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病了? 朱隶眸子里顿然一沉,什么时候,谣言风向又变了,而且,怎么传的,能传成这样。 “怎么,你母亲不是被你和你媳妇气病的吗?” “回娘娘,不是。” “不是?!”容妃脸上出了一丝隐怒,“不是是什么?” “母亲是自己误信谗言,请了白府四小姐为其看病,结果吃了神土,导致偏瘫。” “胡扯!戏他人,或许可以,但是戏到本头上,本能如此糊涂吗?”容妃怒声斥道,“你母亲之前都有这个旧疾,倘若不是被你们两个气的,能真的吃那个神土,而神土再如何如何误食,不也才吃了一两次,怎可能真的导致到你母亲中风?明明,是旧疾,加上怒火攻心,让你母亲得的中风。” 李此刻已经回来,在附近门口听着,听到容妃这些话,更确定了心里面的猜疑。 只听她老公,在屋里曼声说:“娘娘,娘娘说的这些话,是娘娘自己想的,还是谁说的?” “不管是不是本自己所想,本听着这个才是理。”见朱隶还有话要说,容妃脸再一沉,厉声道,“隶儿,不要以为你现在了不起了,论身份,我是你长辈,吃过的米,经历过的事儿,我和你母亲都比你多得多。我都能明辨是非的事,你偏要为一个女人,把生你养你的母亲都抛弃了吗?” 李看向要过去报信的珠儿,珠儿见她那道锋利的眼神使过来时,硬生生被吓住了,不敢说话。 屋里头,朱隶的声音,像是有些失去了控制,说:“既然如此,娘娘肯定也不喜见臣和拙荆在这里,臣即带拙荆回府。” “隶儿!”容妃疾声,却没有能挽留住人。 朱隶拂袍,径直迈出了屋子,头也不回。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什么,回头寻找。在抄手走廊屋檐下,他看见了李的身影。 儿—— 她好像能听见他嘴里吐出的声音伴着风过来。 是没有想到他为了她竟然和容妃置气。李心头不由地在这寒夜里热了起来,一条直线朝他走了过去。 容妃走到门口时,见他们两个手牵手并肩走了,只得扶着门框叹息。 “娘娘。”珠儿脸微愁。 “皇上,皇上怕是会对这事儿更不甘心的。” ☆、【102】出笼的羊 夜空里传来箫声,李侧耳倾听,那箫声惆怅断肠,悠扬飞逸,充了矛盾,却是很衬此时此刻她的心境。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吹箫。 马车自从离开门之后,以缓慢的速度向前行驶着。颠簸摇晃的,像一条船,让人昏昏睡。李头一歪,靠在了身边的人肩膊上。他的肩头好像一座山,靠着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的。 穿来之前之后,都哪有想过和这里的古人谈一场恋,更没有想为这个男人做些什么。结果,差错结了婚,顺其自然,随乡入俗,唯独,有些东西怎样都是不能退让的。 结果,结果,就是这样了。她现在靠着男人的肩头睡着,如果换作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时候,她已经变成个需要靠男人肩膀的女人了。 不能说靠,只能说是,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的时候,很温暖,尤其在天气正逐渐越变越冷的时候。 朱隶没有动,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身体软乎乎的,贴在他侧身上。他伸手想去抱她,却怕她惊醒。多么可怕的事儿。他何时变成这样的胆小惊怕,畏惧,畏惧起一件事情。 说给任何人听,肯定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吧。他朱隶现在每天最担心的事,醒来时,身边的人突然不见踪影。那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战无不胜,让千万大军闻风丧胆的魔鬼夜叉,竟然,只恐惧这样的事。 碰到她之前,他只觉得天下女人都一个样。碰到她以后,发现她是天下独一无二。如果,这就是父亲口里说的情的话,他朱隶认栽了。一辈子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样甜的事都能发生在冷血无情的他身上,他或许该谢老天爷。但是,老天爷可靠不可靠是另一回事。 空气里传来的箫声越来越远,慢慢地消失殆尽。 朱隶低头,摸住她耷拉在他大腿上的手,觉着她手上皮肤传来的温暖。那一刻,他垂下的眉下,落下的影,罩着他英俊的脸庞。 当马车停下。伏燕掀开车帘,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吓的马上放下车帘,在外面请示:“主子,到了。” 声音很低,只怕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 “我知道了。”马车里的声音说,“府里怎么样了?” “二少爷在夫人房里。” 过了会儿,马车里有了动静。伏燕赶紧站到马车前,重新帮主子掀起车帘。上面的男子,抱着女子,下了马车。 马车外面候着的人,都垂下眼。伏燕紧跟在主子身后。朱隶抱着李,先穿过走廊,到了厢房里。那些等候在房门口的丫鬟婆子们,看到他们回来,都慌手慌脚地跪下来:“主子——” 朱隶那一眼扫过去,一群下人全部肃然噤声。前面,梅打开了房门。朱隶把人抱进去之后,等丫鬟把被掀开,再把人放在了褥上,顺手拉到的被子,轻轻盖到对方肩头上。 “让少这样睡吧。”朱隶转过身,背手对房里的人缓声说。 “是,少爷。”念夏、梅等人,一边应,一边心里头都不琢磨起来了。本来,他们夫妇俩不是冷战了吗?李都不和他怎么说话了。现在,突然间由朱隶抱着回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隶缓步走向门口,跨过门槛以后,才大步向尤氏的院子走去。 听他脚步声离远了,念夏赶紧关上房门。回头一看,李躺在上像是毫无所觉,睡的很,这让她都和梅一块糊涂起来了。 李这是不在意还是咋的了? 尤氏的院子里,那些守望的丫鬟婆子们,在夜里偷偷打着哈欠。房里,亮的一盏微灯,光影在纸糊的窗户上摇曳。 朱理搬张凳子坐在母亲边,一样歪着脑袋都快打瞌睡了。 管家挨近他耳边说:“二少爷,不如你去睡吧,由我们在这里等大少爷回来。大少爷和大少差不多是该回来了。” 朱理了下朦胧的睡眼,好像在梦里,问:“大哥大嫂回来了吗?” “应该是,听见门口的马车声了。” 朱理听见了屏风外传来的脚步声。周太医不敢走,在花厅里等到朱隶回来,起身:“王爷。” “有劳周太医了。” “不敢当,王爷。” “周太医如果不嫌弃的话,在府里吃过早膳再走吧。” 意思要留周太医到早上看了尤氏的情况再走。周太医听到这话却想,看来传闻是真的了,说是护国公府里婆媳不和。否则,有李这个神医在,哪能有他周太医在这里刷存在。 能给护国公府效力,是很多人做梦都想着的事。周太医欣然留了下来。接着,管家带周太医去找地方休息了。有事再叫周太医起身。 朱理蹑手蹑脚绕出屏风,见到了大哥,先是问:“大嫂呢?” “你大嫂在房里先歇着了。”朱隶并不急着进里面去见尤氏。因为尤氏在睡,他这会儿进去也不合适。问弟弟:“母亲睡了多久了?” “大哥和大嫂奉命入以后不久,母亲喝了大嫂开的药汤,亥时不到入睡的。”朱理心细,把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知道大哥回来肯定会问。 “母亲睡前有说什么话吗?”朱隶问。 “没有。母亲什么话都没有说。” 什么话都没有说? 朱理补充:“之前,母亲不是说了,不让大嫂走了吗?” 不是他朱理幸灾乐祸母亲生病,而是欣喜母亲终于想通了,知道李对这个府里的重要了。 朱隶没有和弟弟说刚才在锦宁里,他才和容妃生了气。好不容易尤氏有点想通的倾向了,结果,他那一向明白事理的小姨容妃,居然被不知道是谁的妖言惑众给蛊惑了。 门外走廊里,伏燕在前头带路,推开两扇门。公孙良生从后面走了进来。 朱理知道大哥为了避免公孙掺杂到复杂的护国公府内务关系里面来,请太医院的太医给尤氏看病比较合理,所以,尤氏病的时候,朱隶多了个心眼,没有让公孙过来。 话说,他哥,在这个时候,都能沉得住气,实在不简单。 朱理突然对自己兄长涌起了一股敬畏。想到之前,自己一听说母亲发病了,那是都急得方寸大,脑子一片糊涂,直冲李跪下去。可是,他大哥不是,一路先安排了人去请太医,后来再陪大嫂入。表面上看,他大哥似乎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主导什么事情,实际上却是,事情一路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了。 说明他大哥对于事情往那方面发展心里都有底,都有数的,知道什么时候不作声,什么时候做声最好。 公孙进来以后,朱理立马退到了边上。 “王爷,二少爷。”公孙拱手。 朱隶让他坐,对朱理道:“你进去看看母亲。” “好的,大哥。”朱理一口答应,马上绕过屏风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 公孙知道,以这个距离而言,其实屋子里面的人都听得见,望向朱隶的目光里,打起了三分疑惑。 “刚才本王入以后,后来在锦宁里和容妃娘娘见了面。” “皇上允许的?” “是。” 容妃要与护国公见面并不容易。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好像有些不可想象。为什么容妃不能见护国公府的主人?明明,容妃是尤氏的妹妹,两家有着深厚的亲戚关系。可实际上是,谁都知道容妃是尤氏的妹妹,护国公府的女主人的妹妹,这样亲密的亲戚关系,怎能不让人质疑容妃入的目的。所以,容妃主动不和护国公府的人太过亲密,而且,尽可能把自己的动向都一五一十先请示过万历爷。这样一来,一是保全她自己,二是保全护国公府。 平里与自己姐姐叙旧,并没有什么可以特别让人生疑的地方,但是,专门见护国公,肯定是有问题的了。对于见不见朱隶,容妃更为谨慎,正是基于这一点。 说回来当年,容妃入以后,一路高升,到现在坐在了比皇后只低一级的位置,只因为到了现今,这六之中暂时都尚未有贵妃这一职的出现。而近期,似乎有了传闻,万历爷打算立个贵妃,以辅佐太后皇后管理六。只因为,近些天,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有些出乎了万历爷的意料。 万历爷觉得这个后,或许该重新管管整理下了。容妃当初虽然大家都猜疑是由于护国公府这层关系在,才得以在六里独具鳌头,一枝独秀,被万历爷宠到了现在。可是,如果是万历爷? 如果他们是皇上,在万历爷的角度上,如果能把容妃招揽在自己旗下反制护国公府不是更好吗? “本王想着,哪怕容妃娘娘,想和本王商量此事,肯定也是不好开口的。”朱隶说的很模糊不清,这让犹如朱理这些不知道起因结果的人,听的是一头雾水。只有公孙这样,时刻了解时事耳听八方的人,能一下子明白朱隶说的是什么。 朱隶是后来在马车上想,容妃与他生的这个气,莫非是万历爷和容妃说了什么。以容妃的秉,不像是一个随意能被小人说动的人,更不是能随意和她背后的大靠山护国公置气的人。 公孙良生听明白朱隶心头的顾虑之后,当着尤氏的面,虽然不知道尤氏在里面究竟睡了没有,只得说:“王爷倘若心里有哪些不明白对着容妃娘娘的,以微臣的想法,不宜试探。” “公孙先生此言何意?” “王爷,容妃娘娘被人盯着,是绝对无疑的了。如今皇上都同意了娘娘与王爷见面,能不更盯着娘娘吗?” 按兵不动,只当,他和容妃真是生气了,一刀两断了。 话说回来,那时候他真的是很气,因为他能听出容妃说他那些话,不是故意说的,不是假装说的,是真的这样说他和他媳妇。 或许容妃心里头想的全是自己的姐姐,可是,也不该是非都不分了,一昧偏袒。再看看,容妃都能这样想了。其他人呢?其他听见此类谣言的人,岂不是又都会跟着谣言想歪了。 他朱隶不怕被任何人说,只是有些担心,也不想,不想自己的女人被人胡言语。 这个谣言究竟从哪里传出来的? 万历爷编的。不,万历爷没有这个本事。万历爷要编,肯定也要找太医商量。可鲁仲那只老狐狸,是只聪明的老谋深算的狐狸,不会做这样浅显容易暴自己的事情。所以,只要稍微一琢磨,李都能猜到,能有这番话在容妃耳边叨念的人,只能是容妃自己请的太医。 容妃的太医是谁? 上次好像珠儿有不经意说漏次嘴巴,说是王太医。 是王兆雄吗? 十六爷出事以后,王兆雄都躲在自己府里不出来了,怎么对容妃灌输这些东西? 是不是王兆雄的话,值得琢磨。因为里每个娘娘,对于自己身后出谋划策的人,都是十分隐秘的。想那个齐常在,虽然后来王兆雄给她查出了喜脉,可是之前齐常在应该知道自己有喜脉了,那么,之前谁给齐常在查出喜脉,这个人是谁?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