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藏好你的尾巴,别让我再揪住它,下一次,我会直接剥了你的皮。” 余舒面无表情的警告声,让人不寒而栗,纪星璇的眼睑颤了颤,一语不发地转过身,撑开手中的纸伞,迈步走进雨中,就在余舒的冷眼注视下,她忽然停在雨里,回过头,穿过雨幕,深深望了余舒一眼。 ....... 余舒顶着大雨回到女舍,浑身上下已经透了,好在屋里放有干净衣裳,她打着嚏麻利地了衣物,换上里衣,解开哒哒的头发拧了几把,裹着一被子坐在上,冰凉的手脚慢慢回暖,脑子里不断回放的是纪星璇在雨中出的那个复杂的眼神——既不是畏怯,也不是怨恨,有一种莫名的违和,让她费解。 尽管薛睿那边尚未证实,但她已经明确了传字条给曹幼龄,并且诬陷景尘勾引女学生致死的那个人就是纪星璇,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景尘和纪星璇两人在雨**撑一把伞,她几乎下意识就认定了纪星璇是在有意接近景尘。 但是她又不能肯定纪星璇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所以当时出言警告,并非是一时脑热,而是存心想要纪星璇出些马脚,只是她的表现太过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杀人的帮凶更或者是凶手。 “滴滴哒哒...” 窗外的雨声渐小了,余舒穿好衣服,将半干的头发盘在脑后,心疑虑地走出房门,在走廊上逗留了一会儿,等到雨完全停下,才走进院中。 刚一出女舍,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唤她,转头便见薛睿从园景山壁一侧走过来。手中收着一把油纸伞,身后不见侍卫跟着。 “淋了雨么?”薛睿皱眉道,一眼就发现余舒身上换了衣服,头发的。“没拿伞怎么也不找个地方躲着。” 余舒无奈道:“半道上忽然下起雨,那么大阵势,我就闷头跑回来了。” 说着,她无意间低头看到薛睿整双靴子都着,衣摆上溅着不少泥点,边了颜,便知他是在大雨里走过。并非是看雨小了才出来的,于是纳闷道:“刚才那么大的雨,你上哪儿了?鞋子成这样。” 听她这不自觉的问话,薛睿暗自无奈,他还能上哪儿,不是看雨下大,想起她没有拿伞,所以去找她。书苑里几个地方他都跑过了。最后才寻到女舍,谁知她这愣子竟然冒雨跑回来了。 “不小心踩到水坑里了”薛睿不想承认他傻乎乎地四处找她。于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见过方院士了?” 余舒点点头,还是盯着他那双鞋,心想着他这样泡着脚肯定难受,便道:“见过了,你还留在书苑吗,咱们回忘机楼吃午饭,路上我再和你说。” “我无事了,走吧,回去再说。” 薛睿其实不用从早到晚留在太史书苑,手底下的官差不少。都不是吃干饭的,按照案情的进展,他只要等着消息传人问话就行,每天过来,也只是为了多一些时间和她相处罢了。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余舒直说的,不然依他对她的了解。回报他的肯定不是动,而是一个白眼。 *** 在路上,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余舒毫无顾忌地将她拜候方子敬的经过告诉了薛睿,末了又将司徒晴岚为解释方子敬苦心的原话学了一遍,然后才装模作样地慨:“若不是这位方院士看重,只怕我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辈在太史书苑一个先生都拜不到。” 薛睿微微一笑,道:“若不是你自己机灵,只怕连这位方院士你都拜不到。” 此话不假,对于方子敬其人,薛睿只是听闻,未曾见过,可是能与人缘四海的韩闻广在太史书苑分庭相抗,必然也是一只老狐狸了。 当众训斥余舒,与其说是为帮余舒摒除那些言,倒不如说是一种试探,假如余舒的反应不如他所预期,那他不仅不会收下这个学生,还会在言上加一把火,让她的处境更难。 “果然大哥是明白人。”余舒不止一次觉得和薛睿说话轻松不费力气,有些事,不必她解释,他也能懂得。 “眼下拜了方子敬,我还想再寻一位通星象的院士,别的倒是不急。”余舒要研究《浑天卜录》,一个人闷头看书难免困顿,原本说好要教她的景尘放了她一个大鸽子,好在太史书苑里是个好地方,十八位院士各有所长,讨好一两个就够她获益匪浅。 “你有打算就好。” 说完这件事,马车就到了忘机楼,两人像往常一样从后院入内,各自回房打理干净。 余舒让侍婢重新梳了头发,下楼去找薛睿,一进屋就看到他坐在桌边,手拿着几张纸在翻看,神情严肃。 余舒若有所觉,将身后屋门关上,走过去问道:“查出来了吗?” 拜在景尘名下的三十余名院生,同死去的曹幼龄有过集,又通面相者。 薛睿将纸张放下,一拳上,沉声念道一个人名,正如余舒先前所料:“只有她一个。” “就是她了。” 确认了这一点,薛睿便顺势分析下去:“照我们之前的猜测,凶手是针对景尘进行陷害,纪星璇有嫌疑也不为过,毕竟纪怀山畏罪自尽那件案子,便是由于景尘而起,她因此心生怨怼,想要借机报复。可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出疑窦之:“动手杀人的显然不是她本人,若说她是主谋,便是买凶了。仅凭一张字条,本无法冤枉景尘是凶手,最多是让他被人怀疑,加之景尘贵为道子,这件案子最后若抓不到真凶,也万不会以景尘充数。这么一来,她害死曹幼龄,就只是为了往景尘身上泼一盆脏水,你觉不觉得太小题大做?” 纪星璇又不是失心疯杀人魔,相反来说她聪明的很,也理智的很,有必要为了败坏景尘的名声,冒险买凶杀人吗? 余舒面思索,在他对面坐下,慢慢道:“我上午在书苑里,看到纪星璇和景尘两人同行。” 薛睿意外地抬起眼皮,紧盯着她的脸,第一反应是担心她会难过,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眼睁睁看着她曾经为那个男人赴汤蹈火的。 余舒想起来那一幕,便不由地皱起眉头,没注意到薛睿异样的目光,迟疑地告诉他:“我也觉得奇怪,她一方面暗算景尘,一方面又接近景尘,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薛睿眼神一闪,抬手蹭了蹭下巴,忽然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几步,隐约想起了某种联系,正抓不住重点,便听余舒突兀地一拍桌子,回头便见她惊然之:“会不会是之前陷害景尘的那一伙人同纪星璇勾搭上了!” 薛睿茅顿开,两眼闪烁地望着她,低了声音替她说道:“所以纪星璇或许不是主谋,她只是个帮凶。” 余舒有些动的点点头,站起身。景尘身份大白之后,子太平,她差点忘记还有当初给景尘银针埋的那一伙人在暗中窥伺着。 这么一来,就解释的通了,曹幼龄不是纪星璇要杀的,所以心肠本就够狠的她,并没有一个凶手该有的忐忑,最关键是,曹幼龄死了,没有人能证明是她将那张字条到她手上的,她大可以高枕无忧,冷眼旁观! “可恶”余舒想通这一点,又不懊恼:“没有真凭实据,仅凭我卜算的结果,本就无法指认她,不然你们大可以将她捉回去,严刑供。” 大安朝是风行易学不错,可是判案抓人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就连景尘被薛睿派人监视,也是有那一张“字条”作为证据在。 相比较余舒的懊恼,薛睿此时却有些犯难,不为别的,只为这桩杀人案背后,可能会有更大的牵扯—— 去年道子遭人暗害一事,皇上已经给宁王调查,然而几个月过去,一无进展,现在却让他发现端倪,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先不急”薛睿冷静地对余舒道:“这还只是猜测,我们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不是说纪星璇有意接近景尘吗,果真她背后有人,接下来一定还会有动作,我们暂且静观其变,等她出马脚。” 余舒言又止,静观其变是好,可是夏江的梦,预示着不久之后会再有人遇害,她直觉那个穿着粉红常服被推下楼的女子,同现在这件凶案有所关联,说不定还是这一伙手段凶残的人下的手。 她很想将自己的担心告诉薛睿,让他一起想想对策,然而无从解释她是从何得知的“判福祸,断生死”这是易学登峰造极之后才有的通天本领,不能将夏江供出来,她也无法牵强谎称是她的卜算结果。 薛睿看她表情不安,误会她是在担心景尘的安危,心里一阵羡慕能被她惦记的景尘,却还是安抚她道:“你不必担心景尘,他现在天子脚下,有皇室庇护,出再大的事,也有人兜着。” 余舒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并未解释她最担心的不是景尘的安危,而是下一个将要无辜送命的女孩子。 会是谁呢?(未完待续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