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贺绍廷却是好脾气地哄着,不管她怎么嫌弃,都想方设法,说尽好话哄她吃几口。 阮氏听得直叹气,终于再也听不进去,猛地推门而入,朝着被贺绍廷搂着的女儿斥道:“多大个人了,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绍廷每在外头忙活已经够累了,回来还要被你一通折腾,像什么样子!” 唐筠瑶被她吓了一跳,也不敢反驳,只用委屈的小眼神不断地往她身上瞄。 贺绍廷看得心疼,连忙道:“不要紧的,我一点儿也不累,大夫说了,有了身孕的妇人胃口确是会有所变化,是我自己心,总记不住她的喜好,不能怪她。” 阮氏抚额,没好气地道:“你便纵着她吧!这才几个月?便如此折腾人了,后可还了得!” 贺绍廷笑了笑,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与足,甚至还带着几分隐隐的期待。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随他!阮氏叹气。 到了夜间,唐筠瑶躺在他身边,难得地开始反省自己,越是反省越是心虚,貌似她最近确是会折磨人的。 “对不住啊……”她靠着他的膛,小小声道。 “为什么要道歉?”贺绍廷不解地反问。 “娘说得对,你每在营里练兵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被我那般折腾。”她越说越沮丧。 贺绍廷这才明白,笑着握紧她的手:“宝丫,我甘之若饴。” 咦?唐筠瑶从他怀里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笑脸,没有错过他眼中的足与喜。 “那我可以再骄纵一点吗?”她眼睛闪闪发亮,那点儿心虚瞬间便像一只小鸟,扑着翅膀扑喇喇地飞走了。 “可以,再多些都可以。” 妇人怀胎十月是一件相当辛苦之事,身为夫君自然要多多体谅,又怎么可能会怪她小小的骄纵呢! “那你去给我烤个地瓜,要烤得皮焦焦的。”唐筠瑶咽了咽口水,毫不客气地指使道。 贺绍廷愣住了,有几分犹豫:“大晚上的吃地瓜会积食,积食的话你会睡不好……” “我想吃,就想吃,好想吃!你方才还说可以的,这会儿又不肯,你说话不算话,欺负人。”唐筠瑶耍赖。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这就去。”贺将军认命了。 他急急出门,吩咐下人去准备地瓜和炭火,如此动静,也引住了夜里睡不着干脆起舞剑的范广。 范广一看他这般架势,便知道必又是那个刁钻的妖女夫人在为难人了,到底顾及她腹中孩儿,只嘀咕了几句‘真难侍候’便眼不见为净地走开了。 待贺绍廷捧着他亲手烤好的地瓜回到屋里时,却发现唐筠瑶早已经睡着了,也不知在做着什么好梦,边还带着甜甜的笑容,看得他心中溢柔情,忍不住伏下身去,在那张人的睡颜上亲了亲。 唐筠瑶养胎的子其实并不算太难过,肚子里的孩子乖巧得很,并不怎么折腾人,也让前来看望她的五公主羡慕不已。 “这孩子可真会心疼人。” 唐筠瑶得意又足:“那是自然,我的孩子不心疼我心疼谁!” “偏你能!”五公主没好气地啐道。 唐筠瑶更加得意了。 五公主懒得理她,问:“严小五可有来信?” “这个月的还没有来,不过想来也在路上了,她上回还在信上说,等孩子出生之后她就回京看望呢!” “小丫头片子学会说谎了呀!明明是怕了被爹娘抓着她议亲才想躲开的,偏要打着看孩子的幌子。”五公主笑道。 唐筠瑶也跟着笑了。 一眨眼的功夫,阿妩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许昭仪被足了,啧,真是风水轮转,上回是胡丽妃被足,这回轮到她。就是不知这回胡丽妃会不会承胜追击,一下子把她彻底打沉下去,再翻不了身。”闲话间,五公主当看笑话般提到了后中胡许之争。 “丽妃临产,想来不出太多功夫对付她。不过如今新人进在即,待她解出来时,里只怕已经变了样。”唐筠瑶不在意地道。 也是经历了这辈子她方知,原来不用和别的女子争夺夫君的宠,是一件多么幸福之事! 她的夫君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这种觉着实太好了! “也对,其实皇嫂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什么也不用做,自可收渔翁之利。她是父皇生前亲指的豫王妃,又是故靖国公外甥女,她的后位稳如泰山,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五公主叹道。 唐筠瑶微微一笑。 是呢!后位稳如泰山,上辈子赵元祐再怎么闹着要废后,可最终也废不了。平常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的朝臣们,在此事的态度上却是高度的一致——那就是绝不同意废后! 可现在这些……关她什么事呢? 忠勇将军府的大姑娘是在一个风和丽的天气里降生的,唐筠瑶被折腾了一一夜,在听到婴孩落地的哭声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强撑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看了一眼被阮氏抱在怀里的女儿,而后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待她睁眼醒来的时候,却看到贺绍廷居然似模似样地抱着女儿在屋里踱着步,看着他脸上那初为人父的足与喜,她不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知道他必不会嫌弃她生的是女儿。 抱着孩子的贺绍廷觉到背后温柔的注视,回身一看,顿时又惊又喜:“你醒了?” “不公平。”他刚抱着女儿坐到沿上,便听到自家夫人略显不的娇嗔。 “什么不公平?”他不解。 “小侄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娘硬是让我用枕头假当孩子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肯让我抱小侄儿。怎的到你这里,便这般轻易把女儿给你抱了。”唐筠瑶忿忿不平。 “说什么傻话!”正走进来的阮氏闻言哭笑不得。 唐筠瑶噘着嘴还是觉得相当不公平,只是当贺绍廷把那小小的襁褓放到她怀中时,那点儿不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怀里这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孩子,是她的女儿…… 她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幸福迅速卷席而来。 “她长得像你。”贺绍廷坐在她的身边,望着眼前这一大一小,只觉得此生终于圆了。 “除了子不像,她比你小时候乖巧得多,不像你那般闹腾,想来是像爹爹。”阮氏笑着道。 唐筠瑶脸都垮了,不依地道:“娘,不许在我女儿面前说我不好,这让我脸往哪儿搁呀!” 阮氏轻笑:“看你后还敢不敢使子闹腾人!” 初为人父的贺绍廷却没有太多时间留在京城,按照原地的计划,在女儿月之后,他便从景昌帝赵元祐手中接过了虎符,带着对家人的眷恋,义无反顾地出征,去完成先帝的遗愿。 临行前,唐筠瑶抱着已经长得玉雪可的女儿,亲自把他送出了院门。 “此番你出征,我与女儿不便相送。但是你记得,待你得胜回朝那,我们母女必定在城中相。我们,等着那一!” 贺绍廷没有说话,只是回身把她们母女一起拥入怀里,低低地在她耳边道了句‘等我’,而后深深地凝望着她们良久,似乎要把她们的模样刻在心上,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唐筠瑶轻咬着瓣,看着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子,骏马便驼着他跑出好长一段距离。 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喉咙一哽,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追出去,忽又见他突然勒住了马转过身来,朝着她扬了扬手。 她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看着光下那张夺目的俊颜,突然便觉得心安了。 她握着女儿小小的手,朝着那人扬了扬,畔带笑,一直到那人终于不舍地再次转身,策马消失在视线里。 三年之后,唐府的花园里。 唐筠瑶一边与唐淮周说着话,一边前去接女儿。 突然,透过繁茂的花枝,她听到唐松年那悉的声音—— “我各问你们几个问题,回答正确了奖一颗,回答错误了看着我吃一颗。” 咦?这话好生悉? 她一下子便止了脚步,顺带着拉住唐淮周的手,不让他前去打扰。 “好——” 随即便是三道声气的回答。 “今早岳母送来了一篮子葡萄,爹爹想来是把它们分给孩子们。”唐淮周一听便明白了,解释道。 唐筠瑶却没有理会他,竖起耳朵细一听,便又听到唐松年沉稳的声音。 “昭哥儿先来,《三字经》头四句怎么念?” “我知道我知道,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唐淮周的儿子,四岁的昭哥儿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回答正确,给一颗果子!”唐松年捊须微笑,将一颗晶莹的葡萄放到他跟前的小木兜里。 昭哥儿兴奋得小脸蛋红扑扑,大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到瑞哥儿了,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松年又望向唐淮勉与五公主的儿子瑞哥儿。 “从前有个融四岁了,他有个梨子,让给了哥哥。”瑞哥儿声气地回答。 又转身对昭哥儿说:“哥哥,我也把自己的果子给你。” 唐松年:“……” 虽然解释得有点儿怪,不过让果子这行为却是值得嘉奖,故而他笑着道:“回答正确,给一颗果子。” 瑞哥儿高兴地接过了果子,望着那人的小果子咽了咽口水,依依不舍地递给昭哥儿:“哥哥,给你。” 昭哥儿摆摆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不要,瑞哥儿吃。” 瑞哥儿捧着果子咧着小嘴笑了。 唐松年微微一笑,终于望向年纪最小的外孙女,语气充了哄:“外祖母与外祖父,妞妞更喜谁?” 小妞妞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软软糯糯地回答:“外祖母……” “回答错误,没有果子!” 真是个小坏丫头,白疼她了! 唐松年毫不客气地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紧接着,便是小妞妞“哇”的一下惊天动地的哭声,吓得他险些没被噎着。 “哎呦我的小心肝,你别哭,别哭啊!” “呜哇哇哇哇……” “小祖宗小心肝,你别哭,你哭得外祖父心都碎了,别哭别哭,都给你,果子全都给你!”唐松年手忙脚地抱起外孙女直哄。 “呜哇哇哇……” “别哭了,你瞧,都给你了,全都放到你小兜兜里了,你瞧,是不是?”唐松年连忙把石桌上的葡萄一古脑地放进小丫头的木兜兜里。 见小姑娘噎噎的,哭声总算是小了,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呜哇,我要果子,我要果子!”昭哥儿突然惊天动地地嚎了起来,紧接着瑞哥儿也学着他的样子,仰着脖子干嚎起来。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