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苒先去了福建,昕苒在泉州设立了分公司,她在分公司呆了两天,将从北京带去的手信分给大家,又和管理层开了好几场大大小小的会议。 泉州产业链单一,资本剥削严重,人均工作时间基本一天超过十小时,月休两天,不社保,就这样也要求男士优先。然而昕苒不仅全部招聘女员工,更是做五休二,五险一金,带薪病假,一应俱全,简直可以媲美当地体质内的金饭碗。也因如此优待,不少全职妈妈勇敢走出家门,在职场上重新焕发生命力。 全是女的公司,从上到下氛围极其和谐有,离开前,高苒婉拒同事要做她向导的提议。 她独自一人在泉州逛了逛,沿着老街慢慢欣赏古古香的闽南建筑,去了天后,但只是遥遥地在外拍了照,并没有进去参拜,她向来有些畏惧神佛塑像。 这次旅行她什么攻略都没做,连路线图都没画,颇有种走到哪儿算哪儿的觉,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地名在发烫发热,但她知道不能去。 第二天,她随手报了个旅游团,想着去南靖看土楼,出发地点在厦门,便提前几天去厦门,顺便在那儿先玩阵子。 初冬的厦门,光晴好,一棵棵凤凰木立在街路两旁,轻轻朝天空挥舞着金褐的羽状叶片,高苒在大学城附近一家餐馆吃饭,点了招牌菜姜母鸭,饭后又买了土耳其冰淇淋。 她一边吃冰淇淋,一边逛大学城,大学城里有条街巷,除了鳞次的店面,也有推着小车,铺着白垫子摆小摊的,都是附近大学生合伙创业,卖什么的都有,小的亮晶晶的耳环饰品,织娘自己勾的卡通绒线手机套,古着轻奢的衣裳皮包,外文的旧书报杂志,最多的就是一家家招牌各异的茶店。 高苒在一家照相馆面前停下,好奇地看着相馆贴在门口的照片,拍的是她久违了的内蒙古,一望无垠的碧青草原,曲曲绕绕的莫格勒河,成群白绒绒的羊羔…… “小姐姐,本店刚开,现在拍照打八折噢,可以拍正装照职业照,稍后招聘会投简历都可以用得上!” 高苒耳畔传来生硬的普通话,有点悉,抬眼看去,一身粉蓝衬衫裙,宽脸细眼,丰盈的脸颊黑黝黝的,不过比起从前,多了一层水润的光泽,像是裹着糖纸的酒心巧克力。 是阿音! 记得她说过想考厦门的大学,没想到真在这里遇见她了。 倒是高苒先反应过来,主动同她打招呼。阿音显然慢了半拍,过了几分钟,方欣鼓舞,弯起嘴角嚷着苒姐。 这家照相馆是阿音同男朋友开的,两个人都是大一新生,一进校门就很有经商头脑,向学长盘下了这间小铺子,想着在大学城有拍照需求的师生不少。 摄影师是阿音的男朋友,阿音负责给客人化妆。 高苒坐在小店里等阿音收工,发现那男人里里外外忙碌,倒是很照顾阿音,心遂放了下来。她知道齐毅一直是把阿音当亲妹妹看的,可不希望见到她在外面受委屈。 平素照相馆晚上十点多关门,阿音没好意思让高苒等那么久,八点刚过,便拉着高苒走了,说是要带她去吃全厦门最好味的小吃。 来到小吃街,阿音跟花蝴蝶般在小摊前穿梭,一会儿端回两碗四果汤,芋泥烧仙草,一会儿是几盘香的海蛎煎,油亮的烧粽,剪成小块的炸五香条……琳琳琅琅,摆一小圆台面。 还是高苒笑着拉住她直说够了,她方罢手。 “苒姐,你尝这个面线糊,我可喜吃了,鲜鲜滑滑的,在内蒙吃不到。北京应该有吧,但北京不正宗。” 高苒尝了一口,点点头,直夸好吃,又道:“没想到你真的考到厦门来了,以前……” 她说到齐毅的名字有些尴尬,只好笑着继续道:“以前他们不都希望你留在内蒙么?” “是呀,我说我要去厦门,结果格嫂为了这事天天和我吵架,她总觉得女孩子出了内蒙,就是进了窝,时刻会被坏蛋叼走。幸好齐哥向着我,说我这么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后来格嫂他们才松口,同意的了。” 高苒没提齐毅,猛不丁听阿音提到他,只觉心里一阵阵发慌,深夜的凉风扑在颊腮,烧腾腾的难受。 阿音见高苒神不对,小心觑着她的眼睛问:“苒姐,你和齐哥到底怎么啦?我听说齐哥为了你特地去了北京。你不知道齐哥在甘珠尔庙发过毒誓,这辈子都不能离开内蒙。” “不能离开内蒙古,为什么?”高苒惊讶,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阿音便将齐毅姐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听得高苒咬牙,差点将手里筷子掰断。 “所以格嫂他们才这么反对我来厦门,实在是怕了,怕我和齐哥姐姐一样遇到坏男人。” 说到这儿,她脸庞又泛起一层柔情的绯红,“不过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齐哥还说他离开内蒙古就不会要我了,才没有呢!” 阿音又接着絮絮叨叨的说话,但说了些什么,高苒都没有心思去听,心都是在那个神佛面前,为她背弃誓言的男人。 翌一早,她没有再在厦门等待去南靖土楼的旅行团,而是径直去了机场,乘坐飞往呼和浩特的航班。 有些事,她要当面问清楚。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