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铃打响以后班主任就回来了,她仍旧是先在教室里面转了一圈儿,最终再一次走到闫寒他们这一桌儿旁边。 两个人一个趴在桌子上、拿着笔疯狂地埋头做题,一个人板儿得笔直,正用眼睛扫视着桌面上的“课外书”,没一个人因为她的停留而抬头。 一般来说有老师在旁边站着,同学察觉后都会抬头看看她,询问一下有什么指示。 但奈何现在做题和看书的俩人都太认真了。 他们本就没发现自己这桌儿旁边有人。 班主任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脸上表情便变成了用冷漠掩饰着的尴尬。 这一次她开口了,倒没有问英语作业写完了吗,而是态度几近和蔼可亲地问林见鹿:“你在看什么?” 林见鹿没有立即答话,她便自己伸手去翻看林见鹿那本书的封皮。 周围一圈儿人都微微屏住了呼。 包括闫寒在内,他在余光瞥见有人碰触林见鹿的书的时候堪堪回神,终于抬头望了班主任一眼。 林见鹿看的这本书从书本大小上来看就知道不是教科书,而班主任会前来查看,多半是她以为林见鹿是在看什么课外书。 ……这估计是又要发难了。 “……弦论通俗演义?”班主任不是很畅地将这个书名读了出来,随后又看了林见鹿一眼。 “是。”林见鹿说。 同时微微皱眉,他并不喜别人随便碰他的东西。 四周再次静得落针可闻。 刚刚闫寒在他们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封面了,他勉强知道弦理论是物理方面的书,此时此刻也把希望寄托于只教英语的班主任并不知道这本书超纲了。 不然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也许还会将这种书打成课外书。 不是说好了要冷落他俩了吗? 怎么现在又来…… “看吧看吧,没什么,老师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班主任竟然将和颜悦贯彻到底了,她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还对林见鹿出了个微笑,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不过的确是,她从始至终都没看闫寒一眼。 班主任转身以后,后排的几名同学集体挤眉眼了起来。 ——合着她不是要冷落你们俩,而是要孤立颜哥你一个啊! 温珏荣拖着下巴,猛地冲闫寒眨眼。 其实想想也是,林见鹿虽然低调但怎么也是个二代,家里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但凡没有什么受倾向或者脑子有病都不会跟这样的学生较真下去。 但闫寒就不一样了,在老师和同学心中她都是个家境普通、没什么靠山的人。 又是十七班上来的,身上本来就背负着差生的烙印,在学校的名声也不算好,班主任想撒气也只会找他这样的人撒,事情闹大也大可以说是他叛逆,不好管束。 毕竟在此之前都是冷暴力,没打过没骂过,谁也挑不出来她的病。 得罪了自己的班主任是一种什么体验? 要闫寒自己来说的话,其实还的。 虽然外人看他总忍不住觉得他可怜。 班主任并没有特别针对他,起码很显然的她没有去其他任课老师那里说他的坏话,不过这也许也归咎于她在老师的团体中间人缘并不是很好。 但终究,此后又上了一天学,新组建的班级所有任课老师都见了不止一面了,其他人倒是正正常常,并没有故意冷落疏远他。 他举手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会叫他,他去问问题也会耐心解答,那个在十七班就教他的数学老师甚至还记得他,在闫寒又一次在课堂上回答了一个比较有难度的问题以后,甚至还大力地夸奖了他。 只有英语课上的氛围有点怪,班主任会故意叫闫寒四周的同学起来读课文、回答问题。 就是不会叫到闫寒。 闫寒自个儿倒是得了清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温珏荣他们都颇为担心他,总觉得班主任是在等着他犯错。 一旦犯错,势必严惩的那种。 不得不说,这种手段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的确有用,没有人能在得知自己被班主任针对后上两天的。 光是那种担忧和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状况的焦虑,都足以促使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形成一边倒的局面。 不过闫寒是真的无所谓。 如果要他用三个字来形容现在这种心情的话,就是——极了! 他在麓泽高中的三个任务,维持女装,取得五项全能成就以及以优越的成绩考进x大,似乎没一样儿是能被现在这种状况所影响的。 闫寒一早想得就很透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都没什么可失去的,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秉持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上英语的时候他反而因为不会被时不时地叫起来回答问题而到无比的轻松愉悦。 只是苦了他四周的人,为了凸显出他是被孤立的,他四周的人被叫起来的次数普遍比其他位置的同学多。 搞得温珏荣都不敢上英语课溜号儿,林见鹿再次被叫起来读英语课文的时候他浑身就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已经差不多可以猜到自己不是下一个就是下下一个了。 ……这到底是霸凌他颜哥还是在霸凌他啊! 温珏荣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林见鹿英语口语很好。是跟直播系统里课件差不多的地道的美式发音。 最近稍微有了点文化底蕴的闫寒觉得觉得听他读课文也是一种享受,尤其是还有人衬托,就更加觉得林见鹿这个人很牛了。 他读完一段课文以后果真就轮到了温珏荣,温珏荣为发电练习的口语发音一样标准而地道,可惜不大注重口语的英语老师并没有因此而表扬过他,反而是说他格温顺,上课认真听讲之类……搞得温珏荣私下里连白眼都翻不动了。 又一节英语课下课,就是间时间。 闫寒因为要领,并不跟温珏荣他们一起下楼,而是早早地来到领台前做准备。 领人员分别是两男两女,都是二年级的学长学姐,他前面那个学姐是因为意外受了脚伤,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才会找新人来接替的,目前为止他跟其他的领员相处得都非常和谐,学姐学长们也都很照顾他这名长相可人的小学……妹。 到了领台下面,跟学姐学长打了招呼,闫寒便趁着下面站队的这几分钟在心里默默地回顾刚刚上课背好的英语课文。 温故而知新是有道理的,像他这种对于语法一窍不通、很多句式都完全搞不懂的新手学生来说,只能靠着不断死记硬背和回顾来维持记忆。 为此,闫寒几乎走到哪儿都是这样一副完全不在状况内的沉思模样。 他是跟其他领员都站在一起的,并没有显得很独。 但却总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一个。 他现在的面容看起来就会叫人觉得极度愉悦,更何况陷入沉思的时候眼睛会微微朝下看,没有什么表情,却自有一种风情。仿佛那种出尘俗的世外高人一样,置身事外、不染尘埃。 所以每一次他出现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今天也不例外。 很多人就是为了从他面前经过一下,近距离而又顺理成章地看一眼他,而刻意绕道,选择了从距离领台很近的那一侧的教学楼的小门出来。 又有几个女孩子互相挎着手从他面前经过,路过的时候还蛮淡定的,等与闫寒“擦肩而过”后就忍不住开心地议论了起来,“小姐姐今天也好美!” “小姐姐今天的表情好冷酷!” “为什么小姐姐的样子看起来一直都有点忧郁。” “还好吧……她应该只是在发呆吧,你是没见过她笑的样子吗?” 偶尔也无法完全进入学习状态的闫寒:“……” 等等,我还是能听到的喂! 集合的时间有点长,闫寒还站在那里“发呆”,恰巧郝老师也从他面前经过,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你怎么跑这儿站着了?”郝老师问。 间是所有师生都需要参加的活动,体育老师也不例外,但闫寒现在所在的领台背面的位置与体育馆的方向并不顺路,不知道他怎么就绕到自己面前来了。 昨天晚上在百忙之中闫寒还是上匿名论坛搜了搜帖子,还真有两个楼是吐槽他的。 可惜并没有那名受害女生的信息,没有瓜也就没有人关注,那两层楼都不高,被淹没在了众多的贴子中,闫寒也是了好久才搜到。 不过吐槽他的内容的确都是跟扰有关,闫寒也向小五侧面打听了点情况,郝老师确实是已婚,人还是他们学校的老师,但不教一年级所以他也不认识。 而上学期十一班的确是有一名很漂亮会跳舞的女学生转校了,原因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据小五给的情报来看她确实是受害者。 只不过她本身不想声张主动转了学,也就便宜了这禽兽,时至今都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老实讲闫寒觉得生而为人,有可为有可不为。 他最鄙视的就是这种卑鄙无祸害人的人,尤其祸害的还是未成年人。 要不是这两年他改了子,估计现在早将对方这张笑意盈盈的脸打飞了。 考虑到自己的积分,闫寒还是冲他微笑,“我是领员呀。” “这么说你是真会跳舞。”郝老师的笑容也十分灿烂,“那我可得在台下好好看看。” 闫寒:“……” 又说了两句话,也许是众目睽睽,郝老师并没有在他这里多停留。 闫寒心里跳过一句mmp,不远处教学楼门口负责查学生着装情况的纪律委员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情况,其中一个说:“唉?那不是咱们大嫂吗?她怎么跟那个郝变态认识?” 苏临培抬眼看了一眼,立即炸了:“窝草这个臭不要脸的死变态,谁都敢?看我不死他!” “大培你冷静!” “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 其他人拉住苏临培,这时候背景音乐停止,教导主任在台前开始讲话了,的确是不适合再闹出什么动静,几个人把苏临培扯到一边,并没有引起什么动。 不一会儿广播体的前奏音乐响起,闫寒几个人走到了领台上。 虽然领员是两男两“女”,个头都差不多相仿,但闫寒比其中一个学长的个子要高一些,四个人按大小个排他碰巧站在第二位,夹在两名学长中间,单从个头上看画面看起来还和谐。 而四个人中,需要有两名领员是背对着下面的同学站着的,为了能够让下面同学看清楚方向。 闫寒一去就自告奋勇地选择了背面,所以这会儿他面前并不是站得整整齐齐、乌泱泱一片的学生,而是教学楼花花绿绿的墙,以及面前被园丁们心打理过的花坛。 前两天一阵暖风吹过校园里的树都开花了,草丛里的草也完全钻了出来,绿油油一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气就变得越来越热了。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