪家最出的子弟,所以当我听到,长辈要把你许配给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兴奋,这种兴奋甚至掩盖了对我兄长的负罪。” “然后就传来了你的死讯,我很难受。” 无想天难目光闪烁了下,道:“众生皆苦。” 洪小四咧嘴一笑,口吐血水。 “我是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我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见见我的刀。” 无想天难平静道:“洪家的刀和尤家的刀在都护府并称双绝,洪家刀被称为暗杀刀,尤家刀被称为女将刀,这并非什么新奇的东西,刀术而已,你击败我,或者通过我的手杀了你,都不会让我有情绪上的波动。” “当然,你是无想天难嘛,无想者,以其心想不行,如冰鱼蛰虫,外道修行多生其处,而障于见佛闻法。” 洪小四吐了口血沫,刀刃斜下方,这是斩刀的起手式。 “障于见佛,也障于见刀?我只想让你见见我的刀。” 无想天难不在回话,前臂外旋,手心朝上,这是挂刀的姿势,同一时间,深沉的寒气从其身上溢出,那能让一武人都瞬间气血冰冻的冷气。 无情无,方能灭情灭,这是化身‘无想天难’的前提。 “天道虽远,人心匪殊。内直不欺,与天为徒……” 以前洪小四耍刀喜念诗,自从跟了戚笼之后,老实了许多。 不过此情此景,虽然无一大白可浮,但还是可诗的。 “……一念之差,各里而迂。惟当自修,以反厥初!” 随着刀影转动的同时,眉心的黑线猛然爆炸,煞神将爆裂,化作一道黑气电无想天难眉心。 在‘血湖之战’中,与最古老的‘煞神将’,巨神将合一,对于这一道天符的领悟程度,在所有洪家小辈中,他洪小四不做第二人选。 这道黑煞气古老且充斥着熊熊热气,这蕴含着‘天兵神将诀’中的天罡地火煞,取的不是凡火,也不是神火,而是人的心头火,是千千万万人的心中烈火。 国破山河在,人心未亡,王朝即未灭! 这一道黑火焰直接把冰壳炸裂开,那八难之一的无情寒冰,完全无法阻止这团心头火的燃烧。 无想天难脸微变,头顶寒冰立刻凝成冰魔种,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冷光晕,每一圈划过,七情六之中,便有一种情绪化去。 然而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侧,只攻不守,两眼无比专注的看着魔种,仿佛天塌地陷,都无法阻止他的注目。 不知为何,无想天难的心头,莫名浮现一种心慌的情绪。 而魔种之上,一道俊逸到妖的男人身影显出。 ‘他娘的,原来是因为一个男人,不仅绿了我哥,还绿了我,关键是我还没绿我哥,他就先绿了我!’ 薛白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戚笼的话。 ‘大多数的恩怨情仇,多半都是私人恩怨。’ 没错,这是我和这个男人的私人恩怨! 薛白脑中无比专注,七情六都一一抛在脑后,刀身好似融化一般,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刀光拔出,却又好似没有拔出,但天地间的生气和死机却在这一瞬间,完美的融合在了刀刃之上。 这一刀的巧妙,不在于刀本身的杀伤力,而是介乎于有形无形、材与非材之间,好似两个人使一口刀,又或是一个人使两口刀。 刀光斩在那人幻影之中,那人的幻影连续幻化了七次,却依旧逃不刀中杀气的追杀,最后出一个惊绝伦的苦笑,被刀光一把劈散了形影。 同一时间,虚空仿佛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吼声,好似有一个魔头在朝他咆哮,黄泉之气一下子渗透了五脏六腑,粉碎了生机。 而冰封的魔种上,一道细小的裂随着刀光划过,缓缓的裂开。 “天魔,呵呵,说到底,还不是天在魔前么。” 洪小四一刀之威,竟真的劈碎了魔种依附的天魔意念。 无想天难呆呆的看着手上刀,刀尖毫无阻碍的捅入了对方的口,然而在此之前,天魔意念的反扑,已震碎了洪小四的所有生机。 “女人,记住,入我洪家的门,不管是哪一扇门,都要守规矩!” 洪小四最后一句话吐出,冰封的身影轰然碎裂,尸体裂成无数块冰块。 无想天难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这口八斩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情绪波动。 …… 两极秘窟第六层,薛白与尸僧的搏杀也到了最后的关口。 两极秘窟是有说法的,生级和死级,天级和地级,创生与毁灭,有情和无情,这些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孕育龙脉的过程中,自动诞生的意念。 而这些意念不断融入锋二人的身心,让本来就处在一巅峰、超一末尾的二人,彻底完成晋升,薛白身上那道魔煞彻底与血三业合一,而尸僧噬的燃灯念,也与佛门修为合一。 二人同时受到,生死绝杀的机会来了。 “好!你不愧是老爹亲自给我挑选的对手,值得我小白白用我戚家的绝学,《九气御皇道》来会一会你!” “小僧也是如此想的。” 薛白拧步缩拳,尸僧眼一花之下,居然看到对方握拳的右臂,化作半条真龙,龙麟层层叠叠,龙首不断咆哮,龙气劲力像是小型风暴,噬四周。 尸僧也不以为意,双手一合,身上尸皮袈裟被风一吹,竟然翻飞而起,并挂在背后一道灰佛影之上,这道佛影有六臂,两两合握,一道灰虹光架在三者之间,细细一看,虹影之中,居然有无穷无尽的蒙昧野兽。 “九气御皇道——犄天龙!” “畜生轮回!” 拳与掌,两道恐怖的气劲撞在一起,疯狂宣,搅的神庭的影响更加混,甚至将这一层的地面都搅的‘轰轰’作响。 二人的劲力迅速上升,最后与这方天地合一,竟突破超一,达到宗师的气场,一时间,天地之气疯狂向二人身上倒灌而入。 两人的头顶之上,薛补庭和死神僧的幻影相继浮出。 “死秃驴,看来还是我的后人技高一筹啊!” “阿弥陀佛,厉害厉害,小僧愿赌服输。” 空气之中,好似有人悄悄一吹,一下就把燃灯光芒吹灭。 薛白爆喝一声,血发扬,血发丝入层层鳞片之中,龙影大亮,一股强烈的大自在从心头生出,劲力彻底淹没了尸僧。 薛补庭的残念看着薛白,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做为我的后人合格了,不过戚家是什么鬼,难道是口误?” 薛家二代祖的念头随着这个疑问,彻底烟消云散。 薛白收回了拳头,看了看尸僧的尸体,挠了挠头。 “刚刚怎么觉到老祖宗的气息。” 这就是戚笼为什么不担心傻儿子一不留神,被人打死,这老祖宗虽然不现身,但一直偷偷摸摸的跟在身后呢。 有祖宗撑,薛白走的是二代路线。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