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终走后,纪随就着拉住手不放的姿势转过身来,冷冷警告我:“祁助理,你也不允许在上班时间里对上司做出扰的行为。” 从前觉得纪随冷漠、傲慢、目空一切,这一年接触下来,却发现背后的种种真挚、傲娇和口是心非为他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不再那么叫我讨厌。 我笑意盈盈瞧着他,直到面前人冷白胜雪的肌肤上泛起浅淡的薄红。 想起那去他家拜年,冯悦然提起鸵鸟皮凯莉包时,他亦是这般情景。 某些疑惑和未尽之思在这个瞬间真相大白。 纪随真是高,即使我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都不得不踮起脚尖。 着他越发沉坠的面,挣开手腕间的桎梏,反手挽上他修长而高贵的脖颈:“那个包包,是不是你送给我的,小?” 我不是叫他纪随,就是在长辈面前装作亲昵的唤他小纪,今第一次变了个称呼,使得横亘在我间,即将发力分开这过度亲密动作的双手微微停滞。 “松开,会被别人看到。” “纪副总,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我圈紧手臂,不依不饶道,“明明手机上还存留着想我的证据……难道,都是假的吗?” “昨天参加一个项目的酒会,喝醉了。” 纪随有些狈地避开我凑近的,热气洒在他下巴上的嘴,纤长的睫如受惊的鸦翅般上下扇动了十个来回,才憋出一个堪称蹩脚的借口。 我在心底发笑,面上恍然大悟的拖长声调:“哦……原来纪副总一边参加酒局,一边还惦记着给我发送管理名单和公司规定呢。” “祁愿,你别太过分。” “是我过分吗?”我变本加厉贴住他的身体,“有人故意说谎才过分。” 纪随维持肩颈乃至上半身后仰的姿势,外人角度看来,我简直像是整个人趴在他的怀里,仰头意索吻。 雪样肌肤上弥漫的薄红逐渐变深,从一开始微不可察,到现在昭然若揭——调戏他实在很有意思。 “你送的包我很喜,今天上班就背来了。” 恶劣心思得到足,生怕过犹不及。 到时候纪随真的像只猫一样炸了也不好收拾。 我收回双手退后半步,乖巧背在身后,角带笑侧过一点目光,示意他转头去看。 我的话并非哄骗,包包确实放在办公椅上。 入职纪家的公司第一天,再带上纪家送来的礼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传到纪杭之和冯悦然的耳朵里,代表我的尊重之心,总归是出不了错。 不出所料,纪随见我喜他馈赠的礼物,嘴到下巴的紧绷线条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一寸一寸缓和下来,他看过包,又看向我:“嗯,很配你。” “你是不是还想问问杨善终为什么来找我?” 安抚成功了一半,后头借口就好找。 我的笑容不变,在触及他瞳孔轻微收缩的微表情时,忍不住加深了一点:“杨善终说,如果你嫌我笨手笨脚,我也可以考虑去做他的助理。” 无论纪随信与不信,按照他高傲的格,自然不会像个怨妇一般,做出上门质问这种有失体面的行为。 我撒出不痛不的小谎,也同样笃定杨善终会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顺水推舟的配合。 “杨善终不会喜你的。” 我因这句话而到惊讶,认识纪随这么多年,从未听过他在背后议论任何人,却见后者垂眼看我,别扭的说道:“他这种浑身带着目的的人,不会放纵自己的情,更不可能上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定时炸弹。” 近似内容,在我回祁家那天晚上,杨善终同样提过。 我不得不慨,纵使初出茅庐,纪随识人的眼光,可以称得上准毒辣。 想完这一层,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口里的“定时炸弹”是我自己。 “怎么就是定时炸弹了?”我不由得瞪着纪随,“你想表达杨善终这样待我是另有想法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的扯出那么多情情做什么。” “岁知哥说,你在卓承上班的时候都是杨善终带着的,你也没少在他们面前夸奖他。” 纪随面无表情揭着我的老底,“谁顺着你,不停甜言语,你就觉得谁是真的好,从前秦照是这样奉承你,现在杨善终也是这样哄骗你。” “是是是,纪副总,我肯定听从您的建议,不跟杨副总有多余来往。” 话少时我嫌弃冷淡,话多几句又觉得分外啰嗦。 我双手附上他的后肩,微微用力,朝着门口方向推去,“快去工作,快去工作,时间不早了。” “你的工作我还没安排。” 我哎呀起来:“你们大早上,总助先来了一回,杨善终又来了一回,然后你还在这里唠唠叨叨,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聊工作。” 好不容易送走了纪随,我在办公桌坐下来。 反复揣摩他刚才说的话,一时有些惆怅。 卓承无忧无虑的底层工作时光,再次回忆,只觉恍若隔世。 周末回家,兴高采烈地谈论一星期里公司发生的事情,以及英俊宽和的领导,父亲同祁岁知会坐在餐桌边耐心倾听,然后温柔的鼓励我,同我分析道理。 出街玩乐,林姝意和秦照是忠实的同伴,我们一起说笑、打闹,占尽风光。 一路走到这里,我似乎失去了很多。 失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我清楚知道,这些失去永不可复得。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