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丹州这两个字之后,池凛更加确定是她悉的戏曲。 只不过她们丹州人称之为禹腔,没想到几百年后连大原都已经不复存在,甚至不可考,禹腔还能以发源地的名字被重新命名,传至今。 池凛听着两位现代老人唱出了她久违的乡音,眼圈发热,情不自地跟着唱起来。 这回换震惊了。 池凛啊,你会唱? 会! 之后便是楼觅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那幕。 爷爷听到客厅有人唱丹州剧,那还得了,锅里还有菜没有收汁,直接拿着锅铲就跑出来了。 另一个唱戏的人居然是池凛,爷爷也震惊半天。 楼觅帮他接过锅铲之后,他迅速加入到丹州剧现场对唱之中。 可怜的楼觅不仅为了完成爷爷没炒完的菜,人生第一次拿起了锅铲,还在她装盘端菜出来之后被爷爷揪去当壮丁,拉二胡配个乐。 爷爷让楼觅干活儿还跟池凛客气: 我们觅觅二胡拉得特别一般,学也不学。也就是脑子好使,学了那么一年半载半途而废,到现在只能算是凑活用。 楼觅:爷爷,您用着我呢,还边用边嫌弃?要不然您找个不凑活的呗?我还乐意躺沙发上跷二郎腿欣赏你们的彩演出呢。 池凛实在佩服,楼觅真是丧心病狂,连亲爷爷都照怼不误。 爷爷嘿嘿笑:我这是客气,你太聪明了不能老夸,不然你还不上天? 楼觅:这话我听。 池凛回头看那二胡,和奚琴颇为相似,的确是禹腔常用的乐器之一。 楼觅和二胡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觉气质上特别不搭,就像是现代人穿着一身短袖热出现在上京街头一样,走错了场。 没想到看似不搭,楼觅一拉动琴弓,气氛全对,池凛的情绪陡然被调动了起来。 这哪是凑活,直专业水准。 四个人便在家中客厅尽兴弹唱了起来,直到楼力行和彭梓媛到来。 老爷子过生,一桌子的菜还是他做的,楼力行很不好意思: 下回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过来给您做。 老爷子唱了一大段丹州剧过瘾得不行,心情大好,本来一肚子想要训儿子的话也懒得说,只道: 等你来做只怕我老头子得饿死了。 楼觅吃着菜还有空腾出嘴来帮爷爷吐槽:对,我爷不都和你断绝关系了么,还让我转告你,说他们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楼力行常年被女儿和父母联合起来挤兑,早就习惯了。 他脾气好从来不真把这些玩笑话放在心上,同时他的确也没多少时间陪家人。 小时候楼觅是爷爷带大的,等楼觅长大了又常常来看爷爷。 就连楼觅外公外婆那边他也都很少有时间去拜访,这些情全都是楼觅在维系着。 这些事本来他该做,他是家里的核心,可他不出时间,只有女儿替他做。 所以他特别宠女儿,尽量足女儿所有的要求,同时也造就了楼觅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且口无遮拦的格。 楼力行: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今天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没有半个不字。 楼觅给他夹了个他喜吃的腿:您好好吃饭,别啰嗦就行。 楼力行地看着女儿。 吃饭的过程中,彭梓媛全程在帮忙大家装饭,有什么话题都尽可能地加入讨论,也不过分抢话。 无论谁说的什么话她都尽量捧场,让今晚每个人说的每个字都不会落到地上。 楼觅看她真累,就将池凛和丹州剧一块儿拉出来,好让她有个发挥的大主题,不用东拉西扯: 哎池凛,你怎么会丹州剧的?以前没听你唱过啊。 彭梓媛也觉得新奇,但没立即开口,怕女儿尴尬或者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 楼觅这段时间跟池凛了,其他的不敢保证,最起码能够保证池凛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发神经,算是个能够正常的人类了。 或许是和武功秘籍有关?楼觅还蛮想知道答案的。 池凛猜到他们会问,一早想好了答案。 前段时间我上了历史,叔叔藏的历史书我基本上都翻过一遍。池凛说,没来得及跟叔叔说一声。 楼力行笑道:那些书我买来充场面的,大多数都晦涩难懂,我也没时间看。能有个人喜看再好不过,你尽管看,不然真的要落灰。 池凛接着说:在这些历史书中我发现了丹州剧,古称禹腔,以古代社会百姓的悲离合为创作背景的戏曲,非常有意思。 对对对。老爷子搭话,丹州剧的确有另一个名字,就是禹腔!小池凛真是博学多闻,这你都知道。 池凛立即说:这都是楼叔叔所藏典籍里记载的事。 本来还想继续补一句如果没有楼叔叔慧眼识中那些经典,我也无从知道,可是这句话觉实在太客套恭维,不像是现代高中生会说的话。 再者,楼觅爷爷屋子挂着书画,还喜已经失传的古老戏曲,估计是知识分子。万一说得太多让他们起了兴致,真要把书翻出来研读,那可就真惨了,上哪儿给他们找书去? 池凛将后面的话回去,继续说:前段时间学校文化节我有个节目是表演剑舞,配乐一直没着落,正好看到丹州剧的记载,想着或许合适就去到图书馆去找资料。图书馆除了藏书之外还有音影室,正好从那里面找到了一些丹州剧的资料。这剧的唱腔特别有滋味,便跟着学了一段。后来文化节上用了其他的配乐,不过去图书馆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等池凛说完这段话,楼觅的神态多少有点了然的意思。 文化节楼觅是知道的,剑舞是她亲眼看过的。 顺便也解释了为什么去图书馆。 将这些细节一一串在一块儿,越听越真实。 爷爷说:你讲的那些影音资料我也听过,算是丹州剧现存至今最珍贵的资料了。 就坐在池凛身边,情不自地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真的很聪明很有天赋。丹州剧唱腔咬字都很有古味,你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学得这么到位,难得,实在太难得了 看未来公婆这么喜池凛,彭梓媛开心得快要落泪: 小凛啊,以后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多来陪陪爷爷,正好你们都喜丹州剧。 楼力行:没想到小凛和爸妈这么有缘。以后想要找票友唱一出,咱们随时都能约一块儿,多好啊。 爷爷当即乐开花:,! 池凛不想自己越过了楼觅和她爷爷太过亲密,免得楼觅会有亲孙女的位置被人顶替的不即便她知道楼觅不是心狭窄的人,她也要照顾到楼觅的心情。 池凛对楼觅说:只要姐姐有空带我来,我一定来。 池凛姐姐两个字一出,饭桌前一阵安静。 池凛: 难道转变形象还太快了么楼家人还没能好好消化姐姐这个称呼? 池凛下意识地看向关系最亲密的楼觅。 楼觅本来被大庭广众之下姐姐两个字得有点害羞,池凛投来的目光里分明在向她求助,立即给自己镀上一层伟岸的金边,一瞬间还真有点儿姐妹的觉。 大家别害怕。楼觅说,小凛最近学乖了,在家都这么叫我。不也好的么,麻是麻了一点,我都被麻好久了,你们习惯习惯就好。 说完小凛这称呼,楼觅自个儿都忍不住哆嗦。 叫得太亲热,恶恶心心的。 池凛隔着桌子向她甜甜地笑,谢她帮忙解围。 楼觅不知道为何,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 池凛:? 楼觅心道:小兔崽子笑得这么好看,想干嘛? 爷爷长叹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举起酒杯敬大家: 今天是我生,其实我老头子一把年纪早就不记得什么生不生了,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我特别开心。希望你们工作的工作顺利,还在上学的好好学习。最重要的是咱们家和和睦睦,彼此照应,不要再有什么不愉快。 补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过去的事甭提了。老头儿一整年滴酒未沾,今天倒是想起来喝一杯了,都是托小凛的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来,大家干杯! 干杯! 自从医生代务必戒酒之后,楼老爷子的确很久没喝酒了,也不想。 今天被触动了某神经,年纪大了容易心生慨,和亲人们聊了很多心里话,这酒瘾也忽地爬上来。 喝了一杯又一杯,老爷子又倒了一杯酒说要和池凛喝,楼觅赶紧将他拦了下来: 爷,您是真喝多了,池凛还没成年呢,不能喝酒! 今晚楼觅姐姐魂上身,池凛还没主动求助,她已经杀到了最前线。 爷爷:哦,还没成年,那不能喝。对不起啊小凛,爷爷老糊涂了。 揪心:什么老糊涂,你是喝太多喝糊涂了。不可以再喝了! 我开心啊,今晚我特别开心。 开心也不能喝,忘了医生都怎么说的了? 爷爷搂了搂的肩膀:好好好,都听你的。 老太太哪会料到这老头儿喝多了居然当着小辈们的面搂搂抱抱,实在太羞人,直接将他打了回去。 也喝得有点晕的楼力行哈哈直笑,跟彭梓媛说: 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见过我爸妈接吻,都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 这话一出还得了,彭梓媛吓得不敢动,楼觅一口酒差点到对面池凛的脸上。 急了,险些把桌子都掀了,指着楼力行怒骂:口无遮拦什么!喝多了滚去睡觉! 楼力行忽然记忆起小时候被老妈院子追着打的场景,猛地一身汗,酒醒了不少。 你先去歇会儿吧为了避免好好的生夜晚闹出点不愉快,彭梓媛打算哄他去睡觉。 她知道楼力行喝再多酒,只要睡一小会儿就能清醒。 楼力行被带去睡觉了,彭梓媛和爷爷一块儿收拾碗筷。 本来楼觅和池凛要来帮忙,被她们说了回去。 你们去吃吃水果聊聊天就行。 楼觅上了个厕所回来,找不到池凛。 人呢? 池凛见大家都在忙活,偷偷为自己倒了杯酒。 她其实非常喜喝酒。 在大原,没有一个成年人不喝酒,从平民到贵胄,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有酒的踪影。甚至连朝堂之上也有边喝酒边议事的传统。 更不用说每逢大小节,整个上京无数人通宵达旦饮酒。 作为一位32岁的成年人,池凛也不离酒,顿顿需要酒。 她非常想喝一口这时代的酒,尝尝是什么滋味。 这个念头被下去好几次,毕竟原主还差两个月成年,按照这儿的法律不可以饮酒。 可今晚待在酒桌前,酒香四溢,让她心里的酒虫子蠢蠢动。 一口,就喝一口。 池凛倒了一点点酒,拉开沙门悄悄去了台。 光是闻了闻酒的香味,池凛都有种要醉的觉。 这时代的酒比大原的要烈许多,轻轻抿一口,酒香浓郁冲劲大,池凛居然被呛了一下。 但是,这酒也太好喝了 池凛几乎调动了所有的官来品味。 忍不住想要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趁她不备将酒杯拿走了。 行啊你,人前装乖人背后偷喝酒,违法了懂么? 楼觅比池凛高大半个头,手臂又长,直接将酒杯抬至池凛的头顶,以防她够着。 池凛正被酒勾得心窝发热,忍不住抬手去拿。 哦豁,还敢抢? 楼觅将整个身体伸展到最长,酒杯高高举起再踮个脚,心想池凛再怎么着也够不着。 谁能想到池凛忽然脚尖点地,整个人轻飘飘地飞起,一把将酒杯从楼觅的手中夺了回去。 楼觅只看见她身形一晃,再去瞧的时候池凛已经在身后,自己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楼觅:?! 我看到了什么? 池凛抿那一口酒浑身兴奋,心头所好意外被拿走,惹得她一时意气。 看看手里的酒杯,再看看板起脸的楼觅,自知偷喝酒的事情被发现了,只好双手握着酒杯,将酒杯奉还。 无意间向楼觅用上了对长辈才会用的礼仪,池凛都快忘了楼觅其实不是姐姐,真实年纪比自己要小上7岁。 楼觅看着手里的酒杯,正道:说吧。 池凛:说什么? 说什么你自己不明白吗?你最近的变化还不够明显吗? 池凛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楼觅已经怀疑她了? 也是楼觅只是和原主不太悉,但毕竟她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些子以来池凛算得上肆无忌惮,楼觅不可能没觉得她有异样。 一开始她就知道楼觅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觉得这种人最好拿捏,也未对她有什么隐藏。 如今她有所质问,也是合情合理。 池凛做好了准备接受她的质问,相信自己能够应付过去,但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快。 楼觅上前,拉近和她的距离。 池凛想要往后退,发现身后已经是墙壁。 还不愿意说吗?我全都看在眼里。 楼觅的双眼犹如捕猎的猛兽,已经紧盯到了目标。 姐姐到底要我说什么?池凛直起身子,决不能被她的气势倒。 楼觅眯起眼睛:你 只要嘴硬到底,什么都不承认,这个凡事都用科学来拆解万物万象的世界,怎么会有人想得到灵魂穿越?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