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茴:“他怎么在这儿?” 青青草原叹气:“鬼知道哦??” “那我跳下去他会救我吗?” “不知道,不过他不救也没关系,青丹青苗所在的院子距离这里也不远,你跳下去的时候大喊一声,预计很快就能跑过来救你的。”青青草原抓了抓耳朵顿了顿,“唉,不对啊,你不是会游泳吗?自己爬上来不就好了?” 宁茴摇了摇头,“原主不会游泳啊,就算青丹青苗不来,我也得多在水里飘一会儿等人把我捞起来。” 青青草原还来不及反应,她一说完很是干脆利落地咚的一声就栽进了水里,顺便很惊慌的叫了一声。 第四十八章 这些子忙来忙去, 难得有清闲的时候, 南罗来使明就要启程离开了,正事基本上也都已经谈妥。难得闲暇无事, 正巧华长公主得了不少雪菊茶, 柳大公子便邀了几个皇家表兄一道过来煮茶温酒消遣时光。 几人从门出来遇上裴郅, 太子叫他一起,裴郅本想着拒绝的, 突然想起早晨出门时候青丹提了一句华长公主府宴会的事情,心思一转又应下了。 太子陆珏一身褚的襟长袍走在前头,看着府中随处可见的秋菊盆栽,一边笑说着道:“华姑姑府里四季花常开, 赏桃李夏赏荷,秋菊缀,腊梅望雪, 花园子里逛一遭不比御花园差的。” 定王陆琅身高八尺, 嘴角常含着笑附和道:“长兄说的极是。” 皇家子孙里太子占嫡占长最受看重, 前头的老二景王陆瑜整天吃喝玩乐是十足十的纨绔,而他行三, 生母是已逝的韩顺妃,自小养在楼静妃膝下,楼静妃是个孤僻安静的子, 连带着他在外人面前也不大有存在。 太子和这个弟弟不亲近也不算疏离,听他应声也只颔首一笑。 柳大公子也最是喜这府中的景,闻言也是高兴, “太子殿下喜便多来走走,母亲平没什么事就……” 他正说着话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是噗通的落水声。 栖高树围墙的雀鸟被骤然的声响惊飞,扑棱着翅膀四散开去。 柳大公子惊了一下,快两步走到小湖边儿上探着身子看去果见湖中绿水里有人挣扎,“有人落水了!” 落水的是女客,他们下去便有些不合适了,太子眉头一蹙,忙吩咐身边的何公公救人。 何海福方哎着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动作,握着剑的齐商眼尖地在水里撇过便惊出声,“世子,是少夫人!” 裴郅方才正|念着督御司的事有些走神,也没注意那一声尖叫,齐商这么一说他倒是回神过来了,怔了怔,回问道:“什么?” 齐商急急地往青石堆砌围绕的岸沿边儿上小跑了两步,手指着里头道:“是少夫人!” 他话音刚落便被砸过来的玄披风劈头罩了一脸,手忙脚地从头上将披风扯了下来,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何公公有些懵圈儿地收回自己已经往里栽的小肥,翘着兰花指晃了晃,“哎,世子!” 太子和柳大公子也有些诧异,尤其是柳大公子,众所周知显国公府就是一锅烂粥,以裴郅的脾气就是他亲爹显国公掉在水里大概率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说不定还站在旁边看好戏,全京都都知道这裴宁氏惦记着裴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带绿帽子,现在这个情况几个意思? 宁茴一跳进水里就有些后悔了,深秋的水真的好冷啊! 她两只手在水面上胡扑腾看起来真像个落水的小可怜,水面下的两条腿儿一蹬一蹬的让自己不要沉下去,为了演得像点儿还强忍着心痛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青青草原,有没有人来啊?我快冻死了。”水是生命之源,被它浸泡着其实是一种幸福,但是太冷,这个情况下原谅她实在是受不到。 青青草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缩成一团滚进了深坑里,“来了来了,好多人都过来了。”它看看水里的裴郅,砸砸嘴,到底没说什么。 裴郅的动作很快,宁茴在水里划了两下转了个身就看见了他,她有些惊讶一时忘了蹬腿,人猛地下沉了沉,这下用不着装了,真结结实实灌了一大口水,呛得她话都说不出口。 裴郅绕到她身后,长臂一伸揽住她绷紧的肢,他心里有些急,“宁茴?”待听到她呛咳着轻应了一声,他才微微放下心来,捞着人往岸边游去。 青丹青苗和楼扇等人闻声过来也是吓了一跳,青丹青苗急得就要往水里跳去捞人,还是宋青清拽住了她们,“有人去了。”她凝神细瞧了会儿,脸却是陡然变了变,“好、好像是个男人。” 这话一出青丹青苗都快吓傻,甭管是已婚未婚,这落水被个男人捞起来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青丹青苗?”齐商已经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等着裴郅,看到呆傻的两人不由叫了两声。 青丹胡在身上擦了擦冒汗的手,“齐侍卫,你怎么在这儿?” 齐商正要解释裴郅已经捞着人上岸了,两个人浑身都透了,裴郅一向体弱,齐商忙闭了嘴上前将披风递了过去,裴郅扯过披风揽在宁茴身上,垂着头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道:“还好吗?” 宁茴冻得发抖,缩在他怀里苦兮兮耷拉着脑袋,刚想要回声没事儿,却发现喉咙火辣辣的疼,她抬着有些软哒哒的双手环着他的,不自觉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难受……” 裴郅探了探她的额头,沉着脸将人抱了进来,临走时候冷看着惴惴不安的青丹青苗两人,“过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青丹青苗慌忙垂着头,与楼扇等人曲了曲膝,拎着裙摆飞快跟了上去。 宁茴忍不住抬头解释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 裴郅沉着声,脸不大好,“你现在就给我闭嘴!” 宁茴被吓了一跳,自知理亏地缩回了头。 裴郅一路抱着人,华长公主和宁夫人几个听了下人传来的消息慢一步赶了过来。 宁夫人看着**的两人急得不行,“大冷天儿的,好好的怎么掉水里了?”她这一急浑然忘了这处是长公主府不是路陵候府,道:“快、快去换身衣服,这么穿着可怎么好受!” 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柳芳泗的华长公主听到宁夫人这么一说也缓过神来了,吩咐几个丫头引人去不远处的小院儿里,又赶忙对着柳大公子道:“大郎你快去取一身你的衣裳过来。” 柳大公子忙应了是,出了这样的事太子也没心情继续留在这儿品什么茶了,对着裴郅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定王含笑转头看了一眼,捻了捻衣袖在诸位贵女的注视下也随着太子一道出了府去。 长公主府的小丫鬟在前面引路,急急忙忙推开小院儿门,方一踏进里去就捂着嘴接连发出几声刺耳的尖叫。 裴郅身形一顿,他本不往里去,只是怀里人冻得厉害总归要先换一身衣裳才好回府去的。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抱着人走进去,宁茴想要看看莲姨娘怎么样了,她微微偏了偏头,却被裴郅一眼扫了回去,“闭眼,不准看。” 宁茴:“青青草原,他好凶啊!” 青青草原捂了捂自己的熊猫眼,“他说得对,闭眼,不准看!”看了要长针眼儿的。 裴郅目不斜视大步往前直接踹开了一间房门,里面榻上躺着的男人被这震声响吓得忙坐起了身来,柳芳泗的蒙汗药原是好几个月前准备给裴都的,放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过期了,药效不大好,被猛地这么一吓也糊糊睁开了眼睛转醒了过来。 她侧过身,脑子还有些钝,愣愣地看着身边同坐榻上的男人半天都是一副怔怔然的模样,那男人也没想到身边躺的是柳芳泗,也木楞着一张脸反应不过来,四目相对震惊又尴尬。 男人是华长公主府的小厮,是个非常非常敬业的小厮,哪怕外面有个活生香勾人得不行的莲姨娘,他也硬是记得柳芳泗的吩咐偷偷摸摸钻进了屋子里,进来果然见到榻上躺着一人,也没多想便按照一早就安排好的那样躺在了榻上,谁知道…… “小、小姐?你、你这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是你呢?” 柳芳泗颤抖着手指,“你、你……” 裴郅站在门口恼火地闭上眼,住心里不耐烦,也不管里头的人转身另寻了一个小间儿将宁茴放下。 待到青丹青苗手里一人拿着一套衣物小跑了进来,他才接了青苗手上的男装转身去了屏风后。 因为有裴郅在青丹青苗俩也不敢说话,只能着眼皮使劲儿给宁茴使眼,宁茴也忙给她们回了几个眼神。 屋子里全靠眼神眼皮子安静的很,外面却是已然成了一锅粥,华长公主看到院子里光光的莲桑气得是一个倒仰,再看到屋子里和别的男人同在一榻的柳芳泗气血上涌,什么都还没说出口,心头一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还是宁夫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叫人磕在地上,长公主府出了这样的事,主事的晕了,这院子里更是了。 宁夫人刚开始还皱着眉头,毕竟出事的几个都是显国公府的女人,除了这些事儿糟糕的名声难免会牵扯到宁茴身上,不过她转瞬想到宁茴说过的那些话又释然了。 显国公府的名声本来就差不多是一坨狗屎,再加几坨它也还是狗屎,变不了质,无所谓了。 宁夫人正想着呢,有机灵的丫鬟已经去请了柳大公子过来,柳大公子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他不善和女眷打道,手忙脚地安抚着各位贵女小姐,半天也没能妥当。 宁夫人往外头瞥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出去帮忙了。 男装样式简单穿戴起来也要方便些,裴郅从屏风后头出来宁茴还在穿着大袖衫,他眸沉沉,背对着他给宁茴理衣服的青丹都察觉到了其视线中极度的不悦。 青丹青苗与宁茴穿戴好,两人一起转身跪在地上请罪。 裴郅走到宁茴身边又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喜怒不明地开口,“说,怎么回事。” 青丹就要开口,宁茴却是抢先答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柳芳泗说她衣裳沾了酒拉着我陪她换衣裳,是我自己没叫她们俩跟着的。” 裴郅冷看着她,“怎么落的水?” 宁茴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柳芳泗在里面换衣服,我懒得等她就出去转转,莲桑不知道为什么疯疯癫癫的,她把我推下去的。”这些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她还是个特别无辜的受害人! 裴郅把人搂在怀里,发凉的手掌捧着她的脸,眯着眼道:“胡说八道。” 宁茴万分真诚地看着他,“真的,是真的。” 裴郅轻嗤一声,“柳芳泗想算计你被你反算计,那个叫莲桑的也是,是不是?” 宁茴紧抿着直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的。”她没有,她那么柔弱,那么单纯善良,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裴郅圈住人,低埋下头,眉宇间的戾叫宁茴身子一僵,他凑在她耳边,沉沉的嗓音里含带着凛冬腊月寂寂寒夜里浮掠的森冷,“是你做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宁茴轻咬下不说话,裴郅轻附着他的贴在她的脸颊上,“跳湖不过是多此一举,蠢。” 宁茴:“_(:3)∠)_”那她能怎么办嘛,她要把人引到院子里来,但又不能直接叫人,情急之下脑子一才想了个损招就跳了嘛!想着到时候有人送她过来换衣服,柳芳泗和莲姨娘不就能毫无违和地被众人逮个正着吗? 虽然……她泡在水里被那么一冻就后悔了来着。 裴郅看着她有些气又有些悔的表情,独独没有因为过分亲近的羞涩,他心头沉甸甸的,扯了扯嘴角把人拉了起来,“先回府。” 宁茴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从屋里走了出去,外头宁夫人和柳大公子都等着,裴郅率先对宁夫人出了声,“伯母,我先带她回去。” 宁夫人被裴郅的态度的有些不自在,干笑了两声,“去去,记得叫大夫好好看看,开些驱寒的药。” 裴郅点了点头,拉着宁茴的手就要往外走,柳大公子却是挡在前头,“裴世子就这么走了?这些事情还未查清,还得劳烦夫人……” 裴郅似冷霜,齐商举着剑将人拂开,待到裴郅和宁茴走远了他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大公子道:“这事儿怎么查和少夫人有什么干系?” 说着他挑了挑眉,把只有面对楚笏才会发作的嘴发挥了十成十,“其实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二夫人干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要不然也不能遂愿进了国公府的大门,一回生二回嘛,大公子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 他又望了望被几个小厮绑了,外头裹了一件大氅有些不知人事的莲桑,“至于这个……本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更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大公子想查就自去查呗,拦着我们算怎么回事儿?” 齐商对着宁夫人拱了拱手,飞快追了裴郅去。 柳大公子脸不大好看,这齐商说话实在是不好听的很,就连宁夫人听了半天也忍不住了嘴角。 这事儿柳大公子当然要查,但现下还有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气恼地甩了甩袖,对着宁夫人道了谢又慌慌张张地去看华长公主和柳芳泗了。 第四十九章 华长公主怒极攻心, 大夫坐在前矮凳上给她扎了好几针人才幽幽转醒, 她看着顶上的翠帐,喉间不停地发出呜呼呜呼的声响。 大夫一起身让开柳大公子就近前了去, 半弯着叫了好几声母亲。 华长公主着气偏过头看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跪在前的柳芳泗身上。 柳芳泗又急又慌哭的脸上妆容都花了, 不停地抬着手抹掉眼角的眼泪,身子一一地好不可怜。华长公主看到她这副怂样又是一阵气血上涌, 头晕目眩得更是厉害。 “孽女!蠢货!”要不是现在身体条件不允许, 她一定爬起来戳开她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我会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玩意儿?!” 柳芳泗呆愣愣地看着华长公主手腕儿上一晃一晃的血玉手镯,哭着结结巴巴道:“母、母亲……”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