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摸了摸她的头,“是不舒服吗?” 宁茴瓮声瓮气道了声没有,好一会儿抬头看他,从被子出来扑进他怀里蹭了蹭,跟他挨着久了,她的心情倒是渐渐地好了些,开口叫青苗把架子上的衣衫递过来,要准备起身了。 裴郅就坐在边瞧着她穿衣,看着看着自己也上了手,替她系好间束带,垂落襳褵,间的手顺势往后移去,环着人往上搂了搂,在樱粉的瓣上亲了亲。 他凝眸啧了一声,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第一把零八章 下午没什么事, 裴郅干脆教她写字打发时间,他可没忘记这些子收到的那些信里的字有多丑。 宁茴一向有自知之明,他愿意教, 她也乐得有人当师父。 青丹站在案边研磨,笑道:“少夫人可难得静下心来练字。”也不知道是不是随宁将军,自小读书习字总是静不下来, 非是得要侯夫人着才肯摸一摸。 只是…… 她偏偏头, “少夫人的这字儿是越来越丑了。” 宁茴尴尬地将桌面儿上刚写好的那张纸抓成一团,裴郅取了本书过来,摇摇头叫了青丹几个下去。 他握着书点了点她的脊背, 道:“直了。” 宁茴哦了一声,端正身体。 他们这里头写字说话, 外头桃敲了敲门,“少夫人, 福安院的二六来了, 说是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府上来客了。” 宁茴一愣,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 毁了一团, 她放下手中笔, 抬着拐肘戳了戳裴郅,问道:“那我走了?” 裴郅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去。” 宁茴反手也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拧完扭头就跑, 动作快得很,裴郅看着她的背影,以书掩面,不由失笑。 现下开始起了风,宁茴一出门青苗便将臂弯里的披风与她套上,边走边与她道:“听二六说那边来了不少人。” 宁茴随口问道:“知道是谁吗?” 青苗回道:“好像说是老国公爷那位嫁了前丞相的妹妹,秦州来的许老夫人。” 宁茴面带讶然,“还真是她?” “少夫人知道?” “听齐商他们说过几句。” 一路上说着闲话,不觉间便到了福安院。 榕夏站在屋檐下,见她踏入院门忙了上来,“少夫人,老夫人正等着你呢。”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她这个样子,宁茴明了地点点头,看来祖母她老人家现在心情不大好。 守在门口小丫鬟替她打起帘子,宁茴一进去便见着坐在上首的裴老夫人,外头罩着一件从未见穿过的紫檀菱花的大袖衫,规规整整不见褶皱,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绾着髻,斜着累丝镶珠万寿簪,简单却不失大气。 她也不像往那般懒歪着或是躺着,端端正正地坐着,愣是把脊背得笔直,手握着双鸾腾飞杖,很是端庄威严的样子,这般倒是和别的府上的老太君没什么大差别了。 极少看见这样的裴老夫人,宁茴呆了呆,要不是榕就在旁边,她差点儿就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见错了人。 “少夫人。”榕并几个丫头曲了曲膝,个个都恭谨肃穆得很,和以往大相径庭。 宁茴站在原地一头雾水,老夫人隐晦地瞪了她一眼,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还不快来见过你二姑。” 宁茴听见她这一声方回过神来,走到她跟前去请了安,扭头看向坐在右手侧首位的人。 她看起来要比裴老夫人稍稍年轻些,穿着烟镶边儿绣云雀的衣裳,发上配了点翠如意簪,并了水滴翡翠耳坠,面上敛着笑,显得慈眉善目,颇是亲和。 隐约也能瞧见年轻时候是个极标志的人。 宁茴笑着叫了她一声二姑。 许老夫人目光微闪,笑道:“这就是郅儿媳妇儿?嫂子你也是,妹妹远在秦州,郅儿与二郎相继成婚,也不见你递给信儿与我。” 裴老夫人抬了抬下巴,轻嗤道:“裴云来那老东西死了,我记不大好,一时也就忘了还有干妹妹这门亲戚了。” 许老夫人听到她刻意强调的“干妹妹”三个字脸皮子都了,她骨子里是没裴家的血,但好歹名儿里也有族谱里的裴字,好些年没见了,这死老太婆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许老夫人强拉了拉嘴角,又把目光放落在了宁茴身上,笑道:“听说侄孙媳是路陵候府的,二郎媳妇儿是华长公主府的,哎哟,嫂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这除了王孙公主,谁家孙媳妇儿能和你家的比呀。” 大孙媳妇不往大孙子身上瞅尽惦记自己小叔子,二孙媳妇给二孙子下药强嫁,听说后头还和个小厮有不干净首尾。 这么彩,哪家都比不上啊! 许老夫人会比宁茴和裴郅还晚到国公府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机警得很,想到要跟这死老太婆见面,还要在府上住些子,那是特意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打听这京里的消息,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别人听着或许就真信了许老夫人这话是在夸赞了,可裴老夫人是谁,她都不需要琢磨,就晓得这老妖婆嘴里的道道,她转了转手里拐杖,冷声道:“关你事。” 许老夫人理了理衣服袖子,“嫂子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不中听了。” 这死老太婆说话还是这么俗无礼,果然自小的习,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裴老夫人眯了眯眼,这老妖婆惯是会装模作样,果然是从小靠着一张脸就会忽悠人的,老了老了还是这个恶心样。 “你大老远的跑京都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裴老夫人不想再跟她东扯西扯,直接开口问了。 许老夫人道:“是这样,我孙儿函之有幸在秋闱得了个秦州解元的好名次,如今闱在即,自然是要来搏一搏的。嫂子也知道房文当初辞官归家,把京都里的东西该置出去的都置出去了,如今来了总不能在客栈里和别人挤着,妹妹我只好回娘家来叨扰几了。” 裴老夫人又问道:“你那孙子人呢?”指了指她那边坐着的两个姑娘,“这两个又是什么人?” “函之在外院等着见敬儿呢,”许老夫人拉过坐在身边一个孙女儿,“这个是我家大郎最小的姑娘,名唤芙安,今年恰恰二八。” 这位名叫许芙安的姑娘体态风袅娜,面如芙蓉,大大方方地含笑问了好。 许老夫人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个要安静沉稳些的,“这是我幺儿膝下的,名唤茹玉,要比芙安大两个月。我老太婆带着函之一人来总是闷得,自然要带两个可心的孙女儿来说说话的。” 许茹玉也一一见了礼,很快便安静回了自己的位置。 裴老夫人嗤之以鼻,前几年许房文在的时候还好,现下……呵,谁不知道她老许家破落了,打的什么门道她心里门儿清,这是就指望着许函之光耀门楣了,甭管许函之行不行,怕都是要仔细琢磨着给她孙子铺路呢。 裴老夫人想着和这老妖婆没什么好说的,与宁茴道:“叫下头的收拾两个院子出来,好好招待着,没得叫有些人暗里编排咱们。” 宁茴点头应是,直觉这个点儿不说话不吭声比较好。 收拾院子什么的自有下人去做,宁茴让青苗带着许老夫人并那两个小姐先去客房那边暂歇着,待院子拾掇好了再搬进去。 忙了好一会儿,裴老夫人留了她用晚饭,吃饭的时候啥也不说,着一张脸,吃了就让她滚。 宁茴点头,什么也没多想,很麻溜地滚了。 晚间下起了雨,还刮起乐风,即便是撑了伞,宁茴从福安院回来也打了衣裳大半。 她还想着许家的那几人,青丹推她去了侧屋沐浴换衣。 待出来,裴郅已经坐在上了。 她蹬掉绣鞋跑上,长发披散着,与他捻了捻身上随意罩着的大氅,晃眼一瞧颇有几分娴雅。 裴郅本想着明早朝要上奏之事,眉间携带的几分冷厉尽数散了个干净,伸手勾着她脸颊边的长发别在耳后,沉声道:“靠近些。” 宁茴才不跟他客气呢,靠近些就靠近些,他怀里可是舒服的。 裴郅把人抱了个怀,不再说话,就只这么抱着她。 倒是宁茴想跟他唠嗑,“今天齐商没看错,那位许老夫人真来了,不仅如此,还有她孙子和两个孙女儿。”再加上伺候的丫头小厮嬷嬷,并着那些行礼,还真是不少。 府里来客的事早传开了,裴郅今天下午并未出门却也听下人说了两句,知道是他那位二姑来了,却不晓得还另外带了人的。 对于这些事情他并未没有多大兴趣,但听她说着,便也配合地问了句,“来做什么的?”这可不像是来给祖父拜祭的。 宁茴回道:“这不马上就是闱了嘛。”找个地儿暂住来考试的。 裴郅随意地颔首,摸了摸她的脑袋,嘱咐道:“不用多管他们。” 夫俩说了一会子话,裴郅看她絮絮叨叨不停的样子也觉着有意思。 裴郅半低着头,眉眼微微沉敛,指腹轻抚着柔美如花的瓣,摩挲间心头阵阵悸动。 被摁磨得有些疼,礼尚往来,宁茴微张嘴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磨了磨牙,瞪他一眼。 她咬人好似生怕把人咬疼了,倒是指头尖儿上的酥麻更来得折磨人些,叫他恍惚想起昨天晚上她攀在肩头哭着咬的那一口。 裴郅瞳孔微缩,眼睫上垂落下来的青影颤了颤。 他收回手紧紧地圈着人,到她有些不舒服地挣了挣才稍松了些力道,将人倒在上,含深吻。 宁茴连呼都不畅了,他才离开,舌尖在面儿上轻轻一扬,转身拉过被子盖好,拉人在怀里,贴着她的侧脸,沉沉道:“莫闹了,不然一会儿又该哭着要咬我了。” 宁茴半睁着水濛濛的双眼,懵了懵。 过分!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他自己在闹嘛,闹得她心都空了qaq 好气呀,她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十二个时辰她都不给他亲亲了。 大概是受到了她的气愤,裴郅伸手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醇低哑,“怎么了?” 好看的人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朦胧烛光下宁茴眼瞅着他,只觉得那张脸真是无一处不好看,尤其是那眉眼薄,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看他这么漂亮的份儿上,她就勉为其难大度地原谅他好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宁茴有些心虚缩进被子里,抓着身边人的亵衣又往他那儿靠了靠。 她整个人都在被子里,裴郅抬了抬被子,看着他膛上黑乎乎的脑袋,抿问道:“干什么,不怕闷的?” 宁茴小声道:“我在反省。” 裴郅眉角微扬,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这个时候又不出声儿,手在他身上摸摸索索,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他能清晰的受到姑娘家那手心的柔软。 裴郅微皱着眉头,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宁茴?” 宁茴总算是解开了他的亵衣,掌心贴着他的膛,钻出脑袋,脸颊红扑扑的。 她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又亲了亲他的角,犹豫了一下又学着他平那样含着他脖颈轻摩啮。 裴郅气息一滞,下一刻呼便了起来,他翻身反客为主,低声道:“这可是你自己闹的。” 他扬眉间又问道:“你还没说你在反省什么。” 宁茴轻咬下别开眼,任他怎么问也不肯说一个字。 面上微赧。 反省什么? 当然是反省自己意志不坚定,没有抵住惑呀。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