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忘了。” 黎澈从兜里翻出小巧的幸运卡牌,唐忍接过来拆开包装,拿出一个你说明书,中英双语,非常贴心。 “先上药吧。”黎澈拿出晒伤膏,对着他说:“简单冲个澡把药涂了。” “嗯。”唐忍嘴上应着,继续读着说明书上的玩法介绍,一分钟后,他拿出全部的牌按不同颜分成两份。 黎澈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无奈地把小茶桌旁边的矮凳子挪到唐忍身边坐下,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窝在台边委屈地蜷着腿,对着桌面上不足半个巴掌大的纸牌研究,画面莫名带着几分搞笑。 “黑的是挑战牌,黄的是幸运牌。”唐忍将两沓牌背扣着铺成两行,按照说明书的意思说道:“先挑战牌,会有好运,再幸运牌,会有好运指引。” 黎澈笑笑,陪着小朋友搞这些奇怪的小游戏,“你先来吧。” 唐忍从黑中取一张,随手翻过来,牌面上半部分英文,下半部分中文,简洁的白底黑框,看着很舒服。 ——用一种食物形容你的人。 黎澈挑眉,唐忍一怔。 小糖人侧头对上人期待的神,张口说出在心中沉淀已久的意象:“药。” 黎澈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呆住片刻,复又痞气一笑:“药也不是食物啊。” 唐忍无动于衷:“你是。” “又是食物又是药,我分类很杂啊。”黎澈悠悠地说:“能吃就行,是吧?” 唐忍抿抿嘴,又听这人说:“哦对了,我还是光,不只可以吃。”黎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功能全面。” 小糖人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黎澈扬起一弯专用于逗小孩儿的弧度,善良解释:“大概是酒后吐真言?我们小糖人喝醉之后什么都说,而且特、别、乖。” 唐忍想起那个仅有的烂醉如泥的经历,脑海遁入一片空白,似是被人摘掉脑子一般半点印象都调动不起来,他盯着黎澈嘴边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最后三个字很不寻常。 “什么类型的药?”黎澈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想了解更多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眼眸闪亮地看着对方。 唐忍几乎是瞬间便陷进那双被自己填的眉眼中,下意识回答:“解药。”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黎澈口热气翻涌,两个字,竟是让他眼底泛酸。 他咽下苦涩,笑着问:“这么厉害,吃了能包治百病?” 小糖人抬手,拇指抚上漂亮的眼角,想擦去那抹无法忽视的红,轻声说:“能百毒不侵。” 黎澈沉默下来,喉结滑动,静静地描摹唐忍小心翼翼中夹着乖巧的瞳仁。 他曾以为这人是紧扣着那道标准线长的,今天,黎澈更深刻地意识到,唐忍分明是嵌进自己的心里,千真万确的量身定做,严丝合当当。 他缓了片刻,从那道猝不及防的心疼里回过神,说:“试试幸运牌。” 唐忍点头,收回手随机拿出一张黄纸牌。 ——幸运:灰。 这个牌面就很难立刻检验出效果和真假,看过后便换成黎澈去牌。 黑挑战牌:当下最想做的事,勇敢去做。 唐忍读完文字看向男朋友,黎澈微笑着又去了一张黄牌。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本不需要勇气,随随便便就做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很好奇自己的幸运指引。 ——幸运物:烟花。 两人双双愣神。 要是追溯到半年前,这还真是黎澈的幸运物,这样算起来这副牌竟然还有点准。 唐忍从短暂的冲击中离,耐不住地提醒:“挑战牌。” 他很好奇他哥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黎澈嘴上的笑渐渐加深,他淡然地向后一靠倚着垫伸直长腿,问:“想吃药吗?” 唐忍第一秒钟还没立刻反应过来,待对上那双粼粼的眼神时才瞬间清醒,他悄悄咬合牙关,无声点头。 黎澈放松地将双手叠在身前一副任由他随意发挥的样子,说:“那你看看,怎么吃方便?” 小糖人的软糯糖衣以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出内里时常收敛的恶魔底子,汹涌的眼神落在自己的专属解药身上,像是已经在思考从哪下口药效最好。 他嗓音略微沙哑,“这是你的挑战?” 黎澈理所当然道:“嗯,最想做的事,听说我可以帮人百毒不侵,就想行一善。” 小恶魔扒皮完毕,突然拉住黎澈的手腕把人拽进怀里。 好人都不一定得住这样耐心的配合和引导,更何况唐忍这种病入膏肓的野崽子。 药,还是得吃了才能见效。 这一夜,本是对那所谓的幸运卡牌抱着轻率娱乐心思的黎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那两张被出来的黄牌直至清晨都摆在茶桌上,不仅准,还准得可怕。 灰,酒店的浴袍就是灰,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唐忍的幸运,半宿解放不了双手的黎澈看着手腕上灰的带子应该最有发言权。 而烟花,也本不是一月一那场人山人海的转折点,而是十点钟落地窗外毫无征兆炸起的粉烟花秀,燃放地点似乎离酒店很近,窗边“束手束脚”的黎澈和“劳心劳力”的唐忍有幸占了个前排绝佳位置。 当时突如其来的第一响吓了两人一跳,随之骤然明亮的房间却也令愈发凶狠的小恶魔冷静下来,那之后,他的解药便体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温柔。 “真他妈准得离谱。”黎澈哑着嗓子歪在浴缸里,唐忍轻手替他洗头,敛着暖融融的笑没敢出声。 确实准。 第76章 倒v结束 “月”短暂,唐忍要回国考驾照,黎澈在辉州新开的店铺还攒着诸多事务,一场令唐忍连忘返的旅程在他半天翻不到头的朋友圈里彻底画上句号。 最后的动态是一张抓拍,图片中的黎澈在光下笑眯眯地捏着猫爪垫,披着光,背后漫无边际的海水晶莹碧蓝,整个人,澄澈美好却又无比惊。 文案一如既往,只挂着一个简简单单的emoji,一颗小药丸。 刚发送出去没多久,下面便多了几个评论。 黎泽:帅,好,刷屏好几天了兄弟。 黄铭丰:怎么你拍他就总有种干干净净的觉? 哥回复黄铭丰:只有脏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干净。 黄铭丰回复哥:冲你这张嘴,着你家小朋友p图了吧?[微笑] 没过多久,黎澈的朋友圈也更新了一张照片:海上酒店的天台上,面朝大海的唐忍双脚悬空地坐在木台边沿,回头冲着镜头淡淡地笑着,从来都是冷硬疏离的一张脸被那道笑意柔和得七七八八,眉眼里是纯粹的依恋,甚至闪烁着清透的光。 文案上同样也只有一个表情符号,小恶魔。 黄铭丰的欠嘴又有了新的发挥平台,李垣隔着屏幕乖巧地挨个点赞,并不知道两条甜滋滋的动态下正刷新着一场单方面碾的“血雨腥风”。 回国后,早已报考完毕的唐忍已经确定了未来的学校和专业。 其实当他们还在海里肆意无忧的时候,本省最好的一所综合大学先于成绩公示的步伐,提前给唐忍发了招生信息,被他当成诈骗短信无情忽略,结果第二天成绩一出,全省前五。 于是,唐忍在数学分理综只扣了三分的优势下,随心所地报了辉州大学的应用数学专业,待到辉大各专业的分数线陆续发布后,他的录取几乎是板上钉钉。 八月初,黎澈开着车带唐忍回到阔别两个月的顺水一中。 暑假时期,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教学楼外独立的收发室还在开放,专门接收各大学邮寄来的通知书。 “呦!唐忍!” 于高义拉着女朋友的手隔着老远便瞧见他亲大哥那副酷拽的气势。 今天他本来约好和谭姗去剧本杀,结果走到半路收到学校发来的取件通知,女朋友对辉大好奇不已,着他当场转路回到学校,一定要受一下学神的光芒。 唐忍刚从车上下来,闻声侧头,随意地点点头。 他也是上午收到的消息,这次倒是没有被当成电信诈骗。 谭姗尴尬地看了眼高高壮壮的前暗恋对象,环着于高义的手臂低头不敢再多瞄第二眼。 唐忍瞧见她躲闪中带着忐忑的眼眸,没说什么,回头弯,冲着大敞四开的车窗里说:“马上回来。” 黎澈松开安全带,“嗯,去吧。” 他目送着三个小朋友的背影隐匿进一中茂密的树丛中,缓缓弯起角,凝成一道格外热烈的笑意,仿佛达成了什么历经艰难险阻的目标,畅快淋漓。 路上,于高义笑嘻嘻地拍拍唐忍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大哥上辉大是必然事件,牛。” 谭姗奇怪地看他一眼,不住又瞟上唐忍的棱线清晰坚毅的下颌角。 唐忍对彩虹全然免疫,只淡淡问:“法学?” 报考那天,于同学试图与大哥连麦一起填表,奈何跨国,只得在微信上同步跟进,他一门心思学法,除了辉大的法学,还报了另两所政法大学,非常专一。 于高义喜气一笑:“啊,法学,了。” 收发室离大门不过十米,被一大丛高耸茂密的树环绕着,三个人抄近路走了小树林中的沙土小径,一进门,还有一个同学也在取东西。 阿姨问他们:“孩子,是来取取通知书吗?” 于高义大方回应:“是,您需要什么信息?” “学校和名字告诉我。” 阿姨放下茶水杯起身,两人异口同声:“辉大。” 正在登记的学生一听,忍不住悄悄看过去,下肚子的惊叹。 阿姨也愣住片刻,称赞连连地给他们拿来对应的信件,那通知书看起来低调不起眼,每年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杀出重围得到这一封转折命运的纸袋子。 校门外,黎澈站在车边懒懒地斜靠着车门,看着他的小朋友捏着一个大信封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看见男朋友,唐忍毫无波动的表情迅速融化,嘴角分明没有多大的弧度,却显得温暖灿烂。 正午下,唐忍从容地一步步前行,肩头闪着金融融的光,瞳仁轻快肆意,从前脆弱的外壳碎成细屑,随着路过的夏暖风飘散,一并带走的还有积多年的霾。 眼前的男生正在叫他光明,他会愈发坚定,也终将彻底强大。 黎澈抱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腔着灼热的心绪,心跳一点点加快,“咚咚”地敲击着耳膜,心眼,被这个人撑到极致。 唐忍走到他身边,见他粲然一笑,听他说:“看来我得去还愿了。” 他的小糖人真的摆了所有束缚,未来万事顺意,即将前程似锦。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