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幕刚降临不久,这家酒馆的卫生间整洁干净,没有喝到走不动道的女人在马桶边大吐特吐,也没有妆容糊的夜店女王扒着洗手台修补假睫。 我挑选了道路尽头的隔间,关上门,上下紧闭没有空隙的空间,形成了一个让人拥有安全的密闭小世界,我从皮包里掏出巾,给自己的耳垂降温。 但似乎没有用,纪随的小腿,纪随的嘴,纪随的嘲笑,共同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被黏在其中,无力阻挡,脸出卖最难以启齿的情绪。 为了强迫自己不再遐想纪随的一举一动,我掏出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但失败的结局就跟我的落荒而逃一样来得很快,门外突然响起指节敲击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明明来的时候厕所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这个人这么专注地敲一个有人的厕所门干什么,我耐着子道:“你好,这里有人,上厕所可以换一间。” 门外的人充耳不闻,依然固执的按照一定节奏敲击。 我等了两分钟,等的心烦意,轻轻踹了脚门沿:“有人你是听不到吗?” 咚咚、咚咚、咚咚。 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遇到了变态、偷窥狂之类的,于是放缓呼不再说话。 过了会,敲门声终于停下,我又等了几分钟,这才小心翼翼开了条门。 一个人影捂住我下意识发出尖叫声的嘴巴,另手搂紧我的杆,用脚一勾带上了门,门栓反锁,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连空气似乎都暂停动。 “纪随,你是变态吗?为什么要闯到女厕所来?” 息迫着声带,我的质问像是从腔里挤出来似的低微不稳。 “玩够了吗?你那些勾引人的幼稚戏码。” “可我看你很乐在其中啊。” 纪随沉浸在与我的争锋相对里,拦在肢上的手臂未曾及时撤开。 我顺着近乎拥抱的姿势,靠他更近了些,把手搭在他口接近心脏的位置,似有似无磨蹭那分布着动血管的颈项,“住我小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纪随扳起我的下颌,阻止我贴合他肌肤的动作,忽然扬起冰凉的笑意。 他的五官本就冷,这一笑宛若积年雪峰之上乍现的潋滟青,晃得人目眩神,“动作再大一点,你的未婚夫就会立刻知道你是个哪怕他在场,都控制不住自己天,躲在木桌底下使尽手段勾引男人的妇。” “我是妇,你是闯进女厕所,把有未婚夫的女人推进隔间的变态,谁又好得过谁?” 就算起先我有打算好好跟纪随道歉,解释清楚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念头,在经过他的一系列漠视、嘲讽、打后,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我。 争锋相对、绝不让步。 “你这样做是想干什么?迫不及待在女厕所跟我打个重逢炮?还是在外面冷嘲热讽不够,专程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好尽情释放天?” “不要再把我和云凑在一起,我本不喜她。”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她?作为从小看你长大的世姐姐,心一下弟弟的人生大事,我还有错了吗?”我仰头看他,吊梢的眼角柔软而轻慢。 “你有错?” 纪随伸出左手,抵着我的肩膀,将我重重按在马桶后放置提包手机的方台边缘。 他个子极高,居高临下注视我时,像是一片厚重的影,将我整个人裹挟,“你从来都是没错的,错的是我。用甜言语勾引我站在你这边是我的错,杨善终有可以帮到你的筹码立刻背叛我是我的错,背叛完甚至连一句敷衍的哄骗都没有,转头把我抛弃自己浑身轻松的出了国,也是我的错。” 畔笑意未褪,目光却凶狠得要活活吃了我。 突兀的表情,组合在冰雕玉琢的面孔上,既让我心颤,又叫我心醉。 我紧张地咽着唾:“我,我是有苦衷的……” 好不容易,纪随随着我的心意,克制自己的怒火,做出倾听的姿势,厕所外头却传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张口呕的声音,我惊得一下住了嘴。 “你——” 纪随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我还不想丢人现眼至此,局势陡然转变,我捂住他的瓣,睫羽覆盖在红意未褪的眼睑上,摇着头,以目光可怜巴巴哀求他。 “你还好吗?!” “呕——” “叫你别逞强,怎么喝成这个德?” “我不能,呕——输给罗静那个,呕——” 洗手台旁又是一阵兵荒马,我的注意力裂成两半,一半仔细留神外面的动静,一半知着纪随温热的面密密贴蹭在我的掌心。 我想到那只我喝过的杯子,留下口红痕迹的边沿,他抿着它。 烈酒混合着男薄荷香的气息。 仿佛在进行隐秘而专注的亲吻。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