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人正是许茹玉,只是跑得急,路上又跌了两下,难免仪容不佳。 宁茴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裳从她手里拉出来,还未来得及问一嘴怎么回事,面便来了浩浩汤汤的一群人,当头气势如虹的不是柳芳泗是谁。 这个状况她实在是有些懵,扭头问许茹玉道:“你干什么了?”柳芳泗那个表情活像是要把人一口下去。 许茹玉捂嘴哽咽摇头,嘴里直念叨着表嫂救命。 就在这个档口,柳芳泗已经冲到了跟前,她跟没看见宁茴似的,绕开人直接把许茹玉拖了出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一巴掌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 言语带着冷笑,隐隐有些疯了,“不要脸的胚子,就会勾引男人的狗东西,也不滚到井里去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狗样,一个落魄穷亲戚给你借住了还敢痴心妄想攀高枝儿登高位!” 她一扬手将人推到地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府里的人是你能惦记的?!” 许茹玉再怎么样也是客人,跟在她身边的夜梅夜竹忙上前拉架,谁知道柳芳泗恶狠狠地一瞪,直接叫两人顿在了原地,扭过头来看向宁茴。 宁茴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了,茫然怔愣间裴老夫人和许老夫人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许老夫人再不喜许茹玉,那也是她孙女儿,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摁着打,脸都被扇肿了,这无异于把她的这张老脸和许家的脸面揭了踩地上,还翻来覆去地碾了好几脚! 许老夫人气得直打摆子,许芙安忙上前搀住她,冲那头急急道:“二表嫂,你快停下!” 柳芳泗听见许芙安的声音,又是一阵冷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教训个狐狸,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着说着她揪着许茹玉就站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大方抬手又是一巴掌过去。 许老夫人又开始打摆子了,说实在的,一边儿的裴老夫人看得起劲儿,但柳芳泗现在这副样子也实在是入不得眼,她握着拐杖敲了敲地上石板,“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两个的疯了是不是?” 她又向着宁茴道:“你还站在那里作甚?” 宁茴哦了一声,也觉得自己站在战场中央不大好,抱着自己的宝贝夜夜香退到了她身侧,乖巧地扭头问道:“那祖母,我站这里了?” 裴老夫人:“……”我是叫你换个地方站吗?我是叫你收拾残局! 你是真憨的,还是存心偷懒的! 宁茴歪歪头眨眨眼,裴老夫人心头一堵,算了,她老太婆自己来。 眼刀子往在场的丫鬟婆子身上一扫,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是等着吃饭喝茶?还不把二夫人和许小姐拉开!都瞎了是不是!” 声音炸开,四周的人方如梦初醒,当即一涌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梨花树→大长公主,船上的大红花→跳河的男人,山茶花→魏云暖,枇杷树→卫顺妃,夜夜香→韩意兰。 总的来说就是有情寄托,人类又心护照顾的植物绿化值更高(记得有小天使猜中来着。) 人与自然和谐,才能走得更长远(强行拔高)←_← 第一百一十八章 饶是这么多人一起上去拉架也费了不小的力气, 柳芳泗死抠着人, 别人拉她, 她就拉许茹玉, 趁着空挡还时不时在她身上拧个一把两把。 许茹玉哭的声音都快哑了,柳芳泗还是不打算撒手,拉拉扯扯半天才把两人分开。 人分开了,柳芳泗还想着往前头冲,口中骂道:“人!” 夜梅夜竹拽着她,又是一番纠。 许茹玉被她那阵仗吓得搂着衣服战战兢兢地直往后缩, 浑身发抖,双腿打颤,现下看起来竟是比许老夫人这个老年人都不如。 叫柳芳泗不知道糊了多少巴掌的脸上红肿得厉害, 还沾着几缕头发,身上衣襟松散, 间束带落在地上, 当真难堪。 许老夫人一个倒仰, 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茹玉软着腿往她身后躲,哭道:“祖母,祖母……” 她这副样子更是叫许老夫人气极, “说话!” 许茹玉啜泣,“孙女儿也不知道……” 她刚用完早饭,柳芳泗就带着呼拉拉的一群人冲进院子,二话不说扣住她就上手,她什么都不知道, 哪里肯待着挨打的,挣开就跑了。 她在前头跑,柳芳泗在后头追,后头就碰见了宁茴。 她说话断断续续,但也能听得清楚,许老夫人撑在许芙安身上,冷冷地看着同样冷脸冷眼的柳芳泗。 她也不想跟这些小辈说话计较,只转头与裴老夫人道:“大嫂,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 裴老夫人尚未开口,柳芳泗呸了一声,“你想就这么算了还算不了呢!” 她挣开夜梅夜竹的手,抬手就骂道:“能教出这样寡廉鲜的人,你们许家一屋子肯定也没一个好东西,打怎么了,我还砍了她!” 许老夫人最见不得别人说他们许家怎么怎么样,气道:“真是好大的口气!” 柳芳泗可不管她是谁谁,姑怎么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肯给她三分颜那也是她心情好! 她又要上去,裴老夫人一眼瞪过去,清清嗓子,“柳氏,适可而止!” 柳芳泗是真的被裴都刺惨了,她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呕了一整天,所有的情绪全在了一点儿上,在裴都二话不说往齐州去了,全府上下就她不知道,这消息一传过来,她就再也忍不住了,腔委屈愤怒无处散,就都往撞口的许茹玉身上去了。 “自己不要脸,我就帮你把这脸皮子揭下来!” 她捋了捋袖子,推开挡事儿的许芙安,又把许茹玉从后头扯了出来。 这里又拉拉扯扯,许老夫人捂着头就要晕了,“好一个柳氏!好一个柳氏!你们国公府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你们长公主府就是这样的为人教养?!” 柳芳泗可没工夫回许老夫人的话,裴老夫人听她提到国公府眼睛一瞥,就要怼回去,那头小厮连奔带跑,“老夫人,华长公主的车驾到府门口了!” 裴老夫人一顿,皱眉道看向吃瓜看戏津津有味的宁茴,“长公主?她来做什么?” 宁茴摇头,“不知道。” 听到自家老娘的名讳,柳芳泗也没停手的打算,只是方才耗了大力气,渐渐地也提不大起力道来,干脆就摁着人在地上,学宁茴以前收拾她那样一股坐在许芙安身上。 宁茴去了华长公主过来,柳芳泗还坐在那儿她握着簪子,不叫丫鬟婆子们趁机靠近,没动手了,只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华长公主看见她那副样子立时柳眉倒竖,一声呵斥,“蠢货!你在做什么?像什么样子!” 柳芳泗其实好久没见着她娘了,被这悉的声音一吼倒是回过神儿来,她两眼看着,渐渐地眼眶发红蓄了泪,手上一松,簪子落地发出声响。 “母亲……” 柳芳泗冲过去抱着人,当场大哭了出来。 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啦啦的,直叫华长公主的衣裳都浸了。 众人看得一脸懵,尤其是许老夫人和许芙安那是相当气恼,她们还没哭呢,她打人骂人的还委屈嚎上了,岂有此理! 华长公主被柳芳泗这突然一出得怔愣了好一会儿,她今天回过来也是昨天晚上接到了夜梅夜竹传来的消息,说柳芳泗这边不大好。 儿子是有好几个,但她就这么一个闺女,一早收拾好就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蠢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看着柳芳泗这委屈的样子,华长公主又是气又是心疼,“好了好了,莫哭了,你跟母亲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抬手轻抚着柳芳泗的脊背,凤眼一眯,凌厉的视线在许家人身上一扫而过,寒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碍着你了,母亲给你做主。” 这话在配着那眼神儿,是个人都知道意思了,刚被人扶起来的许茹玉差点儿没委屈死,许老夫人脸皮子一抖,一口气憋在喉咙口,想要说话,然而柳芳泗的哭声实在是太大了,本反不住。 柳芳泗大哭一通,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些,当着府上下的面儿,指着许茹玉直言道:“这个小人不知廉,大晚上投怀送抱,就差往男人榻上滚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看向许茹玉的眼神霎时就变了,再想着刚才柳芳泗嘴里骂的那些话,表情愈发耐人寻味儿。 能叫柳芳泗撒泼,这个男人是谁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了。 周围的眼神叫她如芒在背,抓着衣裳前襟,连连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祖母,我没有!” 许老夫人脸一沉,没有出声,柳芳泗抬手一抹眼泪,恨恨道:“你没有,你还敢说你没有。撺掇着许芙安去勾搭裴郅的不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花园子里瞎溜达的不是你?往裴都身上黏过去的不是你?在黑灯瞎火的晚上孤男寡女卖风的不是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都做了,还给自己立什么牌坊?我呸!” 她越说越不像话,华长公主瞪了她一眼,她才把后头更难听的咽了下去。 许茹玉当场不认,只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许老夫人看了眼身边的许芙安,见到许芙安心虚地埋下头,心里一个咯噔。 华长公主沉着脸,她这个女儿蠢是蠢了点儿,又喜瞎搞事,但这种事情上却也不会说来哄人。 只是这算国公府的家事,她若手也不好,只冷声道:“你说你没做过,那我儿为何生怒?一个落魄亲戚,一两分家世,三四分姿,京都五品官家的闺女挑出来都比得你有分量,我儿是闲得慌没事做才编话来污蔑你?也不知哪里来的脸面?!” 华长公主的段位可比柳芳泗高了不知道多少,随随便便的一番话说得那是相当得有分量,许茹玉一时之间竟是辩驳不得。 华长公主又是一声冷哼,她给柳芳泗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往住的院子去,走了两步顿足又道:“听说是前丞相许房文家的,不是早搬去了秦州,现下上京来又是做什么的?本今儿个把话撂在这里,许家姑娘这德行在京都怕是博不到什么好前程。” 这话与许茹玉而言当真如炸雷一般,她猛然抬头,仰身一个踉跄。 完了! 华长公主看都没看她,便带着柳芳泗走了,留下这一群人面面相觑,许老夫人抖着手,冲许茹玉骂了一声混账,过后便是头昏眼花。 宁茴吃了半天瓜,问旁边同样吃瓜的裴老夫人道:“祖母,现在怎么办?” 裴老夫人拄着拐,斜眼看她,“不怎么办。” 宁茴又悄悄问道:“那我能走了吗?”柳芳泗都走了,这瓜是吃不下去了。 裴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滚,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 宁茴舒了一口气,应了声转身就走。 裴老夫人心情舒畅,看向颤巍巍的许老夫人,乐道:“哎哟,我说小姑啊,你可真养了一群好孙女儿,老太婆我啊就没你那个福气了。” 许老夫人嘴巴动了半天,愣是气得一个字儿都没能蹦出来。 裴老夫人乐啊,扶着榕的手,步子都迈得大了些。 ……………… 许家姐妹如何与宁茴没什么关系,她抱着夜夜香回了院子,想着去补个觉,结果刚进屋就看见掀着帘子从里间出来的裴郅。 宁茴惊讶道:“裴郅?你今天没去官署吗?” 裴郅撇下手里头的珠帘,看着她淡淡道:“回来取些东西。” “这样啊。”她乐呵呵地冲他过去,就要往怀里扑,裴郅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偏是不叫她靠过来。 宁茴往前扑了扑又被摁回来,她往前挥了挥手,茫然道:“你干嘛呀?” 裴郅挑了挑眉,冷嗤道:“你说呢?” 宁茴摇头,不解地看着他。 裴郅上掀了掀眼皮也不说话,宁茴把他的手扯了下来,扑进他怀里蹭了蹭,又踮着脚在他角亲了亲。 齐商又在外头催了,裴郅不为所动,目光定定,捏着她的脸往两边一扯,冷笑道:“等晚上回来再跟你算账。”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