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不敢过分招惹,忍着心里的抗拒,轻轻拍拍他的肩,“陈、陈宴清?” 陈宴清怔了一下,抬起头来。 看见她睁着大眼睛,紧张的看着他,有一瞬带着诧异的探究,“请先放开我,有些疼。” 陈宴清晦涩的一句,“……好。” 说实话,陈宴清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才成亲,总是姜棠粘着他多,后来哪怕吵架,她都是讲道理的,但失忆之后姜棠过分胆小,他不怕姜棠抗拒,但她表现出来的怯怯,真的让陈宴清无可奈何。 他松开后,姜棠迅速往里挪了挪,小手抓着被子,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陈宴清侧着身,哄她,“快睡吧。” “好。” 姜棠点点头,却没有闭眼。 主要是他存在太强,她真的不习惯。 陈宴清知道你的心思,先闭了眼,然后明显觉到姜棠松了口气。 ……但还是没睡。 她打量着陈宴清,这个兄嫂口中对自己极尽疼的丈夫,他很高,很瘦,面上冷冷的,手上都是疤,最醒目的就是鬓边的白发,看着有股说不出的觉,总之她会心里很堵。 似乎从一开始,第一眼看到他的白发,姜棠就没有舒服过。 她瞧的认真,不妨陈宴清一个睁眼,吓的姜棠脑袋一缩,极其不安的看他。 “怎么不睡?很晚了。” 姜棠抓着被子,只出一双眼,“我睡不着。” 为何睡不着?自然是因为他了。 陈宴清叹息一声,无奈坐起来。 姜棠看着他,想问他干嘛,又问不出来。 陈宴清穿了鞋子,转头看她,把姜棠的被子拉下来盖好,“别闷着自己,要不要喝水?” 姜棠摇头,她喝过粥,不渴。 “吃东西吗?” “不要。” “那要不要去耳室?” 这是委婉问她要不要如厕,姜棠憋红了一张脸,也摇头。 “好,那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陈宴清披了衣服,走了出去,很快粉竹进来了,她很疑惑:“好好的,大人怎么不睡觉叫我进来?” 看到悉的粉竹,姜棠松了口气,只是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心虚,如果没有猜错似乎是因为……她。 “他,去哪里了?”姜棠心虚的问。 “谁?”粉竹没反应过来。 姜棠小声说了他的名字,粉竹才道:“哦,大人啊,又在外头种花呢。” “他……很喜花吗?” 粉竹摇头,把被子遮住她瘦弱的肩,“没有很喜。” “那为什么要种,还种那么多?” 粉竹看着她笑笑,“因为夫人喜啊。” 姜棠惊讶了,“我?” “是啊!大人曾说等他种好了遍地花开,夫人会喜的,只是没等遍地花开夫人就……” ——出事了。 姜棠躺在上,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别人的话里受到陈宴清的深情,而且她能受到,打自己睁开眼,陈宴清对她很好,也很宝贝她。 哪怕自己对他无声驱赶,他无奈后也照做了,走之前还把她关照到位。 若自己曾经真的和他相,如今醒来却畏惧于他,那陈宴清心中又是怎样的难过啊! 姜棠站在门边,粉竹被她放回去睡了,整个院子里,她只看到陈宴清孤独的身影,他挽着袖子,蹲在地上,大片的花儿开在他身边,姜棠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 朦朦胧胧间,似乎看到了悉的场景—— 她坠在他身后。 夕照在院中,下值的男人种下每一朵花,都像梦一般美好。 他掌心留了许多细微的划痕,都是她夜半心疼,爬起来给他上的药……那时候自己似乎很亲昵他,他们关系很好。 也许真是出于身体的本能,糊糊间,姜棠走了出去。 风吹过她的长发,温柔了一夜月光。 陈宴清回过头,瞧见她一身单衣,皱眉问:“怎么出来了?” 他站起来,趔趄一步,似乎因为久蹲有些不稳。 ……他以前身体很好的。 姜棠下意识这么想,想完就连她自己都震惊。 这时陈宴清已经走过来了,身上那件披风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可能知道她对他抗拒,没有再主动抱她。 姜棠仰头看他。 看着他鬓边白发,看着他面容憔悴,也看着他小心翼翼。 忽然就没忍住叫他,“陈宴清。” 她的声音缓慢而生疏,甚至沙哑停顿,可落在陈宴清耳中,简直天籁之音。 “……恩。” 他为她挡着晚风。 身边的花瓣擦过她裙边,姜棠仰头眼光纯粹,却又装着善意和温柔,“忘记了你,对不起啊!” ? 作者有话说: 失忆只是坠楼昏的后遗症,没什么幺蛾子,很快就好。 第六十八章 大结局 [v] ——“忘记了你,对不起啊!” 那些我们曾经的故事,相过的过往,徒留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虽非我故意如此,但真的非常抱歉。 陈宴清静默的听完,然后弯,看着她的眼睛说:“没关系。” 他募然觉着,老天对是他尚留有一丝善意的,只要姜棠还活着,只要姜棠醒过来,人人畏惧的陈宴清……他也还可以再成为很好的陈宴清,温和儒雅,斯文善意。 “那,”姜棠迟疑着告诉他,“那我会努力,记起你的。” 这话其实是很煽情的,姜棠也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忽然就口而出了,说完还有些后悔,悄咪咪几次看他。 她本以为陈宴清好歹会说一个“好”字,或者表现的开心一点。 谁知空气静默了许久,他竟是忽然徐徐而来,然后直接把她揽提了过去。 微风吹过百花香,月光照下两人影。 他的动作不疾不缓。 一手撑着她瘦弱的秀肩,一手穿过她膝弯,简单用力就把她打横抱起,看着十分轻松自然,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 “夜已深了。”陈宴清凝望着她提醒:“纵使夫人想要记起,也先和我进去睡觉吧!你身子弱,吹不起风。” 再倒了,他可能真就不行了,陈宴清心里想。 姜棠:“……” 她哦了一声,伸手环着他。 陈宴清的情绪很淡,如深沉大海。 时间给予他过多风浪,所以他练就的少有波惊,姜棠一点也瞧不出喜怒。 醒来和他相处的第一晚,姜棠觉着,蓉嫣姐姐说的这个很疼她的夫君,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 可为什么? 自己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沉隽的眼神,斑白的鬓发…… 会忍不住难过和酸涩呢? 难道这就是过的痕迹吗? 姜棠不知道,也无法深想,因为一旦牵动脑中思路,整个人就会忍不住心钝钝的疼。 姜棠才醒来,身子还虚,从三月到四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困睡,偶尔醒来的时间,她会看见许多人。 比如姜知白、李蓉嫣、唐心、李陌,以及过继来的小太子——李循。 他们总见针的和她说过去,说陈宴清。 瞧见她躲陈宴清,唐心就笑话她,“我才遇见你那年,你不过十七岁,俏生生一小姑娘,委屈的从外头跑来东,看见我和李陌谁都不理,直直的就往陈宴清那儿跑,抓着他衣袖,就跟路才找到家的孩子似的,对他甚为依赖。” 她和李陌都看得出来,陈宴清当时虽没说话,但对她的情绪是很在意的,陈宴清不曾在意过谁,遇见姜棠,姜棠就是他所有的例外。 “当时为了哄你,陈宴清和李陌两个还比了一场箭。” 唐心小声说:“要知道陈宴清这人,自来对什么都是无趣,那天却为了让你高兴,赢了殿下一局,你笑了,他才松了口气。”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陈宴清,却只能远远看着她们说话,失忆后的姜棠,再不把他当作信任的人。 唐心难免唏嘘。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