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秋看他神心中苦笑,果然皇上一点没给这位小公爷说,他脸愧:“京兆尹想来知道你这书坊的脚,他到底是父母官,便将此事报到了皇上那里。之后便有了皇上将我直接黜落叱责之事。” 许莼:“……”原来当贺状元被九哥黜落,竟然是为此事! 许莼目光晃,贺知秋知道那南风本子在九哥那里吗?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九哥就偏着我了……一时他心情复杂,贺知秋仍然继续道:“此事我耿耿于怀许久,只为错怪了恩公,但皇上到底给我留了一线面子,未曾在小公爷跟前揭我之小人行径。” “我本想着也就如此含糊过,今后想方设法报答恩公便是了。只是几年相下来,元鳞任侠一如既往,世事通透,偏又待人极真诚,我每每见你纯如稚子,一片冰心,以诚相待于我,到底良心过不去,今相告,一则是小公爷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今后怨恨也罢,轻蔑也罢,我都承受;二则也是小公爷看了我,便也知道这世上心狗肺之人甚多,今后出外为官,想利用小公爷的人只怕也不少,还当十分小心,千万不要再误歹人。” 许莼:“……”骂自己心狗肺的歹人这么狠的吗? 贺知秋看着他神情几乎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小公爷,当之事,若是无上面那位护着,又或者您真的是普通商户,恐怕不能善了。我在市井多年,见过最恶的人心和最刁滑的百姓,他们兴许平与你兄弟相称,但涉及到利字冲突,那是可以父母兄弟都不认的。今后贺知秋便任恩公差遣,绝不敢有二字,亦不敢奢求原谅二字。” 许莼面上带了些动,收了神情也正还拜道:“贺大哥,您今这一番肺腑之言,至诚至。我也便坦白与您说,此前多得您周全,在我兄长生母一案上回护查明真相,后又有随喜楼沉船案里替我遮掩。当之事,虽则大哥下手狠辣,但亦是为自身存亡活命挣扎,我不敢说没有怨恨,却也可以理解。设身处地,谁敢说自己是圣人?如今我既平安,贺大哥看起来也幡然悔悟了,想必……想必陛下也有所教训昭示,今后改了便是了。” “贺大哥能与我剖白,只为提醒我今后处事,我是极高兴的,怎会有怨恨之心?过去之事,便一笔抹消罢了。” 贺知秋眼圈微微发红,仍然坚持道:“不敢抹消,任凭驱策罢了。” 许莼只好道:“如此,贺大哥敬我一杯茶,我喝了便是。今后只如从前一般相处,肝胆相照,守望相助。” 贺知秋欣然起身倒了茶,离席到许莼侧前,再次跪下,恭恭敬敬奉茶给他。 许莼接了茶过来一饮而尽,亮了杯:“如此,贺大哥能释怀了吧?” 贺知秋诚恳道:“便是正要提醒小公爷,那玄微道人,当在摄政王后宅能够生存下来,那绝不是一般人,她接近小公爷,自然是想要利用小公爷。如今她是朝廷放出来钓鱼的香饵,想必人人都知道,她自己也知道不妙,这才找小公爷想要庇护自保。小公爷切莫为了一时心软,就答应于她,亲涉险地,明我可代为赴宴,看看便好。” 许莼道:“好。” 一时两边说开了,又回了宴上,众人少不得嗔怪他们离席太久,又饮了几杯,这才散了。 许莼和盛长洲三位表哥才回靖国公府,却又接了武英侯府上送来的帖子,方子兴邀请盛长洲等三人去骑马。 盛夫人看着帖子也有些纳闷:“可也是奇怪,方统领这样的地位,如何单只邀请长洲等三兄弟,却不连幼鳞一并邀请?” 长云和长天笑道:“上次我们进京,也承蒙方统领多得招待,如今本该是我们回请他才对,只是他地位贵重,不敢冒失,如今表弟一起去必然也无妨。” 许莼忙道:“方大哥是知道我这几应酬多,想来是怕冷落了几位表兄,这才单独下帖子请的表兄们,表哥不必顾及我,我明且要去见见沈先生,正说要冷落了表哥们,如今有方大哥相邀,最好不过了。” 如此一番安排,这才各自回房。 许莼却心知肚明九哥这一番安排,自然是方便自己身,趁着天黑,又一番着意洗浴后,这才清清进了去。 谢翊这一晚果然没有睡,还在灯下看书,看到他进来就笑:“为了免你三更半夜地进又一大早回府的奔波,朕叫方子兴去陪陪你几位表哥,今晚果然进来早了些。” 许莼笑嘻嘻贴了过去:“九哥看什么书?多谢九哥为我安排,多谢子兴大哥替我周全陪客,我明给他送厚厚的礼。” 谢翊翻了封皮给他看,却是《彩毫记》,这却是戏本子,他大诧:“九哥竟然在看戏本子?若是想看戏了,不若我们去看戏去?” 谢翊微微一笑:“闲来无事翻翻罢了,只为等你。” 许莼听到这一句,只觉得缱绻,忙挽着谢翊手臂,却又想起贺知秋来:“说到看戏,今我去千秋园,贺状元却忽然私下与我赔罪——我才知道当他疑我藏他话本想要要挟他,竟曾举报我那书坊有书过,幸得九哥当周全庇护,我竟懵然不觉,还以为君威难测……” 他猛然住了口,谢翊道:“嗯,朕记得,卿卿当还说天威莫测,不好侍奉,一朝点了状元,一朝又黜落云端。” 许莼面红耳赤,口道歉:“都是我不对,不知道九哥是为我出气,九哥原谅我。” 谢翊道:“既然你今喝了贺知秋赔罪的茶,那朕想来也能喝你赔罪的茶了。” 许莼道:“我给九哥斟茶。”却是知道定海今跟着他,自然是已和谢翊禀报了今情形。 谢翊却道:“这普通的敬茶可不行。” 许莼茫然,谢翊微微笑:“一会子再与你细细算。” 一时两人进了内殿,谢翊果然命人斟了香雪喜茶来,亲自倒了茶拿在手里喂许莼,许莼不明所以喝了一口,觉得香气分外透人心扉,微微有些诧异。谢翊低头吻他,许莼被他突然偷袭,舌尖被得酥麻,面红耳赤。 谢翊却嗔道:“卿卿都自己吃尽了茶,这一杯诚意不足,再来一次。” 许莼只得又含了一口茶在手,这一次二人浅斟慢酌,细细品尝了许久,谢翊才仿佛品出了点滋味:“这一杯茶稍微有了些诚意,但还欠些火候。” 许莼却早已被出火来,面火热,将谢翊扑倒在上,低哼道:“九哥,容我给九哥细细赔罪。” 也不知最后许莼是如何赔罪法,总之香气帐,笑声不绝,两人闹到了后半夜才算安静睡了。 第110章 观戏 天还没亮, 谢翊又兢兢业业起身要上朝,许莼依依不舍抱着他手臂,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 定海应该也和您说了, 那个玄微夫人和王府故妾、李大人小聚,我该去吗?” 谢翊道:“想去就去, 贺知秋不是说他陪你吗?让他陪着好了。” 许莼道:“我也想着千秋园是我自家园子,若是在自家地盘还能出事,那也不该。” 谢翊看他眼睛亮闪闪很兴奋的样子, 笑了声:“你将是一部主管了, 该拿的主意便拿吧。” 许莼却道:“九哥其实是觉得他们不敢吧。” 谢翊道:“是, 蛰伏了这许久, 我放了李梅崖出去,也放了楚微夫人出去,又放了风声出去, 他们仍然有足够的耐心按捺不动,只能猜测出他们没有夺取皇位的足够能力。但却有极大的秘密需要遮掩,这个秘密与摄政王当年的死亡有关。一旦这个秘密被发现, 他们将会失去一切。” “那么关键就是当年到底是什么秘密被发现了——恐怕是在皇陵,但那边是先帝先祖宗安息之地, 朕不好查探打扰。且又不在京城,一动不如一静, 他们就是在等局, 他们只能等局, 只要朕安如泰山, 他们就一点机会没有。” 谢翊起身换好了朝服, 转脸看许莼怔怔的面上似乎有些怅然,低头问他:“怎么了?” 许莼面上扬起笑容:“九哥快去上朝吧,我是想起要和九哥分别,有些惆怅,九哥这边危机四伏的,我却要离开九哥,但又什么忙都帮不上九哥。” 谢翊深深望着他,目光落在他直的鼻,星眸薄上,伸手扳了他下巴吻了下他微凉的:“你好好的就是帮着朕了。” 许莼却双手立刻揽住了谢翊,食髓知味一般张口立刻住了谢翊的舌尖不许他回去,小心翼翼,似安,又似偿还什么。 谢翊自然不会拒绝人的求,手掌摩挲着握紧他下巴不许他动,另外一只手掌却握住对方手,紧紧十指相扣。 许莼等谢翊走了后,坐在上拥着被,心中却仍然想着:九哥安如泰山,他们就没有一点机会。但如今九哥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年近三十,未封后,无皇子,未立嗣吗? 九哥原本是高高在上的有为之君,前所未有的仁君,他将开疆拓土,他将名垂青史,但他一直虚悬后,他……无子。对方在等什么?等局,而皇帝无嗣,历来都是国之源。 许莼不敢再深想下去,那股亵渎之带来的愧意并没有让他沮丧,他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拒绝了五福上来替他着衣,自己一件一件穿好了衣裳,抬头出了。 外边光灿烂,许莼心道:未见得我和九哥就不能走出另外一条路来? 九哥都没说什么,我便不能自己先认了输。 我也还不够资格。 许莼叫了夏过来先让他去打听千秋园今那玄微道人和李梅崖订了哪一间,又命秋湖去请贺知秋过去。 千秋园里仍然和往常一般热闹,许莼与贺知秋会合的时候,毕竟昨才看到对方下跪敬茶的卑微样子,其实心里还有些窘迫,笑着拱手道:“还担心贺大哥今公务繁忙。” 贺知秋道:“三品以上才能上朝,来查案子也就是我的工作了,更何况是陪小公爷呢。”他言笑如常,并无卑微之态,却又坦诚待他如推心置腹挚友,许莼再次心中暗自佩服。 他和贺知秋笑道:“我已让厨房心做了一道烤全羊和几个好菜,一会儿就当偶然遇见李大人,便可顺其自然加入,也免得对方客人知道你是大理寺的推官,心生戒备。李大人和楚微夫人便是知道,应当也不会揭穿你我。” 贺知秋忍俊不:“小公爷还是擅长有心装无心,善哉。” 许莼眉目洋洋得意:“过奖过奖。” 贺知秋被他灼灼眉目晃了下,只觉得小公爷容颜耀目,心下又对那点猜测越发笃定。只含笑陪着他起身,跟着许莼走到了一处包厢外等着,命夏和秋湖捧着那烤得正好焦脆金黄亮皮的小羊羔及一坛秋菊酒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梅崖出了来,便看到他们两人,面有些尴尬,深深一揖:“下官见过小公爷、贺大人。“ 许莼笑嘻嘻上前道:“李大人,昨楚微夫人也邀了我的,我想着我毕竟不如贺大哥心细,便邀请了贺大哥一起来,但想着怕吓到女眷,还是先给李大人通个气,就说是偶然遇见好了。” 李梅崖苦笑着拱手作揖,请他们进去,楚微夫人看到他们两人来面上一愣,却也立刻摆出了个笑容:“原来是徐少爷和贺公子,还以为请不到两位贵客,为了妾身的事情过来,恩涕零。” 她起身深深作揖,一边又介绍座中已有些不知所措站起来的一对夫:“这是赵班主夫妇,如今经营一家戏班子叫秀喜班,如今正在千秋园这里挂牌演戏。” 一边又介绍许莼和贺知秋:“赵大哥,珠儿妹妹,这就是我说的曾经知道我们困苦,伸以援手义助过我的两位公子,徐公子和贺公子,他们义薄云天,侠肝义胆,知道我与李大人的过去,亦对当年之事十分好奇,希望能探查真相。还请贤伉俪不必见外。” 那赵班主站起来拱手笑道:“在下赵若龙,从前唱过几年戏,扮的武生,如今和内子杨珠儿一起经营戏班子。今得见两位贵公子,幸甚。”他仪表堂堂,看着年过四十,举止轩昂,言谈大方,显然也是极擅应酬的。 杨珠儿果然身段婀娜,面容如花似玉,虽已年过四十,亦仍风姿绰约,她亭亭福身,笑道:“外子因怕我重游旧地伤神,因此多年不曾回京,如今也是听说今年要到皇上三十千秋,这才进京献艺,谋些本钱。结果偶然遇到楚姐姐,这才知道当年亦算是死里逃生,当年那莫名其妙的伤寒瘟症,想来亦不是偶然。因此我与外子商量着,还是早离京,还我们的平静生活。” 她看向李梅崖笑道:“不怕李大人笑话,我如今已生了一双儿女在膝下,怕死得很,大人忠义两全,我却不能为了那虚无缥缈之节义枉顾拙夫多年待我恩义,不顾儿女死活。” 许莼看这位杨夫人言笑晏晏,却是十分坚定地拒绝了继续接触这麻烦事,心下不由佩服万分,心道果然闺阁中多有奇女子,这位杨夫人当机立断,全然不顾什么旧情分。 他看李梅崖却也不再提那口的道德节义,面上竟像是有些唏嘘,过了一会儿才拱手对那杨珠儿作揖道:“杨夫人,楚夫人,二位确实给我上了一课,李某人受教。我拘泥于过去,倒忘了初心跟着摄政王的志向。就这一点上,也有愧于摄政王当初待我知遇之恩。” 杨夫人原本脸戒备,如今看李梅崖表情诚恳,有了一拳打了个空的觉,到底心软,一时面上也微微带了些窘迫,还礼道:“大人能体谅我们夫的难处,那再好不过了。” 李梅崖目羞惭道:“为着老夫一点执念,那连累了楚微,还有……”他看了眼许莼,含歉意道:“其他一些无辜之人,此事是老夫的不是,如今寻找答案,其实已不是为了摄政王,而是此人藏在背后,恐仍然有谋,对国家对朝廷不利,因此知道有些线索,这才冒昧上门打扰。若是二位不愿,只当今为接风,不谈过去。” 杨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可惜如今我已不能唱了为各位贵人助兴,昔王爷酬宾,我还能唱上几出,如今早已不能了。” 她说完话却又觉得有些不妥,虽说为歌姬优伶多年,在这些贵人面前已习惯低着姿态歌咏助兴。但自己如今已为人妇,今又都是旧友,不免让丈夫想到自己侍奉摄政王的过去,有了些自甘下之意来,虽然她本意并非如此,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由带了些歉意看了眼一旁的丈夫。 赵班主却微微一笑:“我们戏班子如今正在,正好传孩儿们演一出排好的新戏《彩毫记》,也算为昔旧友们助兴了。” 许莼心中微微一动:“原来《彩毫记》是秀喜班唱的?唱得果然好,我听说连里都有意想要传。” 杨珠儿脸上一亮:“徐公子哪里听说的?” 许莼笑道:“不瞒杨夫人,这千秋园,其实是我外祖父那边的产业,今年也得里供奉传召,进去演过几出戏,前那负责供奉的公公,才拿了那《彩毫记》的戏本子问我如何呢。我才说还没看过打算这几找来看看,原来却是赵老板这里的戏,早知我昨就荐了,这般赵老板这边戏班子得了进演出的名声,回乡想来也好的。” 赵班主看他年轻,有些将信将疑:“这《彩毫记》才在千秋园排过两场,里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许莼昨夜却是在谢翊手中看了几页,心内了然原来九哥已先一步查了这班主底细,果然九哥心细如发,谋事早人一步,但面上却仍信口胡诌:“怎么不真?我听那小公公说,演的是高力士为李太白靴吧?说是词彩极好极华丽的。” 其实九哥说的是“这戏词作者好卖学问,堆砌词彩,词滥觞,此作者也沉溺声,嗜无度,滥放诞,后来得了风病死的,这种戏不看也罢。” 九哥历来是不好这些巧富丽的词句,但这戏词文采确实是极佳,许莼夸得正中处,赵班主夫已面有得。 贺知秋却心领神会笑道:“前些子确实里时常传杂耍、幻术、演戏的班子进去,我还听说有些武术班子得了赏,也有戏班子得了赏的,听说甚至得了皇上当场命翰林写了词让戏班子唱的,那戏班子瞬间就声名大噪了。” 赵班主和杨珠儿都已是信了,连忙笑道:“却不知原来徐公子有这等门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徐公子有空在那些公公面前推荐一二。” 许莼连忙笑道:“应当的应当的。”一时果然台上扮起来,演贵妃的果然妆扮得极,唱起词来嗓音亮折清圆,果然唱得极好。 一时贺知秋也拿了筷子摇头晃脑重复那戏词,仿佛细细咀嚼,又大赞:“果然是好词,文藻齿留香,好词好词!” 楚微也笑道:“好一把嗓子,竟有当初珠儿的七分风姿了,可惜还是差一点儿火候。” 杨珠儿已面上生风:“我当去到王府,正是唱得最好的时候,这孩子是我教的,也才教了三四年,火候未到,再过几年吧,便能当台柱子了。” 一时场上和缓起来,赵班主和杨珠儿原本身份低微,来见从前的王府詹事李梅崖之前心里难免忐忑,更何况早听说李梅崖原本已入了阁,总之是大官人,得罪不起。后来又见李梅崖带了两个举止清华的贵人进来,越发忐忑不安,索心一横先表自己的拒绝之意。 但如今看李梅崖姿态放软,不似从前那等强硬酸拗,又看这两位公子并无看低他们身份之意,对戏曲也通晓通,言辞和蔼,风声笑语,全然不提旧事,越发心中动,隐隐生了内疚。 杨珠儿便主动提起当之话来,对楚微道:“其实当时我们去皇陵,并不许去参加祭祀活动,都不许我们入内,只让我们在外边扎着帐篷住,王爷去皇陵斋戒的时候,我们都只能在那山上下闲逛罢了,何曾见过什么?依我想来,恐怕还是王爷自己惹了事,我们身为侍奉的姬妾,恐怕是误中副车,被连坐的罢了。” 楚微笑着对李梅崖道:“我何曾不是这么和李大人说?事后我反复思忖当时可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来拜访,招致杀身之祸,然而回想起来除了王爷亲近的属下,也就裕亲王过来拜访过罢了。但裕亲王老人家在冀州主持祭祀多年,又有什么稀奇的?不至于为此杀人灭口的。” 许莼问道:“裕亲王?” 李梅崖转头对许莼解释道:“裕亲王是如今的皇室的宗正,主管皇家祭祀和宗庙事,是当今陛下的叔祖辈了,年事已高。之前一直分封在皇陵所在的冀州,先皇的陵墓都是他主持着修的,在宗室里辈分最高,也是极德高望重的。撤藩后,裕亲王也奉诏率先进了京,如今在京里闲住着,已七十多岁了。”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