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瞪了曹亦一眼,示意她不要 说话:“行有行规,这是人家捞尸人的行规,你看着就行,不要随意评论!” 曹亦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一曲唱罢,我将三 点燃的香烛 在一碗雪白的糯米里面,然后把 头摆放在船头正中的位置,对着 头虔诚地拜了三拜,最后把 着香烛的糯米和大红公 一块儿沉入黄河。这才拍拍手回头对老杨说道:“走吧!我们出发吧!” 太 红彤彤的,把河面也映照得红彤彤的。 刚刚在进行拜祭仪式的时候,我有些恍神,距离上次跟樊帅和爷爷一块儿出船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了,距离古枚笛离开我也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我记得那时候,船上还有樊帅在钓鱼,还有爷爷在讲黄河古道的故事,还有古枚笛在跟我打闹嬉戏,一起并肩看黄河风光。然而现在,樊帅死了,爷爷去世了,古枚笛也失去了音讯,那些曾经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儿,现在竟然都不见了,我 觉非常的伤 。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河水的 速比平时稍快,乌篷小船就像离弦的箭矢,朝着下游河段飞 而去。 看着湍急的水 ,曹亦的心里有些发慌,语速飞快地抱怨道:“这种乌篷小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为什么要坐这种船,最少也得坐一艘铁皮船吧,要是翻船了怎么办?这茫茫黄河,谁来救我们呀!” “你不用担心,拓跋孤可是黄河古道上的水凫子,就算真的翻船了,他也会把你救起来的!”老杨说。 曹亦白了我一眼:“我才不要他救我呢!” 曹亦这死丫头一直跟我过不去,我对她也没有太大的好 ,直接说道:“好哇!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救你,让你自生自灭好了!” “你……”曹亦伸手指着我,涨红脸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是不是男人?不救就不救,老娘死了也会变成冤魂 着你!” 我打了个哈哈,笑脸盈盈地说道:“随时奉陪!” 老杨和老鸟也冲我笑了笑,他们俩个是知道我的道行的,对付冤魂那可是手到擒来。 我也懒得跟曹亦这个小姑娘斗嘴,专心撑舵,不跟她废话了。 老杨倒是很耐心地跟曹亦讲解道:“用乌篷船捞尸,这是黄河捞尸人的祖传规矩。乌篷是黑 的,象征着死亡,就像一艘度魂的船,所以其他船只是不能代替的。还有,你看见船尾的那个网兜了吗?那是捞尸网,杆身是用桃木做的,上面刻着镇尸纹。 而且我听拓跋孤说,那张大网可不是普通的网,是用处子之身的少女头发编织而成,然后在黑狗血里浸泡三天三夜,最后在太 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而成!” “好变态!为什么要用处女的头发来织网呢?”曹亦眨巴着眼睛问。 老杨说:“因为只有用这种方法编织的捞尸网,才能克制住死尸身上的煞气,以免在捞尸过程中发生恐怖的尸变!” 曹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捞尸这门行当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真是长见识了!” 我心中暗暗好笑:“你知道的这些不过是皮 而已,要是你知道我们捞尸人还有其他的手段,保证你脑 大开,颠覆你的三观认知!” 虽然水 湍急,但是我的驾船技术还是不错的,路上即使有些跌宕,但我们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洛 河段,来到事先划定的水域。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了。 初夏时分,天 渐渐黑的晚了一些。 捞尸人有条 忌,天黑之前必须收船,不能继续捞尸。因为天黑之后,黄河古道里的孤魂野鬼全都跑出来了, 气很重,捞上来的尸体极其容易发生尸变。另一方面,捞尸人也很容易碰上 物。所以为了安全着想,老祖宗立下了这条规矩。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天黑估计还有一两个钟头,时间也不是很多了。 如果在这一两个钟头之内没有发现浮尸,我们就得停靠岸边,等到明 天亮再做打算。 当然,捞尸人出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就能成功。 我不敢完全断定那失踪的九个人尸体全都在黄河里,也许有人死在黄河里,也许有人被抛尸其他地方。 最后失踪的是副站长周伟和他的情妇,我之所以来到洛 河段,那也是按照周伟的失踪时间来推断的。 如果再延迟一天的时间,周伟的尸体又会随着水 漂向下游河段,到时候我又要重新推断尸体可能出现的水域,非常麻烦。 所以我也期待着一切顺利,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发现周伟的尸体。 第一百七十五章 腐烂的男尸 乌篷小船在水面上晃 着,我撑着 桨,眼睛就像鹰眼一样,在河面上来回扫视。 老杨也早有准备,居然掏出一个望远镜,咬着一支烟,用望远镜打量着河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河面上很安静,只有河水 过的哗哗声。 突然,老杨嚎了一嗓子:“擦!那是什么东西?” “拓跋孤,快看两点钟方向!”老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像是发现目标了。 我急忙看向两点钟方向,果然看见一团白花花的物事在水中沉浮。 “发现尸体了?”老鸟和曹亦也跟着 动起来。 “过去看看!”我猛然发力,把 桨摇得跟风轮似的,朝着那团白花花的物事冲了过去。 我把乌篷小船划到预定地点,这个时候,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距离我们还有二三十米,以这个角度漂下来,刚刚从乌篷小船的船舷旁边漂过去。对于尸体漂 方向的判断也是很有讲究的,要提前把乌篷小船固定好,不能停的太远,这样捞不住尸体。也不能停的太近,不能让尸体冲撞到乌篷小船。有些肿 的尸体在水 的冲击速度之下,有可能撞翻乌篷小船,而且尸体撞船是捞尸人的一门大忌。 我固定好船只之后,迅速从舱里取出捞尸网,凌空一抖,网兜甩开,双手慢慢握紧桃木杆把,屏息凝神,眼看那白花花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凭我的经验判断,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一具死尸。 十米、五米、三米…… 我双手扬起捞尸网,但是直到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贴着船舷漂了过去,我也没有出手。 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确实是一具尸体,但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一头死猪!一头泡 了的大肥猪!死猪内部都灌了水,再加上尸体发泡,就像一颗圆滚滚的白 大 球,在水中载浮载沉。当它从我面前漂过去的时候,还能清楚地看见 皮下面,一大片白花花的蛆虫在翻进翻出,散发着冲天恶臭。 呜哇—— 曹亦登时趴在船舷边上,已然顾不上她的美女形象了,嗷嗷大吐,吐得眼泪都蹦了出来。 老鸟也撇了撇嘴巴:“尼玛,这以后吃猪 可有 影了啊!” 说起猪 ,我就想起午餐吃的那盘亮晶晶的火炕子 ,心中顿时一阵胃 翻腾。不过后来我想到午餐吃的那么丰富,要是吐出来岂不可惜了,所以我又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曹亦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杨,都怪你,看都没看清楚就在那瞎嚷嚷!” 老杨打了个哈哈:“眼拙!眼拙!这人上了年纪是这样的!” “喂!你们看,那边是什么东西?”老鸟拍了拍老杨的肩膀,伸手指向十点钟方向。 “嗯?”老杨赶紧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好像是个人,拓跋孤,快划过去看看!” 我调转船头,赶紧朝着十点钟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次老鸟没有看错,老杨也没有看错,顺河漂 而下的确实是一具尸体。尸体泡在水里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尸身还是肿 了一倍有余,就像一颗浮在水面上的胖冬瓜。死者是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的,看不见他的容貌,只能从衣着和形体上分析,这个死者应该是个男人。 “拓跋孤,看你的了!”老鸟说。 我点点头,停稳小船,挽起袖子,一把抄起捞尸网,弯 站在甲板上,两只眼睛紧紧注视着那具肿 的男尸,屏气凝神,一动也不动。 就在那具男尸漂过去的一瞬间,我出手如电,捞尸网唰地挥舞出去,前面的网兜一下子罩住了男尸的脑袋,然后我的手腕稍稍加力,兜住了这具男尸,以免他继续往下漂 。接下来,我就跟捕鱼似的,很有耐心地兜着这具男尸慢悠悠地在水面转着圆圈。等到网兜几乎罩住男尸大半个身体的时候,我猛然沉声发力,伴随着呀地一声暴喝,一下子连人带网拎上了甲板。 现在已是初夏,天气有些微热,河面上虽然有些河风,但是背对着太 炙烤,这一小会儿我就已经累得 头大汗。当然,我 汗还不是什么要紧事,关键是甲板上的那具男尸在高温下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甚至淌出亮晶晶的尸油。 不知道你们闻过尸臭没有,反正我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那股味道,是一种透彻心扉、深入骨髓的臭,是其他臭味都比不上的。 河风一吹,浓烈的尸臭味在船舱里弥漫开来,刚刚才停止呕吐的曹亦又忍不住吐了起来。就连老杨和老鸟这种见多了尸体的人,也情不自 地捂住了鼻子,那股臭味实在是令人无法言语。 但是,即使臭气熏天,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啊。 老杨冲我挥挥手,示意我把这具男尸翻过面来。 我屏住呼 ,用力一扯,将男尸翻了个面。 当那具男尸的正面曝 在我视野里的时候,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呕吐 望从心底深处冒出来,沿着食道一路上涌,我拼命捂着嘴巴,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男尸的五官都已经腐烂了,腐烂程度不算非常严重,看不出年龄,但是那副面容也足够恐怖狰狞。脸上的皮 翻卷起来,还有碎 挂着,眼珠子肿 起来,有一颗甚至突出了眼眶,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滚出来一样嘴巴也烂了,几只白 的蛆虫在嘴角那里努力往外钻、往外钻…… 老杨和老鸟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我指了指地上的男尸:“老杨,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失踪名单里的人?” 老杨点点头,翻看卷宗,卷宗里面贴着九个失踪者的照片。 老鸟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周伟!这具男尸就是周伟!” 我凑上去看了看,照片上面的周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型微胖,右边耳珠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 痣,失踪之前穿着米黄 的衬衣。 我又看了看甲板上的男尸,体态微胖,衣着也是米黄 的衬衣,跟死者周伟非常吻合。 老杨屏住呼 ,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周伟的右耳,耳珠那里确实有一颗小小的 痣。 死者的各种特征都和周伟吻合,几乎可以确定这具浮尸就是周伟了。 老杨对老鸟说道;“通知上面派人把周伟的尸体拉回去做个尸检,看看他究竟是怎样死的!” 老鸟点点头,走到船尾打电话通知上级去了。 以前打捞出尸体之后,都用草席将尸体包裹。但是这都是现代化的21世纪了,用草席显得太土气了,所以我现在都没有再用草席裹尸,而是用的一种黑 的大编织袋,我叫这个袋子为“裹尸袋”。 老杨让曹亦过来搭把手,他们合力拉着袋口,我才能把尸体装进袋子里。 看见曹亦面 惨白的样子,我故意讥讽道:“嘁,枉自还是重案组的高级警员,居然连个死尸都不敢碰,真不知道你跟着我们是来捞尸的还是来郊游的?” 曹亦铁青着脸,呼呼地 着 气, 口剧烈起伏着,被我这么一 ,这疯丫头也不知道哪 筋搭错了,竟然 起衣袖,毫无顾忌地伸出双手,抓住死尸的双脚,然后将死尸 进了裹尸袋。 老杨怔怔地看着曹亦,竖起拇指赞叹道:“不错,真给我们重案组长脸!” 我讪讪笑了笑:“真是巾帼英雄啊!不过我介意你最好赶紧洗手,而且三五天之内都不要用手抓东西吃,手上的尸臭味很长时间都洗不掉的!” 曹亦撇了撇嘴,看见自己沾 尸油的双手,赶紧蹲在船舷边上,一个劲地 手。 “啧啧,有勇无谋, 大无脑!”我小声嘀咕道,这死丫头经常损我,终于被我逮着一次损她的机会了。 “好了好了!”老杨劝 道:“你俩怎么就跟冤家对头一样,见面就拌嘴!” 我和曹亦异口同声:“我上辈子欠了他的!” 尼玛,我居然跟这小妮子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啊呸呸呸! 老杨正准备系上裹尸袋,我让他别急,然后从贴身衣兜里面摸出一张定尸符,飞快地默念了一串咒语,抬手啪地将定尸符拍在死尸的脑门中央,这才吁出一口气:“搞定!” 老杨看着那张黄符,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定尸符,防止死尸发生尸变!”我说。 我们捞尸人有个规矩,为了自身安全起见,在捞出尸体之后,都要给死尸贴上一张定尸符,防止死尸意外尸变。 做完这一切,太 差不多要落山了,夕 的余晖在天际边划开一条口子,就像 出的鲜血,一直 到黄河古道,映染了整个河面。 我看了看天 ,时辰已经不早了,天黑之前必须收船,不能继续捞尸了,而且最好赶在天 完全黑沉下来之前,将捞上来的尸体运回岸上。 老杨知道我们捞尸人有很多 忌规矩,也没要求我留下来多守一会儿。 今天的捞尸行动虽然小有波折,但终归还是进行得比较顺利,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