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忧:“……” 他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她都不知道先回哪个了。 正想说你一个一个慢慢问,严绍黑着脸开口了:“先下山,等你跟他说完,我血都要干了。” 荆无忧一听就急了,连忙说:“是呀,秦世子,我们还是先下山找大夫吧,我这袖鞭的事,回头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吧。” 秦川虽然心得厉害,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聊天的时候,便嘴巴一咧,出了一个朗憨厚的笑:“行,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荆无忧:“……?” 严绍:“……!” 谁邀请他回家了?这小子也他妈自来了吧??? *** 罗氏刚才就听说不远处的山上有人遇到了刺客,但那会儿她正在跟死对头英国公夫你来我往地打嘴炮,本没认真听,自然也就不知道出事的那俩倒霉鬼就是自家儿子和未来儿媳。 远在后院厢房里的宁远伯就更不知道了,他正和刘庆远聊得开心呢。 只有刘庆远一直分神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心里暗藏着兴奋与期待。 今天这些杀手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据说非常专业,从来没有失过手。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把严绍那小子引去后山那个位置偏僻,方便下手的林子里了。 等他进到那林子里以后,埋伏在那里的杀手们就会跳出来杀了他,然后故意闹出动静,引来周围的游人,在他们面前上演一出“复仇”的戏码,给他的死冠上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那小子是死于自作孽——就算有人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一切已经死无对证,还不是他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刘庆远想着就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姓严的那小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断气了吧? 刚这么想着,门外突然有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伯爷!伯爷不好了!世子出事了!” 刘庆远先是一惊,随即就是大喜。 计划成功了! 太好了哈哈哈! 然而没等他兴奋完,那报信之人就了口气继续道,“世子与荆姑娘在山上遇到歹人,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这会儿被人抬回来了!” 刘庆远:“……” 刘庆远:“!!!” 说话不气会死吗??? 宁远伯不知道这倒霉表弟内心的起落,一听这话简直懵了,好半晌才猛然从椅子上跳起,一叠声地问道:“你说什么?绍儿和无忧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谁伤的他们?他们现在人呢?” “就在前头的客房里,已经有人去请清风道长了……”见宁远伯拔腿就往外跑,报信的小厮忙跟了上去,“伯爷,伯爷您慢点跑,当心脚下!” 留下刘庆远僵立在原地,心下什么喜都没了。 没死…… 那小子竟然没死! 他又惊又怒,简直恨不得马上就冲到那些杀手面前,抓抓他们的衣领子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可是不行,这会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刘庆远闭上眼睛深口气,挤出一副惊恐担忧的模样,快步跟了上去。 清风道长是长明观的观主,能掐会算还懂医,在外头颇有名声。 听说有贵客受了伤,正在屋里打坐的他很快就赶来了。 宁远伯冲进屋的时候,他已经帮伤势轻些的荆无忧上完药,正在给严绍处理后背的伤口。 一旁的软榻上,比宁远伯早一步赶到的罗氏正抱着荆无忧呜呜直哭,与她一道的汪氏等人不方便进来,就留在了外间。 宁远伯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吓坏了的媳妇儿,再看看后背血迹斑斑,整个人狈不堪的儿子,腿脚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绍儿!绍儿怎么样?你!是谁伤的你?你告诉爹,是谁伤的你!爹找他算账去!” 看着颤抖着往边一扑,眼泪就掉下来了的便宜爹,严绍嘴角一,有点哭笑不得。 找人算账?就他?怕不是去送人头的吧。 又见旁边的便宜娘也在一边怒骂凶手一边掉眼泪,严绍额角隐隐发疼的同时忍不住就说了句:“行了,我还没死呢……” “呸呸呸!”罗氏被那个字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冲过来对着他的股就重重拍了两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爷您可千万别当真!” 猝不及防之余被拍了个正着的严绍:“……???” 清风道长也被罗氏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请伯爷与夫人放心,世子的伤与这位姑娘胳膊上的伤一样,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并无大碍,只要回家好好养上一阵子,平里多注意些,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就好了。” 刚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刘庆远步子一僵,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担忧之。 宁远伯和罗氏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连连与清风道长道谢。 清风道长摆手表示不必:“这是贫道应当做的。二位要谢便谢外头那位秦世子吧,听说是他带人赶过去救了世子二人,并把他们带下山的。” “秦世子?”宁远伯一愣,刘庆远也是眼神一沉。 哪个秦世子? “就是英国公家的长子,秦川。”严绍是秦川的贴身小厮背下山的,罗氏刚才与他见过,这会儿想起来心情便有些复杂。 因为她上一刻才刚跟人家老娘过锋,还仗着上回陈掌柜那件事狠狠了她一头,气得她差点七窍生烟。 结果还没快几下呢,对方就摇身一变,成了她儿子的救命恩人的亲娘。 罗氏:“……” 罗氏几乎能想象到英国公夫人这会儿欣喜得恨不得叉大笑的样子,但看看上狈不堪的儿子,再看看身边小脸苍白的未来儿媳,她到底还是默默咽下心头那口气,说了句,“是得好好谢谢那孩子,回头伯爷与我一起去一趟英国公府吧。” 宁远伯自然没有不应的。 严绍却因为便宜娘这句话有一瞬间的意外。 这救子大恩可比陈掌柜那事儿重多了,她知不知道她这一去,以后就再也没法在英国公夫人面前昂首了? 应该是知道的吧。 但她还是愿意亲自去道谢。 还真是像便宜爹说的一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惜他们真正的儿子——原主却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一刻,严绍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觉。 这种觉对他来说有点陌生,他一时间品不出它的味道。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终于明白,这是羡慕——对原主被人全心全意着的羡慕。 *** 清风道长给严绍上完药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宁远伯两口子,荆无忧,严绍,还有刘庆远。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们?” 知道两人不会有什么大碍之后,罗氏就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了神,宁远伯的脸也好转了很多,只是还是心疼得厉害。 “是啊,这青天白,朗朗乾坤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当众行凶?这、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儿子再不好,那也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可以打可以骂,却轮不到别人伤害他。还有无忧,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家他们都不放过,实在是太可恨了! “谁知道那群人什么病!”不着痕迹地与荆无忧对视了一眼后,严绍一脸烦躁地开了口,“我俩好端端地站在那说话呢,他们就从林子里跳出来了,然后二话不说就拿刀砍了过来,跟他娘的疯狗似的!” “什么?”罗氏一听就皱了眉,“那他们就没说为什么要杀你们?” “是啊,这杀人可不是小事,总得有个理由吧?”宁远伯也是着急道,“你好好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以前有没有跟人结过比较深的仇。” 瞧瞧,这做亲爹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可见他的计划还是很完美的。 怪只怪这小子命太好,还有那个姓秦的小兔崽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旁的刘庆远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个仇,把秦川的名字和同样坏过他好事的高洋放在了一起。 严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妨碍他继续演戏。只见他眉头一皱,就越发烦躁,又隐隐有点躲闪地别过了头:“没有没有没有!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一看他这样子,罗氏就怒了:“小命都差点丢了你还不说实话!” 宁远伯也看出了他有所隐瞒,忙道:“无忧你来说。” 一直没怎么开口,只是安静地陪着罗氏的荆无忧一愣,下意识朝严绍看去。 严绍怒视她:“你别瞎说!我本就没做过那种事!” “那种事是哪种事?!”罗氏忍着怒气看向荆无忧,“好孩子,你照实说,别怕。” 荆无忧心头一动,有些慌张地垂下了小脸:“他、他们说,他们是来找绍哥哥报仇的……” “报仇?”宁远伯和罗氏皆是一惊,“报什么仇?” 荆无忧就把那些杀手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远伯和罗氏听完皆是又惊又怒,纷纷拷问起了一天天的不干好事儿,就知道在外面闯祸的倒霉儿子。 “我没有!我真的没干过!那是我瞎编的!” 看着抱着头不停地解释,却还是没有得到父母全然信任的倒霉表侄,一旁的刘庆远一颗高挂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看来今天这计划虽然失败了,但并没有馅儿,也没有引起这家人的怀疑。 那么,只要再找准机会补上一刀,一切就还是可以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的。 只是这一次,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确保能万无一失才行。 *** 人都受伤了,这桃花自然是没法再赏了。 罗氏拉着宁远伯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表示对清风道长的谢,又亲手给俩孩子点了两盏祈福灯,之后找到秦川当面跟他道了声谢,表示改会登门拜谢,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带着严绍和荆无忧回府了。 严绍伤了背,只能一路趴着回去,虽然荆无忧尽可能多地给他垫了软垫,但如今身娇贵,又了不少血的严总还是被折腾得差点吐血,回府后更是筋疲力尽地昏睡了过去。 宁远伯两口子吓得不行,忙又差人去请大夫。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严绍才终于醒来。 “老大你醒了!觉怎么样?!”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