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谁?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听都没有听过。 “知道我们东胡的语言,莫非是我们东胡人?”乌揭单于一样深信,大明人是没法参透他们东胡人的语言的。他们东胡人语言复杂,各部之间的语言还有分歧,不是一个部落的成员有时候都听不懂对方部落的话。 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而且,怎么会成为了朱隶的老婆? “二汗?”他身边的东胡大将为其陷入了一丝担忧之中。 “回去再说。”乌揭单于蓝眸微眯,扬起的角,出丝鬼魅。今儿在大明王朝的皇帝面前试探过后,更应证了他们可汗的想法。 万历爷,其实舍不得杀他们东胡人,试图让他们东胡人解决朱隶呢。 只见向他们追来,试图围剿他们的追兵,并不是大明皇帝的人,而是朱隶的追兵。不过,他们在京师郊外早有布置,在四面围上来的追兵想逮住他们的刹那,几个东胡人突然神出鬼没一般,在万寿园附近的村落里骤然失去了踪影。 看的出,这群东胡人瞄准的,正好是中秋宴会不在皇里京师里,而是在万寿园这样得天独厚容易下手的地方。 处心积虑,谋划已久。 听见伏燕回来报说被人跑了,朱隶心里虽然早有一半预料会是如此,只是,另一半深层的思虑在于东胡人如此有持无恐,俨然是与那之前盘踞在附近山头上的鲁爷一样。 公孙之前说过的话,又中了。 万历爷让人将劫匪押往天牢时,不无意外,到了路上,劫匪咬舌自尽。 美丽的中秋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变,犹如一场秋风刮来,场地里只余下数不清的凌和碎片。 死的死,伤的伤。 李莹死死抓住湖中的一块石头,才没有像四周和她落水的人一样落入湖底,拣回了一条狗命。 秋季的湖水已经有冰冷刺骨的前兆,泡了没一会儿,她全身打抖,被撑着船舶到达的太监拉上船以为,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和绿柳会合以后,绿柳抓着她漉漉的衣服哭喊着:“三小姐,三小姐——” 那哭声丧气,好像她李莹真的死了一样。李莹想,自己还真的是差点死了。老天爷有眼,把她这条命留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忘记问候李的情况。只记得她会被人推下水,都是因为人家黑衣人提出要拿李换四公主,让她和王氏一样看到目不转睛,除掉李只差那么一丁点儿。 绿柳哭的正是这个,贴在她耳边说:“二小姐没事儿。” “没事?!”她全身都泡成落汤了,狈不堪,李怎能没事? 绿柳无奈地点了点脑袋:“二小姐被隶王救了。” 隶王,又是隶王。为什么隶王救李,可她的三爷却没有在她落水的时候来救她? 绿柳不敢告诉她,在见到李要出事时,朱璃冲到了李那边而不是落水的李莹。 现在,朱璃必须代替太子,布置人收拾善后事宜。指挥救人的救人,清点人数的清点人数。还有一大堆金银瓷器,都是皇家的财产,不能让有些人顺手牵羊给带走了。这是太后娘娘一再代过的。 太后与皇后等人,在知道东胡人计谋失败跑了以后,皇帝和太子都没有事安然无恙,这颗心定下了。至于四公主怎么样,与皇帝和太子比,都是小意思,无关紧要。 李莹没有就此见到王氏,因为避难的人群太多,都糟糟的,分布在万寿园好多个屋子里面,一下子肯定是找不到人的。李莹让绿柳拿点银子贿赂个小太监帮着她们去找王氏和李大同在哪里。同时,李莹这身的裙子肯定是要换掉的,否则要得伤寒。 绿柳就近找可以更换的衣服,面遇到了一个姑姑。她没能认出那个姑姑是什么人。只见那个姑姑看了看她们主仆俩,像是好心地对她们说:“请姑娘随奴婢过来。” 两个人不疑有诈,跟着那个姑姑进了一个房间。 姑姑让人关上门之后,没有让李莹急着掉衣服,只问:“请问姑娘身上着衣衫的布料,是从哪儿拿到的?” 说到这个,这对主仆俩都是很得意的。本不用李莹说,绿柳嘴角翘成了个弯儿说:“告诉你,我家姑娘这个绸缎好看是不是,那都是因为这是谁家想拿都拿不到的东西。” “是吗?”姑姑眼神微闪。 绿柳点点头:“是太后娘娘赐给我家姑娘的。” “太后娘娘赐的?”姑姑嘴角微扬,眼里划过一抹深沉的光,却是半丝不漏,“谁说是太后娘娘赐的?” 绿柳被对方反问到一丝愣,张口就说:“还用说吗?是太后娘娘赐的,肯定是太后娘娘说要赐给我们姑娘的。” 半边黑漆漆的屋子里,骤然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哀家怎么不记得哀家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 李莹和绿柳瞬间都成了冰冻人,缓慢地转回头,见着挡在中间的屏风撤去后,太后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两侧坐着皇后和皇太孙。 砰!李莹和绿柳都是四肢朝地,额头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皇后孙氏只要看到李莹身上那光鲜夺目的绸缎花,轻轻喟叹摇头:这简直是丧服好不好?还有人把这个当炫耀来穿,蠢不蠢? 只要是里的人,只要有稍微听说过太后过去的,都知道太后这匹布,天下绝无仅有这一匹,除非太后让人穿着到太后面前给太后看,谁敢穿! “尚书府三小姐,你刚才说,谁把这个布赐给你穿的?”太后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却处处透着严威。 李莹抖到,都分不清了是不是身上的衣服所致。哪儿不对了,究竟哪儿不对了?不是明明是竹音说的吗?说是里的华姐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太后赏赐给她李莹做衣服用的。 莫非竹音说话想害她? 没理由。 李莹脑子里一团混,当然不敢说话。 她身边同样跪着的绿柳,却是本抵挡不住太后严厉的眼神一扫,什么都招了,说:“是,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在里,说是太后娘娘赐的布,给她妹妹穿的。” 太后是非分明,一字一句问清楚:“你是说,里的华才人,把这布拿给三小姐做衣服穿。” “是——”绿柳哆嗦着说。 太后那掌心,打在桌子上:“好啊。这布送的好。” 眼看太后少有的出了不怒反笑的脸,皇后都垂下了眉眼不敢应声,可见太后的盛怒到了极致。 不过是一个才人,竟然自视甚高,连她太后的命令都敢私自篡改,还以为能瞒天过海! 姑姑接到太后的暗示,马上退出去去找李华了。 李莹和绿柳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太后说了那句话之后,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坐在太后右侧的皇太孙朱凖,一双老成的眼,扫过跪着的那两个人,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他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当然也知道李是她们的姐妹。看看李今穿的衣服,一如既往是以前的样式,不敢张扬,低调做人。哪个强哪个弱,一目了然。可这些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错。 李华与其她后嫔妃,躲在一个屋子里,她怀里藏着王兆雄帮她秘制的药丸子,找不到机会能送给太后。 姑姑走来找她时,李华立马多了个心眼:“姑姑,太后找臣妾是为何事?” “华主子随奴婢来就是了。”姑姑说。 李华只恨之前一直没有能疏通太后身边的人,同时一个眼神递给了杏元。杏元接到她指示,聪明地一溜小跑先溜出了屋。李华跟随姑姑走的时候,一路走,一路观察情况,迈进门槛之前,一眼先看到了屋里面跪着的李莹和绿柳。李华眼睛一睁,万万没有想到今李莹居然穿了太后那匹布过来赴宴。 心里顿时转了千百回。 李莹和绿柳抬起的眼睛,都用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寄望地看着她。 李华低头走到了太后面前,福身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太孙。” “华才人。哀家之前与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不?”太后锐利的视线打量她那张微垂的鹅蛋脸。 皇后端着茶盏轻轻揭着茶盖,好像自己不在现场。 李华说:“太后娘娘的教诲臣妾始终记得。太后娘娘教臣妾,姐妹要互相友。臣妾所以让太后娘娘赏赐的布,送给了妹妹。” “送给了哪个妹妹?” 李华咬了咬嘴。 李莹察觉到是哪儿出问题了,内心里不由浮现起一股恐惧。 转身冲她走过来的李华,让李莹闭上了眼,退了半步。李华举起掌心,忽的一巴掌打在了绿柳脸上。 不明所以的绿柳倒地不起,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李华再一腿踩在她身上:“狗奴才!是要害死你家主子吗?!难道不知道,这个布是太后娘娘赏赐给二小姐一个人的吗?自作主张的狗奴才,良心都被狗吃了!二小姐的布你都敢误传太后和本的话,给了三小姐?!” 绿柳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只能是双手抱住脑袋忍着被李华痛打,这总比被拉出去当场仗打死要好。 “够了。”太后突然说。 李华连忙转回身,对太后说:“太后娘娘,都是臣妾娘家府中的家教不严,导致府中的奴才们做事不细心。臣妾这就马上让三妹妹的衣服了给二姑娘送去。” 皇后低着的嘴角都不上扬:这个李华还真是有一手。 太后老眼微沉,注视李华那张像是低下去的脸,过了片刻,手指抓到茶盅往李华身上猛的砸了过去。 李华瞬间大惊,没法躲过,被溅了一身茶水,披头散发,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震怒:“以为哀家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吗,华才人!” “不,臣妾不敢!”李华跪在地上,像是颤抖地说。 “哀家之前还给了你悔过坦白的机会,结果你一错再错不知悔改,甚至想把脏水泼到其他人头上。” “不!臣妾万万不敢!臣妾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会变成这样!” “你自导自演,还敢说不是!倘若不是,你何必什么都没有审问,直接抓了个奴才说是她干的!你这不是栽赃是什么?!” 李华顿时大气都不敢出。难怪之前舅舅一再叮嘱她要沉得住气,要不是之前,已经有所防备,真是今过了以后,她要被这个人折腾死了。 只能说李的运气太好了,她和李莹的运气差了点,这种天衣无的事都能东窗事发。话说,她三妹妹怎么突然间变傻了。真以为她传回家里的话是什么就是什么。 太后怒气未平,六之中,谁敢在她太后面前如此放肆,也就只有李华这一个。凭什么?不过凭着万历爷喜是不是?可万历爷喜新厌旧,这个小才人是不知死活,今天刚好趁机杀儆猴,杀一下后里那些蠢蠢动的女人们锐气。 “来人!”太后一声怒吼。 那声音,看起来李华是少不了一顿皮之苦了。 “假传哀家的旨意,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哀家今天就告诉你有什么样的后果!”太后怒气腾腾的眼睛落在李华头上。 皇后依然闻风不动端着茶盅。 进来的两个太监,刚要拉起李华执行。 从门口外面忽然跌跌撞撞冲进来的姑姑说:“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太后一皱眉:万历爷突然来干嘛? 万历爷黄金的龙靴迈过了门槛,手指抚摸着胡茬,眼里几分笑意几分得意,好像对屋内发生的事儿毫不知情,看到地上跪着的李华,立马伸出手。 李华低着脑袋,像是受宠若惊地握住了皇帝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两个太监早已退到了角落里去。 万历爷轻轻拍了拍李华的手,对下面的人说:“还不快搬张椅子给华才人坐着。” “是——” 听到这句话,坐在椅子里的太后脸瞬间也变了,一双眼睛看着李华眸光微浮。随之,太后站了起来,向皇帝走过去。皇后肯定是跟在后面下了椅子。 “皇上。”太后说,“有好事发生,怎么不及早告诉哀家让哀家也乐一乐?” 万历爷像是哈哈笑了两声:“华才人说的,说想亲自告诉太后,让太后惊喜一场。后来朕想一想,这事儿,当然是朕来禀告太后比较稳妥,太后没有就此受惊吧?” 太后锐利的眼神,扫过李华微垂的睫,嘴角一勾,笑道:“哀家高兴都来不及。皇家里能再一丁,是再好不过的事。”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