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是程宴北的女朋友。她是立夏。 却还在说:“谢谢小兮。小兮要常来家里玩哦。” 立夏的脚步顿在了楼道中。 回头。 刚程宴北与怀兮在的门边,空空。 她被故作的潇洒,填了两天之久的心,好像在这一瞬间,也变得空空。 - 蒋燃结束训练后,先洗了个澡下来。neptune的队员们聚在一起等他吃饭。 临近比赛不宜过于紧绷,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就足够,大家准备在赛车场这边解决完晚餐,然后出去找个地方喝酒。 蒋燃刚过来,就有人就搡他一下:“燃哥,你今天见程宴北他妹妹了吗?” “妹妹?”蒋燃疑惑,“他妹妹不是在南城么。” “今天下午来了,临走时咱们刚收车,你可能没见到,”赵行调笑着,“漂亮倒是漂亮,就是长得跟他哥一点都不像。” “他妹妹还在上高中吧?今天离家出走跑来找程宴北了。” 蒋燃闻言坐下,也跟着笑笑:“离家出走?胆子还大的,南城上海这么远。” “坐飞机来的,也不远吧,不到两小时。” “嗨,说起来,我以前上学那会儿也离家出走过。” “不过,那时候我们也就敢跑跑朋友家吧?那个小姑娘胆子倒是很大,直接买了张机票飞上海。我那时候哪有那胆子,真这么做要被我爸把腿打断。” 一群人聊天打不嫌聒噪。 半天又有人提了句:“我还意外的,我听任楠说,他妹妹居然和燃哥女朋友认识。” “哎,他们走了吗?” “走了吧?” “走了,燃哥女朋友也跟着一起走的,我还纳闷呢,燃哥你女朋友训练前不就……” 蒋燃握筷子的手顿了顿,笑容稍敛。 赵行先使了个眼,让大家闭嘴:“你看错了吧,燃哥女朋友早走了。” 于是鸦雀无声。 今早一群人就议论了一番怀兮和程宴北的纹身,早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猜测纷纷。 这会儿蒋燃在场,当着他面没大没小地议论,难免尴尬。 气氛凝滞。 小几秒后,身在话题中心,好似又在局外的蒋燃,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淡淡地扫视他们一圈儿。 七八人面惶惶的,好像说了多么了不得的事儿,不敢看他的脸。 “没事儿,”蒋燃角扬起个笑容,“你们继续聊。” “那个,燃哥……” “他们的事儿我知道,”蒋燃又低头,用筷子去捞碗里的面,漫不经心的,“以前上大学那会儿我就知道,大学他俩就好了很久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的。 好像有人听说过,程宴北与蒋燃是一个大学的。不过蒋燃是大程宴北一届的学长。 “之前一直没告诉大家,不好意思了。上次喝酒我也没跟大家说,”蒋燃又抬了下头,不知是否是头顶光线过于扎眼,他眼眶有点涩,只笑了笑,“都吃饭吧。” 沉默了半晌。 “哎,不就好过吗,你们在这边瞎比比什么呢,在这边揣测来去的,你知道个啊,”不知是谁骂了声,替蒋燃鸣不平似的,“燃哥你快吃,吃完我们去喝酒——” “对对对,今晚多喝点!” “少他妈成天议论别人的事,关你事啊——都把嘴巴闭好了!” 说着,都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聊着别的话题,过渡着刚才的尴尬。 气氛和缓。 可蒋燃没多久,就离席出去了。一道背影凛冽。 “——瞧瞧,还是忍不住了吧。”有人望着他背影,啧了一声,“查岗去了。” “又管不住你那破嘴了?” “吃饭!” 蒋燃兀自徘徊到楼道那边。外面天沉暗,黑了大半。 雨不知下了多久。 他站在窗口了支烟,想给怀兮打个电话。 犹豫再三,却还是作罢。 雨又大了些。 半天,他才稍稍能平静神绪。手机滑了一圈儿,转而,便打给了另一个号码。 “今晚有空吗。” - 醒醒一上车就黏在了怀兮怀里,抱着她胳膊不撒手。生怕前面开车的程宴北突然转过头来训她两句,那会儿就猜到他出去给舅舅或者班主任打电话了。 虽然他回来也没说她什么。 怀兮有五年多没见醒醒了。 初见醒醒,还是上高三时在程宴北的家。那时醒醒才七八岁,还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正上着小学。 她与程宴北往的近五年,醒醒已从小学上到了初中,一天天地长大。 如今又是五年,出落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宽大的校服都包藏不住渐成的身子骨。 程醒醒一头短发,乖张极了,不过不若怀兮的致地打理过造型,有几分糟糟的俏皮。 她扬手拨了拨自己头发,对怀兮笑:“小兮姐姐,你之前的秀我都看过的!我的头发就是照着你剪的——” 怀兮用手顺开醒醒的短发,眉眼扬了扬:“比我的好看多了。” “哪有,明明是你的更好看!”醒醒白了眼前面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程宴北,“之前我都没好意思问我哥,你这几年怎么不走秀了?我还关注了你们esse的官方微博,之前老能看到你要去走秀的动态,最近也没看到他们po你的照片了。” 程醒醒知道他们分手的。 或许,对于还在南城这一方小小天地,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来说,无法想象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一告别,就可能永远地失去人生的集。 天地如此广阔,世界很大,一分别,很可能就是长长久久的不相往来。退出彼此的人生。 怀兮当年也不理解。 当年不成。认为人与人之间,非即是恨。 哪怕我们分了手,只要过,也会互相惦念到白头。 可现实不是如此。 在没有对方的人生里,谁都不是非谁不可的。 “我解约了。”怀兮解释着,似乎不愿提及太多。 “为什么?” 怀兮不说话了,半晌才笑了笑:“没什么,一点小事。” 怀兮恍然间发觉,她比之程醒醒这么大的年纪,已然有了不少烦恼。对于那时还是少女的她来说一点小事,总觉得天大一样,现在想来,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程宴北却是听者有心。他只知她与esse解约,还是她主动为之,却并不知缘由。她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之前他问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她都说很好。可直觉告诉他,她三缄其口的背后,并不是一句“很好”就能轻描淡写地带过。 程醒醒也不多问了,换了话题问:“那我今晚和小兮姐姐一起住吗?” 那会儿醒醒一见怀兮,就着她一口一个“小兮姐姐”的。除了亲近这一层,说到底,不过是怕程宴北逮到机会教训她。 毕竟她闯祸不小。 月考成绩一落千丈,还早恋,还被班主任空开在家长会批评,还被男朋友父母勒令分手,还跟舅舅吵了一架,然后扔下了记不好的,这么跑到上海来找他。 单拎出一件,就足以程宴北黑很久的脸。 程宴北显然抑着怒气,那会儿看怀兮在,没好意思发火。这会儿醒醒又拽着救命稻草怀兮上了车,程宴北更是三缄其口。 他说晚上找个酒店让她住,她却还要跟怀兮一起。 怀兮思量一下,提议说要不她去酒店陪醒醒。醒醒一个女孩子,晚上一人住酒店很不安全。上海毕竟这么陌生。 她正好结束了上海的工作,还可以带醒醒在周边玩一玩儿。 怀兮昨天才搬到黎佳音家中,她冒还未痊愈,还带着脚伤,再搬一次多有不便,程宴北于是回绝了。他说会给她麻烦。 于是两人没辙了。 怀兮又打电话问黎佳音,介不介意家中再多个人来住。她们三个女孩子住一起也方便照应到,黎佳音还有一手好厨艺。 醒醒听她说她朋友厨艺湛,眼睛都亮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多待几天了!” 怀兮笑笑,没回答。给黎佳音打过去第一个电话,黎佳音没接。 接着,一条短信就过来了。 来自她昨晚打过去几次没人接的那个号码。 她警惕地眯了眯眼,抬头,在后视镜与男人对视着。 他单眼皮弧度狭长而温柔,散漫地瞥过她一眼,略带笑意。 短信说: 【你别惯着她。】 他说,最多只让醒醒在上海待个两三天。等醒醒心情好点儿了,他就要送醒醒回南城。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