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服务员陆续上菜,几人挪坐到圆桌上。 在饭桌上聊了一会儿,郁安夏才知道,今天易明爵之所以带易宛琪一起过来,是因为她也要参加珠宝设计师大赛。 郁安夏端起手边葡萄汁喝了口,有些吃惊。不过温飞航却早一步问出了她心中疑惑:“好像没听说宛琪妹妹学过珠宝设计呀?” 易明爵开口:“她和我家三叔一样,从小就学绘画。” 不同的是,易家过世的老三是因为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热绘画,而易宛琪学这个完全是因为易老夫人想要弥补没了儿子的遗憾,易宛琪本人也是为了讨好她在易家最大的靠山老夫人而下了苦功曲意合。虽然由于身体原因并没有画出什么大的造诣,但基本功夫还是很出众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易宛琪嘴角漾开一抹浅笑:“其实我闲来没事也画过一些自己想象中的项链、戒指什么的,这次听说国内要举办设计师大赛,所以想试试。而且,为了这次大赛,我在京都还特意见过几位有名的时尚编辑,又了解过现如今的市场情况。” 刚说完,一直飘忽在陆翊臣身上的视线狠狠缩了下,嘴角笑容也以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淡去。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陆翊臣正细心地帮郁安夏剥虾,随后郁安夏转过头朝他柔柔一笑,即便隔着圆桌坐在对面,也能看到两人眼底的情意转。 易宛琪放在圆桌下的手用力扣进掌心里。 边上的慕培深锐察觉到易宛琪的情绪变化,看了眼对面,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人按住胳膊。他抬头看过去,易明爵笑着朝他举杯敬酒。 从私人饭馆出来,时间还早,温飞航提出去马场骑马。 后来在饭桌上他和郁安夏聊得投机,说出口后,不忘问郁安夏:“嫂子,你会不会骑马?要是不会的话,我们去体育馆打球也行,免得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后无聊。” 慕培深看了眼郁安夏,语气不冷不热:“你这么关心嫂子,有没有把大哥放在眼里?” 温飞航在他口锤了一记。 陆翊臣揽着郁安夏的肩背,嘴角倒一直噙着浅淡的笑,低头问怀里的郁安夏:“你想不想去?” 郁安夏点头。 虽然她并非郁叔平亲女,但从小到大郁叔平没亏待过她,她上的学校一直是市里最好的。高一时就报过马术班,虽然文化课成绩一般,但马术学得还是不错的。以前在国外和温斯顿高层以及几个客户在马场聚会,她的马术还被当场夸过。 温飞航这一提,郁安夏心得厉害,当即就冲陆翊臣点头。 易宛琪身体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易明爵提出让司机送她先回去。 易宛琪却怎么都不愿意,说自己没骑过马,也想试一试。 慕培深不忍心单独丢下她:“到时候让马童牵着她在马场里遛两圈过过瘾就是了,我们都在,你还怕她出什么事你回去不好和你家老夫人代?” 易宛琪在京都住了几个月,过年是被生母接到慕家过的,她在易家兄弟姐妹中受排挤的情况,慕培深多少知道一些。 郁安夏在车里看到易明爵最后是妥协让易宛琪跟着上了车,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陆翊臣。男人的脸部线条畅深刻,侧面看过去,薄鼻尤其引人:“我家陆先生魅力真大,你说,易宛琪参加设计师大赛是不是为了当着你的面打败我?” 悉陆翊臣的人都知道设计师大赛是为了她铺路,她也有自信自己绝对会在大赛中颖而出,易宛琪不会不知道个中缘由。以前没听说她和珠宝设计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非要掺一脚,用意是司马昭之心。 陆翊臣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侧目上她略带戏谑的视线,反问:“难道你没信心?” 信心当然有,不仅是对自己专业的自信,更有打败企图破坏自己婚姻,上位做小三的女人的决心。 马场在茗江市市郊,他们到了之后,又接连来了三个女孩,分别是温飞航等人的女伴。 郁安夏挑了头泽顺亮的棕大马。 隔了几个马位,温飞航有些担心地问陆翊臣:“要不要让嫂子选一匹小点的?” 陆翊臣柔软的视线远远落在正抚着马同马儿情的郁安夏身上,微笑着淡淡开腔:“你嫂子以前在高中运动会上拿过马术大赛的第一名,那匹马情温顺,她完全可以驾驭。” 话里的自信,源于郁安夏本身的优秀。就像她坚持要靠着自己的能力作出一番事业来,他从来不会大包大揽,只会默默在旁观望,当她需要的时候,他伸手出去,给她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旁边,同样在挑选马儿的易宛琪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她紧紧咬着,看向郁安夏的目光透着恨意。 片刻,收回视线,拒绝工作人员给她挑的那匹个头瘦小的白幼马,走了几步,坚持要选一匹和郁安夏的个头差不多的。 好在这匹马个头是大了点,但也还算温顺听话,工作人员见易宛琪脸泛着不正常的白一看就是身体不好的样子,只能私下叮嘱牵马的马童多用些心别让人摔下来了。 挑好各自中意的马后,几个大男人去了另一边的赛马场。 绕着马场走了几圈后,易宛琪看到郁安夏在沙地上肆意驰骋的模样,松开被她咬出了深深齿印的,冷声吩咐马童放掉缰绳,她自己可以慢慢骑。马童为难,她便变了脸厉声喝斥,把人赶走后,她握紧缰绳,慢慢朝郁安夏踱过去。 ☆、152 意外?污蔑?(2更) 听到逐渐靠近的马蹄声,郁安夏拉着马缰绳身体往后仰了仰,马儿慢慢停下后,她回头看过去。 “是你。”郁安夏淡淡道。 易宛琪停在离她三四步的地方,盯着她的眼神却由始至终的冰冷。 目光一寸一寸割裂在郁安夏明照人的脸上,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她痛恨自己肖似母亲的长相。为什么易家的孩子易明爵、易景辰甚至没长开的易璇还有下面几个弟弟妹妹都一个个光倾城,只有她!她比起那些堂兄弟、堂姐妹来,长相只有“平凡”两字可以形容。 如果她也有一张和郁安夏一样倾国倾城的脸,是不是陆翊臣早就喜她了?毕竟她从小就认识他,比郁安夏早了那么多年。 又或者—— 冰冷眼底掠过一丝狠意。又或者,如果郁安夏没有这张脸,陆翊臣是不是就不会喜她了? 郁安夏被她宛若黏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看得不舒服:“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易宛琪出声喊住她,在郁安夏再次看过来时,她牵着马缰绳又靠近两步,两匹马膘壮的马身几乎紧密相贴,她冷冷出声,“郁安夏,你为什么要出现?”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易宛琪嗤的笑出声,目光飘向远处赛马场几乎能看到几个小圆点的身影,缓缓开口:“你知道吗?从翊臣哥小时候帮我说话让大堂哥和二堂哥不准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喜他了。虽然他也不愿意带着我玩,但是比我大了好几岁肯定不会喜小女孩玩的游戏,很正常。我喜他,听说他喜做什么事,我就悄悄地跟在后面去学,虽然总是追不上他的脚步,但我努力在学。”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向郁安夏,语气骤然冷厉,“不仅如此,我还费心费力地讨好他家里人。陆伯母和陆还有大姐不领我的心意没关系,陆伯父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有那个骄纵跋扈让人讨厌的陆娇依,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让她一口一个‘易姐姐’的对我深信不疑吗?” 陆娇依这时候要是在这,听到她天天挂在嘴上的易姐姐这样说她,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受? 郁安夏有些可惜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更衣柜里,她抬起杏眸,面容平静地看着易宛琪:“你和我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你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易宛琪捏紧马缰绳,疾言厉,“我爸爸当年空难过世是因为他代替陆伯父去国外出差,不然死的那个人就该是他!他欠了我爸爸一条命,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有办法说服他同意我嫁给翊臣哥,陆娇依喜我认同我,有她在,最疼小女儿的陆伯母最后也会站在我这边。如果没有你鸠占鹊巢,现在我才应该是陆太太!” 郁安夏勾起,笑里带着淡淡嘲讽:“只可惜,你说了这么多人,却漏了最重要的那个。” “谁?” “翊臣。”郁安夏看着她道,“哪怕陆家所有的人都喜你同意你进门,可只要他不点头,一切都是枉然。” 易家和陆家是世,郁安夏不想为了一个易宛琪两家最后形同陌路甚至是反目成仇,她竭尽自己所能,易宛琪若听不进去那便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易宛琪,你自己也说了,你从小就认识他,我没有出现的时间里,他喜上你了吗?没有。” 易宛琪大声反驳:“那是因为我年纪还小!” 郁安夏不置可否。 陆翊臣关注她暗恋她的时候,她才刚刚上高中,估计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吧,他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 不过这话她要是告诉易宛琪,估计能刺得她当场发疯。 郁安夏道:“我现在愿意和你说这么多,是不想两家因为你产生矛盾。不管你心里是怎么认为的,找多少借口他为什么一直不接受你,我只想和你说一句。”她在马背上直身体,“我和他现在是合法夫,我们有两个孩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准备一起牵手走下去。对于任何企图破坏我们情的第三者,我和他都不会心慈手软,你不怕受伤,只管放马过来。” “你——”易宛琪气结,忽然想到什么,嘴角漾开一抹笑,凑近过来,“郁安夏,马上设计师大赛就要开始报名了,三四个月的比赛时间,全世界关注,到时候我会光明正大地打败你。让他看看,你除了有一张狐狸一样的脸,其他的都是假的。” 顿了顿,笑容渐渐诡异,“珠宝设计界的华人教父霍正明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给你机会?当时和你一样籍籍无名的设计师遍地都是,凭什么你就不同?你在国外声名大噪一举成名到底是睡了多少男人才睡出来的?甚至我怀疑,让你出名的‘star/of/the/east’还有美神系列的珠宝都是别人在幕后帮你刀,不然回国后你开工作室怎么就什么名气都没出来呢?是不敢用ziana的名字怕别人识破你的伪装吧?” 易宛琪一口气用了诸多用句。 当时和陆娇依无意中拍到郁安夏和霍正明一起吃饭的照片她就私下找人调查过,一查之后知道了霍正明的身份更觉得自己的怀疑都是真的。 又或者,骨子里,她就是不愿意相信郁安夏有那么优秀。 有那么一瞬,郁安夏听了她的污蔑后脑中嗡嗡直响,口就想和她解释。 她不能再用ziana的名字是因为她毁约回国时,霍正明虽然向公司高层帮她争取到了不用赔付巨额赔偿金,但同时也要求她不能再用ziana积攒起来的名气不能打着ziana的旗号。出走的大设计师,若是离开后另投他门,温斯顿把她培养出来无异于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一点,她很理解公司高层的决定,所以当时并未拒绝这个要求。 辩可驳的话到了嘴边,郁安夏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信你的人,如陆翊臣,不用解释。 不信的人,如易宛琪之,解释无益。 她收紧的手慢慢放松,眉眼之间一片平静:“随便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到时候比赛场上见真章。” 直白到让人无法接受的自信和坦然,让易宛琪一瞬间头脑发热几乎失了理智。 她眯紧了眼,眼看着郁安夏拉起马缰绳准备离开,又见四周无人,突然出其不意地将脚从脚蹬中拿出,对着郁安夏身下那匹马的马腹用力踢了过去。 她不会骑马,手上没有马鞭,但也因此没有换骑马服。脚上的尖头皮鞋,踢在马腹上锋利程度不亚于刀剑匕首。 “啊”的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也因此打破了赛马场那边的尘土飞扬。 隔得不近,只听得到是女人的声音,但听不清到底是谁的。 陆翊臣脸一沉,调转马头,迅速赶往跑马场。 他的马术是几人中最好的,也是最快赶到的。 看到郁安夏安然无事地从马背上下来,他赶来的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从马背上下来,他大步走到郁安夏身边,将人一把拥进怀里。 结实有力的小臂几乎要将她的身体碎和他融为一体,郁安夏靠在他口处,还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加速声。 这时,从马上摔下来的易宛琪发出了低低痛声。 与此同时,其他人和马场工作人员同时赶到,还带来了马场配备的临时医生。 慕培深看到易宛琪脸苍白地被人抬到担架上让医生诊治情况,忍不住怒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宛琪痛得说不出话来,但目光却慢慢转向了郁安夏。 ☆、153 以后她的腿会留下缺陷(3更) 易宛琪摔下来后被慌的马蹄踩了下,伤到了右腿小腿骨,情况严重,在马场无法及时处理,最后几人开车,把她送去了南安医院。 眼看着痛晕过去的易宛琪被推进手术室,慕培深终于忍不住在手术室外面再次质问郁安夏。 当时另外几个女伴离得远一些,只说她们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具体情况并未看清。但就算是易宛琪马术不娴导致发生意外,郁安夏离得那么近完全有机会拉她一把。 慕培深以前不知道易宛琪是从小就对他好的三婶的女儿,但他和陆翊臣是很久的朋友了。身边的圈子里,谁都知道易家有个病怏怏的小女孩喜他,喜很多年了,不乏有人拿这事开过玩笑,但陆翊臣回应的态度相当冷淡,仿佛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他当时就觉得那个小姑娘真可怜,喜谁不好,喜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注定是落花有意水无情了。可真的见了易宛琪本人,看她身体不好又从小没父母在身边,但在慕家待了短短时间却依旧懂事有礼甚至小心翼翼,他就再也生不起这种带着大部分调侃在其中的怜悯心思。 若是自己的妹妹,他肯定不容许她被别的男人这样无视。 有时候,可怜一个人求而不得,就会莫名地迁怒另一个看似导致他求而不得的人。 慕培深对郁安夏,就是这种先入为主的态度。 话落,温飞航见陆翊臣脸沉下来,忙赶在他开口之前站出来打圆场:“这事和嫂子有什么关系?她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要不是宛琪妹妹自己不会骑又非要挑那么高大的马,还赶马童离开,也不会出事。”说到底,都是易宛琪自己作的。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