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奇怪地挠挠头。想了片刻,眼珠一转,心中萌生一个想法,朝秦双翎来时的方向去了。 何落妹来到了秦双翎家外,一边小心翼翼朝里面看,扬声道:“有人吗?” 秦仲举打着呵欠走出来,看见她,登时眉头挑起,“何落妹,你怎么来了。” 何落妹看见他,撇撇嘴,“仲举哥,你没去书塾啊?” “没去,不过何落妹,你这是专门来找我的吗?”秦仲举倨傲地抬着下巴,笑容有一丝自得。 “……才不是,我听说双翎救了个男人,我过来看看。” 提起沈昼,秦仲举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冷漠下来,“什么男人,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住在你们家吗?” “何落妹,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再问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秦仲举横眉怒目,怒吼一声。 别在他跟前提沈昼那个男人!想到早上的事情,他就恨得牙,想到沈昼和秦双翎之间莫名涌动的暧昧,更是恨不得把沈昼揍一顿。 但是他不敢,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厉害,他不想上赶着挨揍。 秦仲举愤愤想着,扭头回了屋子。 何落妹被秦仲举的然大怒吓了一跳,害怕地退后一步,此时,最角落的屋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人走出柴房,准确朝她看来。 “秦双翎怎么了。” 何落妹看去,睁大了眼睛。 好俊的男人!她在天门县这一带的小村庄住了这么久,竟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简直就像神仙下凡…… 何落妹结巴起来,脸羞红,“公、公子好。” 沈昼不耐皱眉,“是秦双翎出事了吗?” “啊?”何落妹愣了下,“双翎……她应该不会出事吧,她对这儿附近都悉的,应该不会路,至于山上有没有危险……呃,除了昨晚下过一阵雨,山上的土可能有点润,容易滑坡,其他我也不确……” 话还没说完,却见沈昼脸一变,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他、他朝她走过来了! 落妹哪里想到这位公子竟如此直接,想要和她靠近说话,顷刻间心跳加快,羞涩地红着脸低下头,“公子,我们还是远点……”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沈昼径直掠过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往外而去。 ——原来只是因为她站在篱笆门口,而他要出门而已。 何落妹黯然下来,心中浮起一丝小失落。 “姑娘。” 沈昼的声音,忽然再次在身后响起。 何落妹心中惊喜,忙回身道:“怎么了公子。” 沈昼有一丝罕见的犹豫,“秦双翎去的那座山,往哪里走?” “一直往西边走就是。” “多谢。” 沈昼掉头大步而去,身影逐渐化为模糊。 何落妹痴痴地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直到沈昼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依旧舍不得收回视线——这位公子天人之姿,当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虽然何落妹只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沈昼判断力极强,很快便找到了上山的路。 山脚处有几户人家,一户人家前,一位喂的老妪看见他,阻拦道:“哎呦,年轻人,你这是要上山?看你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吧,这山难走得很,你又不识路,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会儿天黑了怎么回得来啊?” 沈昼并不打算听劝,走出没几步却又步伐一顿,转向老妪。 他拱手一礼,难掩焦灼,描绘起来。 “请问您可见过一位穿素衣背竹筐的姑娘?这么高,脸很小,长得很秀气。” “哦,早就去了,按理说该回来了才是……这山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平时很多人去,你沿着脚步最多的路走就行了。” “多谢。” 沈昼道完谢,身影飞快远去。 老妪笑呵呵转回身,又给圈子里的撒了把饲料,脸慈,“阿眉那小丫头片子哟,都不跟老婆子说一声,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俊俏的郎君。” 沈昼步子快,并未听见这句话。 他现在心都是方才老妪说的那句“按理说该回来了才是”。 他忍不住心头一紧,掠过秦双翎的模样。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那般鲜活。 若是她出事了…… 心,逐渐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秋的天暗得很快,伴随着簌簌秋风,天幕逐渐昏黄,眼见着西边的月亮已经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沈昼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秦双翎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这一路都没看见她?难道她还没有下山吗? 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野兽,还是一不小心从哪儿滚下去了…… 她那样蠢笨莽撞,脾气又不好,遇见这种事情,恐怕只会哭,什么都做不了。 他若不去救她,谁会救她! 眼看着夕在远方山头沉没,山间视物已经变得困难,沈昼再忍不住,加快了搜寻的速度,身影飞掠起来。 忽然,他在一棵大树旁边,发现了一个竹筐。 竹筐倾斜着靠在树边,里面装了笋。 但是,附近却没有人。 心跳停了一瞬,沈昼脸一变。 他沿着这条蜿蜒崎岖的路走上去,便见不远处,似乎是一处小断崖,崖边泥土石块密布,而那个正蹲在断崖边,小心翼翼伸手去够崖边那一株野花的娇小身影,正是…… “秦双翎!” 他着急涌上心头,当即大喝一声。 然而,他不喊这一声还好,喊了这一声,秦双翎登时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她身体一歪,正要努力保持平衡,冷不防脚下踩到了一处被雨水浸软的土块,整个人保持不了平衡,竟摔了下去! “啊!” 这崖虽然不高,但摔下去,最少也得半残。 秦双翎绝望之下,在心中骂了一万遍沈昼,心道这回她若是摔死了,变成鬼魂,也非得把他拉进曹地府一起见阎王不可。 她最怕疼,听见耳边簌簌的风声,不住缩起身体,紧紧闭上眼睛,正准备忍受剧痛之时,手肘却被人用力一抓。 她愕然睁眼,便见沈昼竟然随她而下,一起跳了下来。 他动作迅捷,将她带进怀里,用力将她在他膛前,抵御住面而来的风波。 眼前天旋地转,即便隔着一具结实温热的身体,有男人帮她挡着,可她依旧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沈昼竟是就这样硬生生死死抱着她,从山坡上滚下去,滚到了底。 除却一开始极痛时,他低低闷哼了两句,后面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最后,他们撞在一颗断裂的大树边,才停了下来。 秦双翎虽然被沈昼护着,但无法完全避开冲击,撞到树干上时,肩膀狠狠撞上了一颗石块,刹那间,手臂肩颈疼得像是折断。 她的脸唰的惨白,在沈昼的臂弯里,痛得颤抖弓起身体,几乎发不出声音。 骨与石头碰撞,血顷刻间涌出来。 肩膀觉要裂开了…… 秦双翎痛得脸煞白,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白,蜷缩着身体,好半天说不出话,片刻,她终于强撑着回神,移开目光,看见自己着的男人的手。 沈昼! 他怎么样了? 她想起什么,脸一白,连忙看过去。 男人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身上皆是被划破的血痕,虽然昏,手却依旧紧紧绷着,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秦双翎霎时间六神无主,抑着哭腔道:“沈昼,沈昼?” 男人没有反应。 好在膛那微弱的呼,证明他还没有断气。 她不敢碰自己肩膀的伤口,捂住手臂,忍着疼痛艰难地爬起来,环顾四周。 他们方才摔下来的这崖虽然不高,但山体断截面十分陡峭,要从原路回去绝对不可能,只能另寻他路。 只是,他们现在的情况…… 她身受重伤,沈昼昏,眼看着天马上要黑下来了,这里荒无人烟,本没有人能救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 剧痛和失血让秦双翎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用力摇了摇头。 不能晕。 这里是山的另一面,村民一般不会来这里,加上天黑,更不会有人冒险往山上跑,她没办法指望别人把他们救回去。 沈昼现在情况这么危险,她若是晕了,他们两个要么失血而死,要么被昼伏夜出的野兽当食物吃掉。她必须保持清醒! 秦双翎用力地咬住舌尖。顷刻间,痛楚与嘴的铁锈味道,将她神智拉回来一些。 她看向沈昼。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