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该来的躲不掉,如果它真的现身,也好。” 古扶微微沉,赞同我的意见,于是,我俩以赵星给的人行道定位点为中心,开始分散,在周围搜查线索。 我甚至从手机里翻出谢惊蛰的照片,沿途询问周边的商铺。 虽然说商户们每天接触的人量很大,但老谢属于那种长相十分英俊,身材拔高大,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几乎过目不忘的类型。 如果这两天他们见过老谢,肯定不会忘记。 顺着街道一圈找下来,我没什么发现,正打算绕到外围更远的地方调查时,一个老太婆忽然从巷道里窜出来,一下子撞到了我身上。 我身强力壮,稳稳当当的,她反而把自己震倒在地了,嘴里哇啊哇啊的叫着。 紧接着后面追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随意扎着的头发蓬蓬的,衣服不怎么整洁,怒气冲冲的抓起了老太婆。 那妇女也不看我,抓起老太婆嘴里便骂:“我上辈子造了孽,投你的胎,你是不是要把我死!你能不能消停一点,走!走!”她拽着老太婆就要离开。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老太太倒地时,我还担心自己会被碰瓷。 听意思,这中年妇女,是老太婆的女儿? 怎么对自己的母亲这么暴呢? “……儿子,我可怜的儿子,我要找儿子。他一块一块滴,还有些没找到……儿子,儿子……”老太婆语无伦次的尖叫呼号。 周围的商户听到动静,有些抬头看了一下,但似乎见怪不怪,一个卖包子的商户还喊了一声:“快把你妈关起来吧,不要让她跑出来,外面车多,她疯癫癫的,小心把她撞了!” 中年妇女应了一声,又低声骂:“撞死你才好!我造孽,我造孽!”嘴上抱怨着,还是拽着老太婆往后面的居民区巷子里走。 老太婆这时突然发了力,挣她女儿的手,转身一把揪住我的衣服,神经质的瞪着我,嘴里胡道:“你看到我儿子没有?他被人杀了!切成一坨一坨的!只找到一些坨坨,还有些坨坨没找到……右手也没找到,右脚没找到……脑袋也没有找到……还有眼珠子也没有找到……你看到他没有?你看到没有?” 被杀了?切成一坨一坨? 分尸? 我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抓住老太婆的双臂:“你儿子被人分尸了?还有些尸块没找到是不是?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确定是右手没找到?” 那只鬼手,我记得就是右手。 昨晚走谢惊蛰的手,古扶说也是只右手。 我刚问完,那中年女人道:“你跟她说什么,她两年前就疯了,你不要抓着她,我带她回去。” 我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来,估计有三千多的样子,直接递给她,然后道:“我想打听下她儿子的事,要耽误你一些时间,这是误工费。” 很显然,从穿着到打扮,还有脸的风霜,都可以看出她生活过的并不好,三千块钱递到她手上,她立刻揣进兜里,有些迟疑的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我有个朋友失踪了,怀疑跟她儿子的事情有关。” 女人诧异:“被杀的是我弟弟,凶手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你朋友跟我弟弟认识?” 我道:“不确定。我只想知道你弟弟的事,你如实告诉我,或许可以帮助到我。”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行吧。那我先把她送回去,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十多分钟后,我和她坐在了路边的茶店外面。 她道:“你要问什么嘛?我知道的就告诉你。” 我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 “我弟弟不是个好人。我爹妈惯出来的,老一辈人都惯儿子,把我弟惯的不是东西,我其实早就不跟我弟弟来往了。他以前有老婆,但他吃喝嫖赌,打老婆,他老婆就被打跑了。本来有个娃儿,发烧的时候耽误了,也病死了,唉,作孽!” “他在外面混,没钱了就偷摸狗,反正……反正不是个东西。两年前,有街坊邻居,在垃圾桶里面发现了一条人腿……后来对比dna啥的,证实是我弟的,警察又到处找,又找到了一些其它部位,反正就是被人杀了,分尸了。” “还有一只右手,一条右腿和脑袋没找到,实在是找不到,不知道凶手怎么处理了。说不定扔到那个下水道里去了?说不定带到很远的荒地里埋了?也说不定,拴上石头,扔到哪个大河里去了?反正找不到,我妈就疯了嘛。” “我爹前几年死了。我妈疯了之后,没办法,只有我接过来照顾。天天还要找儿子,还骂我,说是我想跟我弟弟争家产,把我弟弟杀了。我爹妈一辈子,就一套老破小的房子,早就被我弟弟吃喝嫖赌卖了,他们后来一直租房子住,我弟弟欠了一股债……有什么家产争?” “唉!”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一副家庭烦恼太多,不想说下去的样子。 我听完,意识到她似乎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想了想,我道:“你弟弟死后,你或者你母亲,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比如一些不寻常,神神叨叨的事情?” 她摇头,摇着摇着,又说:“我妈到是神神叨叨的,经常说看到我弟弟的右手了,说那只手要带她去找腿和脑袋。她老是想往外跑去找,好几次都路了,差点被车撞了。” 我听到这儿,立刻给古扶打电话:“我这边有线索了,快来。” 挂完电话,我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刘雪梅。” 我道:“我想去你家,看看你母亲,我想问问她一些事情。” 刘雪梅诧异道:“问她?她疯疯癫癫的,能问出什么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有些警惕起来。 第331章 瘸腿女人 古扶来的很快。 他在我旁边坐下时,我朝他伸手:“现金。” “嗯?”他疑惑。 我道:“身上有多少现金,都给我。” 古扶摸出一千来块,说这年头,谁身上还带现金啊。 我之前也是不带的,后来经历了几次和诡物作战,手机损坏,中途身无分文的狈事件后,我就开始备一些现金在身上了。 拿到钱,我递给刘雪梅。 刘雪梅也识趣,收了钱就不再多问,只道:“反正她现在疯了,你们是问不出什么的,钱我可不退啊!” “放心,不会找你退钱的。”我担心老谢,催促着刘雪梅快点儿带我们回去。 她家就住在这条街后面的居民区,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户型也不太规整,里面各种杂物,堆得当当。 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隐约的叫骂声。 刘雪梅带着我们往那个房间走:“孩子和我们睡一个房间,上下。给她单独了个房间,窗户也封死了,唉。” 我道:“你很孝顺。” 她道:“我以为你会说,我对她态度不好呢。” 我道:“换做有些人,走丢了就干脆不找了。” 刘雪梅苦笑:“摊上什么父母,投胎到什么家庭,都是命。”说话间,她打开房门,老太婆坐在地上叫骂,估计也折腾的没什么力气了,看见我们没有起身。 我看向刘雪梅:“我们需要跟她单独谈谈,不超过二十分钟,您能回避一下吗?” 刘雪梅也是身心俱疲,点了点头,帮我们带上了门。 来时途中,老古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因此门一关上,他就二指一并,聚气为咒,在老太婆眉心画了一道加强版的凝神符。 我这凝神符的功效,可比我那晚给孙依用的威力要大多了。 原本疯癫叫骂的老太婆,立刻安静了下来,呆坐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的。 古扶给我使了个眼,我会意,立刻上前盘问,直呼其名:“王菊花,你是不是见到过一只鬼手!” 王菊花浑身一震,嗓子哆嗦:“手,鬼手……那是我儿子的手,对,那是我儿子的手!” “你确定?” 她视线直视着前方,声音蓦的变得坚定:“我确定!儿子在向我求救,他在找自己和脑袋和腿。他知道在哪儿,我要去帮他,我要去帮他!” 她儿子名叫‘刘锋’,死的时候37岁,如果他的断手化为了恶鬼,那么恶鬼和自己的骨身躯,是有天然气息相连的。 他当然能找到自己丢失的腿和头颅。 “老古,那手会不会带着老谢去他的坟地或者断肢所在处了?” “有可能。我先去他坟地处查看一下。”当即,老古询问王菊花她儿子的墓地所在。 王菊花待后,老古就立刻下楼。 有二八大杠在,去墓地查看一番,往来要不了二十分钟。 我继续一个人审问王菊花:“你儿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王菊花又是浑身一震,声音烈起来:“说过什么?他跟我说过,但是我忘了,他跟我说了很多次,我每次都忘了……他说什么来着?我的头……”她抱着脑袋,似乎很痛苦。 我微微一顿,再次一道凝神符加持上去。 王菊花浑身巨震,紧接着神情大变:“我想起来了,他跟我说了凶手!杀他的凶手……他说是很多人,一起杀了他……瘸子!对,那个女瘸子!我想起来了!” 很多人一起杀了他? 女瘸子?什么女瘸子? 我继续追问,但王菊花的意识又陷入了混之中,我不能再使用凝神符了,再多几次,她的大脑承受不住,很可能会脑溢血。 我只能停下审问,想了想,转身出门。 刘雪梅正在外头收拾杂的屋子,估计是今天赚了钱的缘故,她看起来神情比早上刚见面时,要舒展多了。 我跟她打听女瘸子的事,刘雪梅有些纳闷儿,道:“女瘸子?难道是她?” “谁?” 刘雪梅道:“一个瘸腿的女人,年轻时候出过车祸,毁容了,腿也坏了,因为是个文盲,不懂法律,赔偿款也被婆家人侵占了,把她赶了出来。她一个人过,在这一片也住了十多年了,以前主要靠捡垃圾,卖废品为生。去年好像开始在一家面馆里帮工吗,一直待在后厨,就很少见到她溜达了。” “面馆的位置给我。” “张记面馆,咱们之前还路过。” 我回忆起之前跟着刘雪梅回家的路上,确实有路过一家面馆,老破小的门面,看起来卫生条件也不是很好。 我记得位置,当即就下楼自己摸到了面馆处。 已经过了早饭的点,所以面馆里没人,只有一男一女,都是五十岁左右模样的人在休息,脸上还有没干的汗水。 那女人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因为她脸毁容了,整个儿脸型是歪的,面部还塌下去一块,看起来十分可怖。 应该就是她,刘雪梅不知道她叫什么,周围街坊邻居都叫她‘瘸女人’。 我走进去,瘸女人立刻起身回到后厨,估计担心自己吓到客人。 男的招呼我:“吃点什么,有单子点。”他示意了一下桌面上塑封的菜单子。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