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毅在家庙祭祀完祖先,又去甘珠尔庙给扎木苏伦捻香上礼。 炽烈太光在庙宇顶部的镀金经轮,一片璀璨,边上红珊瑚、紫翡翠,亦在天空下,闪闪烁亮,金黄耀目。 每次来甘珠尔庙,他都会想起长姐。 齐毅有位亲姐姐,长他五岁,那时她还在外省读大学,每逢假期,母亲便会做好她吃的食物,等她回来。 可是大一那年的暑假,她选择和一个在校外认识的男人私奔,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这片草原。 在长姐不见的这段时,齐毅记得母亲常常会带他来甘珠尔庙祈福祷告,跪在蒲团上磕无数个响头,《甘珠尔经》念到喉咙沙哑也不肯停下,经纶筒一圈圈不知歇转着,如此方能颤着手从活佛手里接过那张小小的祈福红纸。 就连她死前,手里还紧紧攥着这张红纸片和一绺女儿的胎发。 即使动用了再多关系,也直至两年多后,才辗转有了姐姐下落。 齐毅这才知道他姐姐遇见的不是什么真,而是人贩子,在那男人得手后,又辗转卖给几个不同省份的男人做老婆。 他和父亲赶去云南时,印象中美丽温柔的姐姐已经变成了一具被百般待的女尸,他大着胆子上前握住她的手,只余下痛彻心扉的冰凉。 正午光线越发刺目,齐毅低下眸,想到父亲最后一次领他来甘珠尔庙,让他对着扎木苏伦起誓,今生今世都不准离开这片土地。 …… 翌一早,着瓦蓝蓝的天空,齐毅动身,准备出发前往北京。 恩和牧场小伙伴绕着车子围了一圈,看着与前段时间判若两人的齐哥,刮净了胡茬,直起了身板,颓唐不羁竟变成了一种拍马直入敌阵十里的孤勇。 他的越野车后,拉着一辆四周围着白栏杆的小拖车,稍费了会功夫,方将棕马赶了进去。 格叔咬着烟斗,气得看不下去,转身去给羊群驱虫灌药。 倒是格嫂从屋里拿出一条洁净哈达,系在马脖子上,慢慢道了句,“人马平安。” 新系列设计全部完成,就等着投资人打钱,高苒便可以将钱付给工厂进行批量生产。 虽然这几天很忙碌,但在季桑桑软磨硬泡下,还是留下时间去参加季氏庆典。 季氏大楼布置花团锦簇,高苒跟着季桑桑走特别通道进入会场。 演讲台上,男人风度翩翩,儒雅清朗嗓音遍布偌大礼堂。 “季氏有今的成就,离不开政策的辅佐支持,离不开社会各界的关心,更离不开在座各位的鼎力相助……” 男人说完最后一个字,伴着会场的掌声雷鸣,走下高台,一步一趋向她走来。 在惊呼声中,只见男人单膝下跪,掌心托着一枚五光十钻戒,向她求婚。 霎时,记者区闪光咔嚓,高苒方明白平里还算低调的季言,今天为什么放任记者轰隆隆堵在这里。 这是故意想要给她力。 “苒苒,希望以后人生的每分每秒都能和你一起度过。让我们一起见证季氏的下个叁十年。” 周围倏然有人默契起哄,季桑桑拉着高苒袖子,都快改口要叫嫂子了,不断催促她快答应她哥哥。 …… 私密会客间,季言阖上房门,走到落地窗前。 “你是故意的么?”高苒扬起两道柳叶细眉,脸很不好看。 季言温和笑道:“苒苒,我只是太过喜你。情不自。” “情不自?” 高苒往后退了一步,主动与面前男人拉开距离,“之前故意给杂志放消息,说我和你要订婚。在我上次明确拒绝你之后,又在大庭广众下求婚。季言,这是你的情不自还是想迫我在众目睽睽中答应你?” 季言怔愣,嘴角很快绽开一缕轻笑,他没有想到高苒第一次对他长篇大论,竟是在指责他。 他在沙发上坐下,神淡淡,摆着面前的功夫茶。 “苒苒,你不能拒绝我。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你拒绝了我的求婚,就等于站在了季氏对立面。你知道的,没有人会投资给被季氏厌恶的敌人。”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声音,紧了紧嗓子,“更何况是你这种体量的敌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怎么同拥有百年基业的季氏相比? 他捏着茶杯,起身递给高苒,“苒苒,你没有选择了。” 他仍是面上这般云淡风轻,可以受到女人眼眸里迸发的怒意,仿佛两束腾腾烈焰,要将他浑身上下剜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哗啦——” 脸庞倏然泼来一阵润。 他眯了眯眼,用手抚去脸颊茶渍,再睁眸时,只剩下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去的袅袅身影。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