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赵无忌当时一时疏忽,再加上曾德也极为狡猾,结果在那的刺杀中,首恶施琅身死当场,却跑了施琅的副手曾德。 漳州府的实权官员和当地土豪,乃至福建的大部分官员,基本都在郑家有股份,与郑家有密切往来,赵无忌这次行动未能尽全功,结果硬生生将郑家势力分成两半,这招致了这些官员缙绅的强烈不。 因为他们在郑家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从前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在家里,每到月底,郑家的丰厚分红便会乖乖奉上,如今郑家分成两份,曾德成了海贼,那一边的钱,肯定是要不到了,这样一算,无形中他们的利益就损失了四成。 然后现在郑家是郑芝豹掌权,而当初施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对这些官员和缙绅在利益上,多有让步和让利,而郑芝豹是否会否承认这些既定事实,他们心中也没有底。 还有,曾德如今转职成了海盗,在海上到处抢劫商船,这肯定会影响月港乃至整个福建的海上贸易活动,会给这些福建的海商以及他们背后的官员,带来很多的不确定和巨大损失。 所以这些官员才会齐刷刷地上奏朝廷,要弹劾赵无忌。 因为赵无忌损害了他们的经济利益,断了他们的部分财路。 不过,他们与赵无忌并非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并且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这些人的举动,其实是在给赵无忌施加力,希望赵无忌尽快出面,解决此事,挽回自己的损失。 赵无忌听了萧奕辅的话语,脸上出一抹微笑,心想果然如此。 “呵呵,萧大人,您想弹劾本官,便请自便,不过冯锡范乃是本官的家将,更是郑家少主郑成功的心腹,是否释放此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大人心中早已明镜一般清楚,”赵无忌脸淡然地看了萧奕辅一眼。 萧奕辅脸一沉,哼了一声。 “此事的起因,乃是施琅谋逆作,他才是造成如今局的罪魁祸首,本官不过替天行道,铲除叛逆,又何错之有?” “不过本官做事,一向喜有头有尾,这局虽是因施琅叛而起,但本官既然手此事,便索送佛上西天,将此事做个全套。” “十之后,本官将会在福州城中,宴请这福建一地的缙绅名,商谈施琅,曾德之事的善后收尾,请萧大人放心,郑家之事,本官定会处理妥当。”赵无忌淡淡说道。 “此外,本官也会继续率军留在此地,主持追剿施琅余孽之事,本官亦会协助本地官军,铲除曾德以及那些袭扰海疆的倭寇海盗。” 萧奕辅听了赵无忌的话,脸这才变得缓和起来,“如此最好,只要赵大人能将此事处理明白,老夫自然会释放那冯锡范,也不会再向朝廷弹劾你,相反,老夫还会上奏皇上,禀报施琅的谋逆之举,并为你的平叛行为,替你向皇上请功。” “嗯,不过铲除曾德,在本官看来,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萧大人难道就只盯着这么一件小事么?福建之忧,难道仅仅在于施琅和曾德么?”赵无忌端起手中茶盏,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 翠绿的茶叶在杯中慢慢舒展,旋转,淡雅茶香,沁人心脾。 果然是好茶。 “老夫很忙,镇南侯若是有事,便直截了当地说罢。”萧奕辅对赵无忌依旧是不假辞。 “好,萧大人既如此快,那本官便直说了,其一,如今北方频频天灾,民遍地,李自成,张献忠聚众造反,肆四方,在此局之中,萧大人当真以为此地可以独善其身,免于兵锋战火么?” “此地巡抚乃是老夫,却不是你赵大人,此事不需赵大人心。”萧奕辅虽然有些动容,但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他锐地从赵无忌的话语中,嗅出了一丝谋的味道。 “今年二月,张献忠聚集数十万贼兵,悍然攻克襄,襄王朱翊铭亦被贼人所害,杨嗣昌大人亦是因此身死,福建一地,距湖广并不遥远,且又向来富庶,钱粮足备,只怕张献忠早已觊觎在心,窥伺不已。”赵无忌说道。 这回萧奕辅却是没有出言反驳赵无忌,因为赵无忌说得都是实情,事实上,襄城被张献忠攻破,襄王被杀,在当时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可谓朝野震动。 湖广一带,一直都是历朝历代的鱼米之乡,此地一向风调雨顺,非常的适合种植粮食,是以也有‘湖广,天下足’的说法,湖广作为大明最重要的大粮仓,朝廷在此一向都有重兵驻扎把守。 结果却被张献忠给轻易攻占。 而张献忠攻破襄后,沿途又是一路破坏劫掠,使得湖广一带的缙绅,百姓遭到了非常大损失,今年湖广一带的粮食产量,相比往年,据说下跌了高达五成之多。 而张献忠,李自成等贼,因其局限,本身不事生产,不事建设,只会打仗和抢劫,今年这个地方抢完了,明年就换下一个地方。 贼一路劫掠,最喜去的就是那些富庶的地方,今年张献忠在湖广肆了一番,明年若是卷土重来,兵锋穿过破败的湖广,直扑福建,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当时所有人都没想到襄会被张献忠攻陷,但张献忠竟然成功了,如今看来,若是在不久的将来张献忠杀到福建,可能也很高。 当初襄被攻破后,襄王被张献忠杀死,负责剿匪的大明总督杨嗣昌因担心崇祯怪罪,病情加重,惊惧加而死,想起杨嗣昌的下场,萧奕辅突然觉得后背有些阵阵发凉。 一时间,萧奕辅也说不出话来了。 赵无忌给他描绘了一副很可怕的情景,并且这情景成真的可能,还不小。 整个福建的军事力量,号称十余万人,但其中很多都是战斗力低的卫所兵,再刨去吃空饷的,真正能上阵厮杀的士卒,不会超过两万人。 好在福建还有一名猛将黄得功,颇为能征惯战,此番倭寇海贼屡屡犯边,便是此人率领大军五万,前去剿灭。 只不过收效甚微,因为黄得功手下都是步卒,而倭寇和海盗仗着海船的便利,神出鬼没,跟黄得功的大军打起了游击战,这让黄得功十分头疼。 急得萧奕辅一边上奏朝廷求援之外,一边也向南京兵部发去了求援文书,很快他便接到了南京方面的回文,南京兵部尚书李邦华,已经亲率五千兵以及手下大将何腾蛟,前来增援福建,主持剿匪事宜。 但无论是李邦华,还是黄得功,这两个人以及他们手下士卒的真实战力,都不及赵无忌的十之一二。 毕竟赵无忌可是曾干翻了皇太极的男人,黑旗军更是号称野战无敌。 念及此处,萧奕辅的脸变得更加和缓。 “那,镇南侯的意思是?”不知不觉中,萧奕辅对赵无忌的语气已经客气了许多。 毕竟有求于人。 赵无忌淡然一笑,徐徐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张献忠,李自成虽然骁勇善战,手下又是兵多将广,但在本官眼中,不过是一群土瓦狗尔,再说了,当今皇上,对各地自筹银两,组建团练以应对贼的做法,不是也颇为赞许么?” “本官以为,萧大人应号召福建各地缙绅贤达,自发募集银钱,招募乡勇团练,而本官,则愿派出手下得力大将,帮忙训练这些招募来的士卒。” “将来一旦倭寇或是贼来袭,本官也会命令这些将领,速速率军出征,杀败贼人,保境安民。” 萧奕辅眉一挑,马上便明白了赵无忌的意思,只听啪的一声,他右手用力在身旁案几上一拍,随即就沉着脸,站起身来。 萧奕辅恻恻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镇南侯果然是神机妙算,莫非你是打算用此地百姓的钱粮,养你赵无忌自己的兵?” “各取所需,此事乃双赢之事。”赵无忌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茶盏,“这只是本官的一个想法,绝不强求,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是有本地缙绅因担忧治安,请本官出面训练乡勇,组建团练,到时还请萧大人行个方便。” “哼,此事你却是休想!组建团练一事,老夫自会上奏朝廷,禀报皇上,至于那些乡勇和团练,只能掌握在老夫手中!” “赵无忌,你如此嚣张大胆,悍然手福建事务,莫非,你是想要造反么?”萧奕辅再度恻恻地问道。 “哈哈哈哈,萧大人说笑了。”赵无忌大笑了几声后,也站起身来,“本官一片好心,没想到却被萧大人误解!” “不过广西,福建近在咫尺,寒齿亡,福建若,势必会涉及广西,是以此事,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此事本官也会上奏皇上,向皇上申请此事。”赵无忌毫不示弱地看着萧奕辅说道。 萧奕辅顿时就被气得不轻。 这年轻人不讲道理啊,广西和福建之间,明明隔着一个广东!居然被他厚颜无地硬生生凑在一起,大谈什么齿相依!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