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的宅子临水,青砖绿瓦的一排老房子,是最古老的江南水乡的模样。 乔暮云一路说说笑笑的,鞋跟踩在青石板转上“嘀嘀嗒嗒”的响。 仿佛是被这水乡一下子注入了灵魂一般,余彤没见过她这么柔情似水又活泼明朗的样子。 入了夜睡的早,余彤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发呆,乔暮云搬了个西瓜到院子里在余彤旁边坐下,好半晌问余彤在想什么。 余彤没答,只慨道:“这里的夜真好看。” 乔暮云笑了一下,“是北京让人力太大了。” 她说着低头挑出一块最大的西瓜递给余彤,缓缓道:“医院那个地方,待久了会变得特别累。” 想起神外这些天的飞狗跳,余彤皱了眉问:“那孩子的家人还没消停吗?” “没有。”乔暮云盯着地上的石,半晌后才淡声道:“其实工作后这样的事见过不少,但这次好像真的累了。”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余彤低头小口小口地啃着西瓜,脑子里没忘记这次来的本意,把西瓜皮扔出去后问:“我记得苏州有家很有名的微雕店。” 乔暮云扭头看过来,想了一下说还真知道。 “也不远。”她说,“明天带你去。” 第二天余彤起了个大早,外面有细细密密的下着雨,喝过的小米粥两人各自撑了把伞往外走。 巷子口看到一个悉的身影,乔暮云的说笑声戛然而止,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来了。 谢图南看了旁边的余彤一眼,微微侧过头吐出两个字:“出差。” 乔暮云沉默下来谢图南也不说话,最后余彤受不了这样的低气说先走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乔暮云大概是想跟上去却没能挪动脚步,余彤走远了回头,看到谢图南一把把人扯到了怀里,发了狠的样子。 雨渐渐停了,余彤收了伞想,谢图南这样的人要么不上心,上了心大约是不能轻易放手的,就是不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 七拐八歪的倒也找到了乔暮云说的那家微雕店,很老的门面,柜台后坐了一个神矍铄的老人,旁边放了一个木质的架子,门口的地方有个五六岁的小孩自顾自鼓捣着两颗核桃。 余彤却突然有些迟疑了,最终她还是走了进去,其实也多半知道没有结果,只是那些细碎而又纷杂的直觉迫着她去一探究竟。 “小友是想问这两样东西会不会是出自一人之手?” 老人家笑了一下拿过放大镜仔细端详,末了微微摇头道:“雕刻能从一定程度上反应一个人的禀气情,但如果没有特定的标记或者符号,一般是不能的。” 余彤道了谢,走出那家店就接到谈遇的电话,一接通就听他很急地道:“彤彤,你在哪?” “苏州,在暮云这。” 余彤踩着地上的石往前走,问怎么了。 “没事。”谈遇松了一口气,“刚才没打通你电话。” 余彤摘了片叶子捏在手里,“静音了,刚才没看手机。” 谈遇“嗯”了一声,顿了半晌后道:“警方应该打过你电话。” 余彤的脚步顿住,“什么?” 谈遇有沉默了几秒,最后道:“林风眠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家了,太累了,本来想多码一点的但是下午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明天吧哈哈,又可以说晚安啦,好梦吖 第057章 =057= 余彤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 远远的看到谢图南和乔暮云两个人并肩坐在石阶上,一个低着头拔脚边的草, 一个捏着石子儿往湖中心扔。 他们两个,大概是许多年都没有这么和谐的说过话了,此时余彤却不得不去打断,她特意加重了脚步,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怎么了?”石阶上的两人双双回头, 又异口同声的问。 余彤皱了皱眉,对着谢图南道:“他们说林大哥失踪了。” 其实昨天在研究所林风眠和余彤是前后脚离开的,一直到晚上电话也没开机,众人一开始没当回事, 甚至私下玩笑说指不定去追姑娘了。 直到今天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没请假也没面,大家才觉得不对劲, 辗转拿到余彤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众人报了警, 还做了许多七八糟的假设,最后连在部队的谈遇都被惊动了。 回程的飞机上余彤还是没想明白, 昨儿上午刚见过的人怎么就失联了, 谢图南递了瓶水过来, 示意余彤别多想。 余彤“嗯”了一声,思忖片刻后缓缓道:“暮云从小就是和长大的,子不要强些难免受人欺负,她要是哪天真的离开北京了......” 谢图南闭着的眼倏然睁开,咬了咬牙打断余彤:“她敢。” 余彤扭头看过去, 笑了一下反问:“她怎么不敢?” 谢图南气的又闭上了眼,余彤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要是不敢你就不用这么火急火燎追过来了。” 谢图南顶了顶后槽牙好半晌没声音,最后嘴硬道:“说了出差。” 余彤轻哼一声,笑道:“你看我信你么。” 谢图南:“......” 他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我知道你们这群天之骄子气都大,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你们,倒贴上来的女人都能绕北京城好几圈。”余彤说着顿了一下,“你对暮云来说顶多像只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线就断了,她看着傲的很但其实不知道多胆小,所以她不敢堵。” “天上风多大知道吗,那风筝在天上飘着,线不收它自己也落不下去。”谢图南喝了口水,眼神望向窗外,有些烦躁的继续道:“她既然握着那线就不能收回来多打几个死结么。” 余彤被他绕的有点晕,怪不得人都说谢总谈判桌上从来战无不胜,看来都是歪理。她晃了晃头话锋一转突然道:“你知道林大哥老家在哪吗?” 谢图南微微一顿,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孤儿后来才被领养的,只是这么多年也没听他说过他的养父母。”他说着看向余彤,“怎么突然问这个。” 余彤沉默了几秒,“能查一下吗?” 谢图南看她神凝重,坐直了问:“怎么?” “我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那次车祸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来说,人的大脑前额叶受损才会导致格的改变,但我后来看过他的术后检查报告,很正常没有问题,排除生理上的可能,人的格不会突然改变不是吗?” “你不觉得这些年有些时间点太巧合了吗?而且......”余彤了口气低声道:“仔细看他的眉眼,是不是有点像......” 余彤没有说下去,谢图南却电光火石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他思忖了一下微微叹口气道:“查那些明信片来源的时候我排查过你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 他说着摇头,“什么都没有,他最近的格是有点怪,但是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十几年如一的去伪装,因为这必有破绽。如果真的能做到一点破绽都没有,那他恐怕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一刻余彤有一种无力,好像什么都连上了,又什么都断开了。她捏紧了手中的水瓶没有接话,闭上眼想着谢图南的话试图说服自己。 飞机很快落地,余彤和谢图南去了一趟警局,还是没有林风眠的消息。上了车谢图南问现在去哪。 “外婆家吧。”昨天以为要在苏州多住一晚就把煤球送过去了,余彤了太歪在车上睡着了。 开了门煤球就粘了上来,外婆嗔道:“我说煤球怎么突然守在门边。不是去苏州找暮云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余彤笑着凑过去道:“想您了呗。” “去。”外婆作势推人,“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贫了。” 她一脸我什么都能猜到的表情拍了拍围裙,“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外婆年纪大了最听不得担惊受怕的事情,余彤嬉笑着又打了几个哈哈,外婆没辙也就不问了,转头唠叨着说你这突然回来家里也没几个菜。 “您别忙活了。”余彤跟到厨房,随手拿了个苹果边啃边道:“给我煮碗面就行了。”她笑嘻嘻的伸出两手指,补充道:“还要两个荷包蛋,溏心的。” 外婆嘴上说着就你要求多,手上动作却不慢,没一会就端了碗青菜面出来。余彤把面条汁也喝了个大半,直到胃里实在填不下才放下碗。 怕外婆时间长了看出不对劲又想找借口溜走,手机这时候进来一条消息。 林风眠: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抱歉。 余彤的手指顿在屏幕上空,打了一行字又删掉,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外婆洗完碗出来就看到余彤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这是?” “没有,医院那边的事。”余彤随口道。 外婆“哦”了一声,“要赶过去吗?” 余彤仿佛这会儿才回过神,手机一震看到林风眠又发过来两条微信。 她下意识关了屏幕,把煤球从膝盖上挪开,起身道:“那我先走了外婆,明天再来接煤球。” 外婆跟到门边,余彤一边往下走一边去看手机,听外婆在身后叮嘱说路上注意安全,余彤应了一声,上了出租车正好又接到林风眠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一些碗筷碰撞的叮当声,林风眠的声音里带了刚睡醒的慵懒。 “昨天晚上车坏了困在了半山,手机也没信号,走下山太累睡到现在,没想到闹了那么大乌龙,还让你从苏州赶回来了。” 不知道是怎么挂的电话,余彤盯着车窗外的路灯只觉得一阵困倦,回到家糊糊的洗澡上,醒过来是半夜,手机上显示凌晨两点。 谈遇一个小时前发过短信,说有任务最近联系不了。 余彤几乎是当即清醒过来,屏幕的光在暗夜里太过突兀,她眯着眼盯着那条信息看,半晌后关上手机到枕头底下。 后半夜几乎没睡着,周一的闹铃准时响起,余彤挣扎着洗漱赶到医院,傍晚的时候去机场接乔暮云。 余彤接过行李箱,笑道:“还以为你会多请几天假。” 乔暮云扯了扯嘴角,无奈道:“我是被赶回来的,她老人家说了,医院少一个医生一天得少救多少人,说我念那么多书就要学以致用。” “不愧是老一辈的思想觉悟,这番话和我们科主任说的如出一辙。”余彤说着看了乔暮云一眼调侃道:“你说你怎么就不学着点。” 乔暮云睇她一眼,“你少贫。” 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绕了路走还是被堵的动弹不得,余彤摇下车窗拿手对着路边的人行道比了个相机。 “我还是最喜北京的落。” 乔暮云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很轻的笑了一下道:“我喜出。” 余彤放了首音乐,扭头看了乔暮云一眼突然问:“暮云,你说一个人的格会不会突然改变。” 乔暮云职业病一般,仍旧是闭着眼道:“前额叶受损吧。” 余彤笑了一下,说不是。 “那就是之前装的太好。”乔暮云说。 余彤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过了半晌才说也许吧。 “你说的谁?”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