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头子伸手捧着接了过来,只看朴素的灰封面,是看不出什么,但在翻开了其中一页之后,立马神顿变:“这——” 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八爷,您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东西,波斯商人吗?” “不,他们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文字。” 郑老头子对此想不明白了,既然谁都看不懂的文字,他并不是翻译家,怎么给朱济解答。 朱济直指那书的后面。 郑老头子翻着翻到了后面,突然看见了一个人体的图示,因此恍然大悟,这是一本医学书籍。 “八爷指,这个天下人都难以读懂的医书,恐怕只有隶王妃可以读懂?” “郑帮主都这样以为。”八爷边说,边端起茶。 郑老头子眸光里一闪,双手捧着把医书还回去,道:“八爷,你想做什么需要老夫帮手的,老夫一定为八爷效力。” “郑帮主何出此言?” “因为,老夫和八爷一样,都认为,隶王妃绝对不是个寻常人。隶王妃是不是神仙,老夫不好说,但是,隶王妃,肯定是,要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 北风呼啸着,在北方的军营里掠过。 天气转为晴朗时,趁机休整的部队,一部分,要开拔向北了。 公孙良生站在军帐里,和带队准备出发的军官说:“回去之后,先安排人,把王爷在北燕的府邸打扫一下。” 魏子昂等人在后面进来听见这句话,不由都心中一喜:这么说,李的病情有好转了。 病人,到现在,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醒了。 后续赶到营地的尚姑姑等,见到了徐掌柜,了解到了情况。李嬷嬷和紫叶骤然变的六神无主。尚姑姑起袖子,不用二话:“奴婢来侍候主子。” 徐掌柜就此叹口气。进到了帐篷里,尚姑姑才知道,因为军营里没有女人的缘故,这几天,都是朱隶自己亲自照顾病人。 堂堂护国公,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愿意委屈到自己给病人擦身喂药做这样的事。 尚姑姑看着都无言以对。 只看护国公的下巴,多出了一层青的茬,三天下来,病人的脸瘦了,他的脸,更是瘦了一层。 “王爷,如果你不休息,病倒了,谁照顾王妃?”公孙良生带着尚姑姑等人进帐篷时,对主子劝道。 朱隶这才挪出了一点位置,凌厉的目光,扫过尚姑姑、李嬷嬷等人的脸,轻轻皱了眉头说:“那两个丫头,还没有找到吗?” 说的是李一直挂心的念夏和梅。 公孙良生说:“念夏伏燕亲自在找着。梅的话,去接回来,大致要两三天时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尚姑姑拧了铜盆里的脸巾,准备给病人的脸上擦拭,走到前,突然,看到了病人的手指头像是动了一下。 “大少?”尚姑姑赶紧凑到病人面前问。 其余人听见声音,都围了过来。 朱隶轻轻地扶起她半身。李的眼睫动了动以后,睁开条眼,看着眼前一圈人,嘴张了一下。 把耳朵贴到她嘴边上,听到她嘴里说的字以后,朱隶贴到她耳边:“孩子在。” ☆、【164】没有解药的毒 天气继续变冷了,只好像暖和了几天的天气,没有过多久,继续向着隆冬进发。在这个季节里怀孕,对本来体质属于虚的孕妇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尚姑姑打了桶热水,和紫叶一块提进帐篷里。军营里肯定不比大宅院,好多东西不是一应俱全。来之前,有听说,王爷打算过两亲自带王妃回到北燕的王府。 现在问题不是在其它身上,而是,谁都知道,李病情刚有些好转,能不能经受得住接下来长途跋涉的车程,没有人可以做出保证,何况,李现在怀着孩子。 进了帐篷,尚姑姑让紫叶把热水倒进了一个铜盆里,自己走去请示主子中午想吃点什么。军营里可以挑选的食材有限,李胃口又不好,尚姑姑只要想到这儿,脸都愁的。或许到这会儿,大家都才看出,其实尚姑姑比起念夏梅那两个小丫头,对李的忠心本不用质疑。 “大少,奴婢给你琢磨着,中午吃个瘦炒蛋如何?再煲个老火汤。” 听到这声音,在榻上并没有睡,只是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的李,睁开了眼,说:“我们这是在部队的营地里,不要搞与众不同的东西。王爷和官兵们,吃的都是一样的饭和菜。” “大少,可是你吃不下饭的话,你总得考虑下孩子。否则,王爷心里一定着急。大少这一路都没有吃好,才会昏倒的,现在补一补,不是应该的吗?”尚姑姑有些焦急地劝着。 李当然听得见她这话,知道她这是好心,更知道自己老公自从见着她昏倒过后那如火如荼的心情。可是,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这幅身子,这次一倒,她似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所谓医者不自医,原来真的是这样。或许,以前自己这幅身体一些小病,她可以自己解决,可是遇到了大病,她哪怕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找谁来给她治,却绝对变成一个难题。 看着李不做声,甚至眉头间凝结了一抹沉思的样子,尚姑姑心里是想不明白了。李究竟在担心什么,犹豫什么。于是舔了舔嘴道:“大少,不要怪老奴多话。您现在是一个身体两个人,真不能来。” “是。” 李这声一点都不争执的承认,让尚姑姑愣了。 或许,尚姑姑真听不懂李这句是,究竟在指的是什么。 李冲她神情莫测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公孙先生在帐外,你请他进来吧。本妃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公孙良生是走到帐篷外,之前见尚姑姑提水进去可能是要给主子洗脸擦身,就此在帐外停住了脚步。后来想有些事要处理,转身想等会儿再过来,结果,听到帐内李这样说。 掀开了账帘,紫叶羞答答地低着小脑袋传达主子的话:“王妃请公孙先生进去说话。” 公孙良生提起脚,走进了帐内。 李早已梳妆打理好,一身整洁,坐在榻上,身上披了一件雪裘,双腿上盖了毯,看起来很暖和,也看得出这幅身子骨到底有多怕冷。 公孙良生鞠躬行了礼,李让小丫鬟给他上了杯茶,接着让尚姑姑都退到外面去。有些话,她要单独和老公的谋士说。 见帐内没有人了,公孙良生心里头反倒起了股忧愁,不用想,李要和他说的话,八成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所以,李不让其他人听见。 “公孙先生。你给本妃号脉,认为本妃这病怎样?”李开口就是开门见山。 公孙良生不敢怠慢,仔细认真地回答:“臣给王妃把脉,认为王妃属于虚寒证,之前由于劳累过度,导致,经过进补参汤,固气托,如今,病情有所好转。今后,王妃因为怀有小世子,更需要谨慎注意保养身子。培养中气,补气益中,固驱寒,可以偏重饮食,加以参汤调补。”说到这里,公孙良生顿了顿,接上一句:“臣的医术定是比不上王妃,臣所言,不一定都是对的,不知道王妃是如何想法?” 李微笑点头:“本妃最欣赏公孙先生这一点,该直言的地方,毋需保留,否则,对主子也不利。本妃是王爷的王妃,自然也是公孙先生的主子,所以,本妃不希望公孙先生有所保留,只把本妃当病人看。” 公孙良生听见她这话,可是一句笑都笑不出来,恨不得她没有夸他这话。因为,这代表,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不是什么好事了。恐怕,还要让他瞒着某人。 “公孙先生,不以为本妃除了,虚寒之外,有其它病症吗?” 接到这话,公孙良生一抬头,可以清楚地看见她一双锐利的眸子,她眸子里发出的威光,让人想掩饰一下都不敢。 “臣,斗胆进言一句,臣在军营里,处理军伤,研习外科较多,对于内科杂症,研究的毕竟较少——” “公孙先生直言无妨。本妃如今,也只能是和公孙先生讨论下自己的病情。可是,要是本妃没有人讨论的话,怕是,下次本妃再突然卒倒的话,没人敢上前来救本妃了。医者难以自医,想必公孙先生,习过医术,应该很能了解本妃的这个心情。” 公孙良生整个儿抖擞了下,肃着脸答:“王妃所言极是。” “公孙先生请说吧。” “臣其实前段子,已经和王爷说过,说过王妃的身子,好像比常人要虚弱一些,尤其在心脉上。” 果然,古人的智慧,可远远不是现代人所想的那样白痴。她这个病,她自己之前都一直没有能察觉到,可是,古人已经察觉到了。应该说,她穿来时,这幅身子骨,一直都是虚弱的,由于气不足,肺虚,气,她认为理所当然。后来经过打坐饮食调养等手段,似乎是大有好转。但是,实际上,身体上的缺陷,绝对不是可以靠这些物理的治疗手段可以解决的。放在现代的话,她这个身体早就在小时候该动手术了。也不用拖到现在,有了孩子,更麻烦。 说起来,和她现代的身体是一样的呢。 在她家里,虽然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世家,但是,家族里并没有规定子孙后代都必须学医。像她父亲从军,从来没有学过医更没有想过当大夫。按照常理,她应该是继承父业的可能比较高。结果却是,她小时候一直都跟随学习中医的祖父学医。 原因很简单,她从很小的时候,得了先天心脏病。但是,又不是说非常严重的病症。家里呢,不是很想她开刀,因此,让她一路跟随是医生的祖父学医,家里人是想,她自己当了大夫的话,能更好地保重自己的身体。当然了,医者不自医。她李是别想自己治好自己的身体,只能说,知道自己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平常多留意这方面就是了。 这么多年来,她倒是平安无事地与这个病一块安然度过。她的老师因此也对她说过,她这个病,如果真会给她带来危险的话,应该是在她怀孕的时候。所以,像她这样带有先天轻型缺陷的病人,放做在现代的话,肯定是要作为重点监控对象来护理治疗的。必要的时候,肯定还要手术。 “二尖瓣畸形导致的二尖瓣轻度返,在怀孕的时候,症状随时可能会加重乃至恶化。” 李像是自言自语地吐出的这一声,公孙良生当然是听的一头雾水。 “王妃是指?” “公孙先生说的,本妃的心脉比常人特殊,特殊的地方就在这里。由于本妃心脏天生的缺陷,导致比起常人,在特殊的情况下,会突然加重病情。平常是看不出什么,只是一旦身体突然负担加重,情况会突然恶化。倘若一个不慎,当然就——” 公孙良生的脸,早已因为听着她这些越说越详细的话,刷刷刷往下掉颜。或许古代的大夫听不太懂现代医生说的那些专业名词,可是,终究是懂得一些医理的,李只要稍微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加以解释一番,公孙良生哪有听不懂的道理。 “王妃,这个病,怎么治?” 李抬眉,只见对方那张充期许的脸,一瞬间,只能苦笑以对。这些古人,真是把她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了。 没有错,她这个病,在现代真是有的治的,用手术呗。可是,在古代,做心脏手术?不,不可能的事。这种手术,是和上次她给梅做的脾脏修补术完全不同的质。上次,梅的脾脏只是稍微破裂而已,所以,她才敢冒险给梅开腹,把那只破裂一点表面的脾脏进行修补。心脏手术的话,如果要停跳心脏,可是需要建立体外循环系统才可以进行的。古代本做不出这样的设备。同时,手术需要的麻醉学,呼机,药物,都是大问题。 “暂时,没得治。”李只能这样说。 公孙良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看她那神情,明明是有治疗的答案,否则,他也不会那样急于问她。 这里是古代,毕竟是各种东西都落后的古代,她有知识,有医术,一样是没用的。所以,那些什么穿越小说里女主到了古代以后所向无敌的事儿,真的只是幻想下就可以了。有些事情,真不是一个穿越的主儿一穿越,都能解决的事情。 如果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考验的话,李得承认,老天爷真的是一点都不偏袒任何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但是,不是轻易给她的。所有穿越,生命的轮回,都是有迹可循的,不是说想穿成什么样就是怎么样。 生命最伟大的意义在于此,那就是,越是遇到逆境,越是要创造出奇迹。 “我曾经拜访过一个老者,请教过生命的问题。老者告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看看那些小草就可以了。” 公孙良生本来都已经灰心下去的脸,听到她这句,不得不情不自地出会心的一笑:“王妃都没有失去信心,公孙比王妃心境,自认惭愧不已。” “所以,本妃不希望公孙先生把这些话告诉王爷。公孙先生知道本妃或许有这样的风险就可以了。对策的话,本妃会想的。”李一字一言清晰地吐道,其实,她找老公的谋士来,更主要的原因是,“听说,王爷这两天,为了照顾本妃,耽误了军务?” 公孙良生说:“军营里的一切行动,都是按照之前经过王爷批准的章文在进行着。王爷没有所谓耽误了军务之说。” 李听到这点,可以说是稍微放下心。她不相信自己老公会因为她一个人,导致军心涣散,但是,总得把军营里有些人传的话清楚。 帐篷外,紫叶在给守在帐篷外面的金的饭碗里倒吃的。背后传来脚步声,听尚姑姑小声喊了声“王爷”,紫叶赶紧转回身时,头顶上男子那记凌厉的眼神,让她小嘴闭上本不敢出声。 朱隶只是伫立在帐外,听了会儿,神情貌似有些肃穆,接着,无声无息的,朱隶转身走了。 跟在朱隶后面的魏子昂和孟浩明,不得不面面相觑。 “主子不是进去探王妃吗?”魏子昂不解地问。 要论以前,孟浩明肯定也想不明白,不过,因为之前和李接触的时间长,对于李多了些了解之后,他好像可以多少有点明白。 李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没有老公马上活不下去的女人。但是,李也不是说那种与老公同异梦的女人。准确点说,李更像是,能督促男人不断往前走的女人。 确实是这样,李可从来没有想过准备拖自己老公后腿的,如果有这样的倾向,她会毫不犹豫地先鄙视下自己。这当然也不是说这是因为他,变得没有头脑,傻乎乎地付出一切。只是,他和她组建的这个家,他有义务守护,她也有义务守护,夫都有这个责任,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 启程回北燕的方案,已经放在程上了。 由于李自己都主张可以走了,其余人没有了顾虑,准备出发。可想而知,大家都更信赖李大夫的医术。 说到她们现在要启程的目的地北燕了,那里是天下众所皆知的属于护国公的封地,但是,护国公终究是大明的臣子,北燕从名义上隶属大明王朝的国土。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