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齐毅从衣柜找出干净的衣裳,又放了一缸热水,里面洒了助眠安神的香浴盐,是高苒最喜的北海道薰衣草味。 高苒进入浴室,烟雾缭绕,只见浴缸里的水泛着一层浅紫的光,瓷砖贴着置物架,上面高瓶矮罐,洗发水、沐浴、护发素、身体…… 全都是她用惯了的牌子,这间浴室对她而言虽是完全陌生,但里面布置又俨然她是女主人,每样东西都这样顺遂她的喜好。 高苒洗完澡,经的热意一熏,方才磁青的脸颊斜飞出两痕向上的血,她手里拿块大的白的长棉绒巾,微偏着头,慢慢擦拭着垂下来一绺一绺滴水的黑发。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赤着脚去开门。 齐毅见到高苒洗了澡,气好了不少,嘴角不由微扬,但又见她脚上什么都没穿,光光地踩在地板上,眉又往里皱紧。 他默不作声,进房间将方才找给她的拖鞋,提了过来,蹲下身温柔地给她穿上。 “饿么?吃面好不好,这样快点。”他站起身冲高苒微笑。 高苒懵懵地点头,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齐毅得到肯定答复,便转过身往楼下走,他在楼梯上走了几步,似乎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便又重新走回到她面前。 “你下来帮我吧,两个人一起,得快些。” 高苒跟着齐毅下了楼,比起她家和工作室冷冷清清的锅碗瓢盆,这里显然更富有烟火气。 男人去后院水塘拎了条新鲜草鱼过来。 说是一起帮忙,但齐毅嫌厨房油烟大,因此只是搬了张椅子让高苒坐在门口,方便他看得见她。 高苒坐在凳子上,头轻轻靠在玻璃移门边框,眼睛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生圈,生怕一个眨眼,他便会消失,整个世界又剩她一人和无穷无尽的言恶语。 看了会,她又不好意思继续瞧下去,便把视线睨向窗户,屋外斜斜飘盈着雨丝,羸弱地洒在雾蒙蒙的玻璃窗片,一滴滴蜿蜒滑落,像是苍穹收起磊磊的委屈,躲在蒙了黑云纱的衾被中,无言地哭泣。 齐毅煮鱼汤时,总不经意微侧过脸去瞥高苒,即使知道她就坐在那里,也放不下心来,他见她只是木愣愣望着窗外,像是在想心事,不由出声分散她的注意力。 “苒……高苒,你打开冰箱,把冷鲜柜密封袋里装着的青菜拿出来。” “嗳?嗯。” 高苒反应过来,起身走到冰箱前,拉开门便被里面当当碗碟惊到,说是汉全席都不为过,只是每一样菜都没动,盖着保鲜膜。 最中间是八寸的翻糖蛋糕,糖偶小姑娘穿着可的汉服,拿着圆乎乎的绣绷,旁边一个浅黄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和剪刀,再旁边的白巧克力牌又分明清楚写着阿拉伯数字“24”。 24。 24岁。 这……是给她庆祝生? “找到了么?”男人背对着她问。 “嗯。”高苒慌张地关上冰箱门,抱着一捧青菜。 男人将炉火揿小,对她说:“你来摘菜好不好?” 他想找点事情给她做,不想她一个人胡思想。 高苒点头。 “菜摘完了放那儿就行,水冷,待会我来洗。” 高苒又乖乖地点头。 “冰箱里有很多菜,其实吃那些就可以了。” 齐毅正将鱼汤里的骨头捞出来,听到她的话,拔瘦削的脊背变得有些僵硬,半晌,方轻轻道了句那些菜已经放很久了。 明明知道她的生不会想和自己过,但还是做了桌她喜的菜,为她订了生蛋糕,即使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厨房剩下的挂面不多,齐毅虽然也饿了一天,但还是将面条都留给了高苒,他找了个大的瓷碗将煮的面条都盛了进去,端到餐桌前,又想到他家苒苒向来走的是致girl路线,便从橱柜找出小的蓝边描铃兰花的玻璃碗。 高苒坐在餐桌前,瞧着齐毅将白腾腾面条挑到小碗里,把那块去了骨刺的鱼腹盖在面上,连同筷子汤匙笔得齐齐,送到她眼前。 “小心烫。”他不放心地嘱咐。 高苒用汤匙舀起一勺浓白的汤,味鲜香,暖暖地熨帖了五脏六腑。 这餐饭吃了很久,连客厅水晶时钟都铛铛铛敲过好几下,高苒方放下筷子,光滑的额头掠起一层细密的薄汗。 “吃好了?” “嗯。” “放那儿,我来收拾。” 齐毅理好餐桌,低头在水斗前洗碗,再出来时发现高苒已经歪着头,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俯身,轻手轻脚将她搂在怀里,抱着她上楼,动作比落地灯出的琥珀光芒还要温柔万分。 他替她盖上被子,捻熄大灯,只留头柜一盏小的壁灯。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毒……” 上的女人仿佛梦到什么洪水猛兽般,摇着头不断说着糊话。 齐毅顿觉心如刀割,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她,如哄小孩睡觉一般。 “苒苒乖,别怕。”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