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家全然把这当成了立夏为了活跃蒋燃与怀兮之间气氛的方式,也借此开起了怀兮玩笑。 “蒋燃,人立夏把机会给你了,你赶紧趁机会好好哄哄你女朋友——” “立夏你快问问啊,问问燃哥女朋友喜燃哥吗?互相都哄哄啊。” 蒋燃只是笑笑,不说话,去揽了下怀兮的肩,像是哄起了她,以示亲密友好。 怀兮肩膀绷得僵直。 刚玩一圈游戏,就有人夸立夏是清纯长相,所谓的“初恋脸”,立夏便自然而然地引到这个话题,趁势问怀兮:“你实在想不到的话,不如说说你初恋?” 在场人大多阅尽千帆无数,听了这话题更是兴奋,仿佛是要揭示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来了兴趣。 怀兮被推到风口浪尖,明显是用她来助兴,她听到这个提议,有点儿轻蔑地笑了笑。 懒懒一抬眼。 程宴北又一次向她投来了视线。 隔着层青白烟气,都能受到他略带审视的目光。 像是也来了兴致。 今晚头一次不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姿态。 “——初恋?”怀兮正了正身,跟着伸长了一条腿,漫不经心的姿态,面容笑意也倦懒,“初恋有什么好说的,不是谁都有么。” 立夏脸有些差。 “是谁都有,说点不一样的啊。” “说点刺的啊——” “快点说,好想听!” “蒋燃听了不会生气吧哈哈哈——” “怎么会,燃哥能那么小气?” 怀兮笑地转头,蒋燃也看着她。 她角轻扬着,直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初恋就是个混蛋。” 她笑着看着蒋燃,娓娓而道。 “我跟我初恋上过,在他家二层阁楼,他家人就在底下看电视,他在阁楼上|我,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出声,够不够混蛋?”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哦对,那时候我高三,我妈还是他班主任。” 怀兮说完,就轻慢地收回了目光,下巴抬了抬,又看着立夏——或是,在看立夏身边的谁。 或是,刻意忽视了他所有的表情。 一语惊人,四下俱寂。 她懒懒地看了看自己指甲,又轻飘飘地说:“嗯对了,我烟还是他教的。” “他教会我很多。” 她余光掠过对面的男人。 都懒得琢磨他是副什么表情,最后补充一句:“我唯一记住的,就是不要吃回头草——因为包括他在内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宴北听她说完,无意识地勾了勾,偏头一笑。 他今晚就异常沉默,平时也不算个话多的人。立夏听到他这么漫不经心的笑声,回头。 男人边笑意久久未消。 指尖半支烟烧到了尽头,快要烫到手指,都未知觉。 那一截烟灰将落不落的,与他一样,仿佛听了个多么值得回味,意犹未尽,多么舍不得落场的故事。 - 散场,一群人喝得七歪八倒。 蒋燃后半场也喝了不少。他平时酒量不错,也算是个酒场君子,却终没喝过立夏,被几个还清醒的人扛上了程宴北的车。 立夏也醉了,跟蒋燃一起上了程宴北的车,直接睡过去。 会开车的人中只有程宴北一口酒没碰,负责载蒋燃他们回去。 怀兮也没喝酒。不过她去年年底才考了驾照下来,不悉上海的道路,就没敢开。 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前等代驾过来,程宴北从bar rouge下来时,能走的都走了。 怀兮就住在外滩附近,不是很远,她没想跟蒋燃一起回昨晚静安路的酒店,准备打车回去。 黎佳音刚跟她聊了会儿微信,得知她要跟蒋燃分手,百思不得其解。 【分什么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嘛?】 虽怀兮换男朋友的速度令人咂舌,每次也都理由各异,但这次黎佳音却不理解了。 据说蒋燃是个很会哄女人,还算温柔体贴的男人,还是个富二代,家在港城开船厂,条件很好。 怀兮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一直还算合拍。 如果黎佳音的记忆没出错,怀兮今天跟她打电话时还说昨夜那个“生礼物”的效果还不错。 怀兮没回复,站在门廊一侧等车,避着风点了烟。舒缓着一整晚的情绪。 不多时,突然察觉到有人经过她。带过一阵小风。 她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一道低沉声音落到她身旁。 “这次准备玩多久?” 是程宴北。 她昨晚,今天,才听过这声音。不会有错。 于是微微站直了身,循声看去。 一抬头,就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眼睛。 一夜漫长,照面打了不少。 但除了那句她说的“不认识”,和他装模作样地介绍自己着他是何许人之外,还有他眼睁睁目睹着她错拿了他的杯子喝了气泡水之外,他们没有过其他谈。 他轻垂着眼看她。上咬着烟,没点。 烟身通白笔直,很干净。是他和她以前都很的七星。 怀兮眯了眯眼,朝他吐了个烟圈儿。 借着徐徐烟气,打量他。 他刚一句,和昨夜那句见了她先问“你喝了多少”的话一般,又替彼此轻松省去了尴尬寒暄的必要。 还贴心。 她笑了笑,反问他:“玩儿?” 微风漪漪,掠过她一侧的短发。她的笑容也透着几分娇俏。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她留了很多年的长发。 分手后,她又留了很多年的短发。 程宴北也笑。与她一样漫不经心,心照不宣。 各怀鬼胎。 他好像是极有耐心似的,又低笑着,问了她一遍。 “这一次,准备在我面前玩多久?” 他一身黑衣黑,高大笔,一米八八的身形,站在她身旁,如此迫稍足。 怀兮心底冷笑,表面却还算体面——努力维持出个不被他看笑话的姿态来,她抬头,对上他笑意不达眼底的黑眸,面不改地回答: “这一次,我准备好好玩儿。” “跟蒋燃?” “是啊。” 他不需要明说。 只是简单的“你准备玩多久”,这么一句久别重逢的恋人在异地相遇,如寒暄一般自然而然的问候。 ——哪怕彼此心里明白,不管答案是什么,你逗留,或者我先走,我们都已经结束。 只是一些维持自尊的,必要的体面罢了。 可怀兮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昨晚和今晚,你也看到了,”她淡淡笑着,红熠熠,水眸动人,偏生显得稚气的短发箍住她一张娇俏小脸,带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来,“我是准备好好玩儿的。” “是么。” 程宴北角虚勾起,偏了偏头。 不知在看哪一处,目光辽远而凉薄。 “怎么,你没告诉他昨晚我们的事?”她语气半是试探,半是讥讽,“他可盘问我好久了呢?” 程宴北轻笑一声,回头,反问:“你没告诉他?” 他上一支未点的烟,仿佛跟他一样,在静候着下文。 兴致盎然。 “这种事不是你说才有意思么——你没告诉他,我们昨晚是怎么玩儿的吗?”她笑容张扬,“款式你都替他先看过了,没告诉他,你喜不喜?” 她半仰起脸,顺着他干净畅的下颌线,像是想望入他眼中。 他垂眸看着她,只是笑。 就这么相视了数秒。 数秒。 却仿佛埋着一个世纪的暗汹涌。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