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书房谈论此事时,沈靖的态度是较为无所谓,这会子私底下被问,他略微黝黑的脸不自然起来。 沈靖觉得萧羡鱼看自己的目光里有很灵动的探究,能看穿人。 quot;…嫂子,我相信大哥的眼光。” “你别和我说你大哥,这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是你娶媳妇不是你大哥,要是娶错了,你瞧瞧二姑父那院子,飞狗跳的,这子怎么过?” 沈靖想了想二房的姑父姑母。 二姑父没成亲的时候虽然穷得快饿死了,但好生自由,后来只听媒人的天花坠,嫁了素未谋面的二姑母进了沈家的门,三天两头吵,都吵十几年了,要说婚后有培养出情,也多半被吵没了。 如今是反了身份,做了堂堂正正的郎婿,板直,扬眉吐气,但依着二姑母那脾气,纳妾后估计更不得了了…那会是什么样的子? 他深叹,心里发。 第六十一章 孝帝关心沈靖婚事 沈靖想,兄长看的是对方家世,至于那姑娘各方面如何,只要是清白的,不是残的,他都可以娶罢。 他抛开那些胡思想,笑说:“嫂子,这时候我的婚事是必须听大哥的,将来阿崎和阿芊都可以自己好好挑了。” 萧羡鱼明白了,无言以对。最后问了沈靖关于那支笔的事,谁知沈靖说不知,她也只好作罢。 话别了沈靖,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秀月问:“夫人,您怎么了,那么在意那支笔?到底什么样的啊?” 萧羡鱼道:“那支笔先搁着吧,我更在意的是阿靖从小他就说过长大要自己挑个喜的新娘,现在却变成这样了。” 秀月道:“小时候的话不能当真,他是男人,没有我们女子那么计较姻缘。” 萧羡鱼记起小时候沈靖的模样,与现在天差地别。 沈靖小时候瘦弱,红齿白的像个千金小姐,读书写字尚可,长大后出乎意料走了武将之路,其中怕是少不得沈珩的考虑与盘算。 “觉出他其实是个看重自己婚事的人,但是他临了说的那句话,那个情绪有点像以前的我。” 那种为要家人豁出去的觉,深刻进骨子里了,旁人有一点相像之处,她立刻能灵犀一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同身受。 秀月也道:“照您那么一说,确实啊,尤其靖公子这样读过书,自小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吃了很多苦,怕是打心底里想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知冷知热过一辈子的。” 这话倒是点醒了萧羡鱼。 沈靖丧亲时年仅八岁,早早没了父亲教导、母亲疼,放养到十五入了军队远赴边关,与家中兄妹聚少离多。 疆场上,军令如山,到处充斥血腥和饥寒,陪伴的全是犷武夫,沈靖再怎么刚硬,也绝对是奢望着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组建一个小家,温暖自己那颗荒凉了十几年,没点烟火气的心。 这点,从他小心翼翼接过送的靴子可以看得很明白。 晚膳时,天热怕闷,屋里点了驱蚊的草药熏香,敞着门窗,夕临下,凉风习习。 沈珩虽与她闹别扭,饭还是一起吃的。 萧羡鱼发现沈珩吃得很慢,有心事的样子,十有八九和沈靖有关。 她趁机问道:“阿靖的婚事,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这得问他。”沈珩不咸不淡说。 还装…沈靖话里话外都听你的,你还踢回去给人家。 萧羡鱼哦了声,一边吃菜一边观察他的神,这时屋子里的灯没点,余夕投在他脸上浮现出一层玉般的光泽,光与暗相合,突显轮廓线条刚毅分明。 看他碗里没吃的了,她夹了块。 沈珩吃了,她又再夹,一样吃了看起来心情还行的样子,那吃完可以找机会接着说沈靖的事。 于是自己也吃快点,一旁正在小啄米的云姐儿瞧见了,也学着样,大口扒饭。 吃过饭后,丫鬟们陆陆续续把屋里与廊道内的灯点了,萧羡鱼端来时下新鲜的水果香瓜盘,坐在看堪舆图的沈珩旁边。 “相爷,吃果子。”她说。 沈珩蹙眉看她,白天说她越来越没规矩,晚上就改口喊相爷了…他板着脸吃了一块,继续看书,没拂她面子。 萧羡鱼凑前给他扇扇子,看了图中的内容,山川河的,怎么看都看不懂,“这图那么好看吗?在船上你也看,现在还看。” “这本是官家给我的,明回朝议政,可能会问我一些问题。” 萧羡鱼嘀咕:“官家做东家还不够,还做夫子学究布置课业…真闲。” “不可妄议国君。” 她放下扇子,柔风停了,“既然如此你看吧,我去给云姐儿沐浴,一会回来。” 说完起身就走了,没发现身后的沈珩一开始听见她说要走时出的不悦,后来又说会回来时,又恢复如常继续看图。 可谁知,萧羡鱼竟一去不复返了。 入夜,沈珩书念了大半,也不见人回来洗漱安置。 丫鬟到了时辰进来铺被,他问:“夫人呢?” 丫鬟回说云姐儿一直着夫人,这会子两人都在那屋睡下了,沈珩听后,卷起的堪舆图重重放下,面沉得不行,吓得丫鬟静默退下。 次退朝后,孝帝私下留了沈珩谈话,一行人走在御花园里。 人们离远了好一段距离,孝帝打量了两眼,发觉他心情不佳,属刚血气之相,便道:“怎么,和家中的吵架了?” 沈珩有礼回道:“陛下,没有的事。” 孝帝朗笑出声,“这么多年再苦再险的事也没见你沮丧过,你到底如何,朕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们刚回来就闹,是因为玉州接亲一事不顺利? 沈珩道:“不过深宅妇人之事,陛下不必费心,眼下还是紧着那个孩子为重。” “朕早已收到你飞传密报,没想到太后的人那么狠辣,连萧氏兄妹也不放过,真是超乎朕的所想。” “臣的暗探已把玉州城翻了三番,依旧没有消息。” 孝帝不能相信,道:“难道能飞天遁地?奇怪了…还是说真的上了那货船,被误杀了,还是葬身江里了?” 沈珩实事求是,摇头道:“臣实在不知,只能一直派人追查下去。” 也只能如此了,孝帝默许,又道:“幸而太后在玉州的人马被你全部解决了,太后收不到消息会安分一段时。” “为避免夜长梦多,臣以为是时候断了太后的念想。” 孝帝挑眉:“哦?看来沈卿是有主意了。” 沈珩不卑不亢:“给臣便好。太后在玉州的眼线已替换成我们的,很快会给她回复,引导事情走向。” 孝帝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放心他的计策,遂想起一事,道:“你弟弟沈靖年纪不小,朕已选出合适的女子,你们两家联姻后大有益处,你可与他提了?” 沈珩默认,孝帝意极了,继续往前行,而沈珩却伫立原地不动。 孝帝疑惑回身,对上沈珩言又止的神。 “陛下,那婚事.” 第六十二章 宴 quot;什么!” 萧太后自座里站起,惊道:“我们的人追到江上,不但没找到那个孩子,还被沈珩发现,一举歼灭了?” 祥公公说道:“是呀,原本以为他不知道那孩子的事,都坐船回来了,可是偏偏那个孩子躲进了那条货船,行驶在萧家大船的后边,我们的人追了去,被当成水寇全灭了!那孩子.不幸落水,到现在还在江里没打捞上来.” 晴天霹雳! 萧太后震惊地跌回座上,脸大变,哀伤至极:“这这是天要亡我啊先帝就这么一个遗孤,居然葬身江底…哀家拿什么来推翻新帝啊,用什么来拿回江山…” 祥公公唉声叹气。 萧太后仍觉得不真不实的,说:“你确定玉州来的消息无误吗?” “没错的,是奴才的人。” 萧太后额边,眼泪未干,“尽力打捞起那孩子的尸首,到时选个地方安葬了。” “是。”祥公公领命去办。 这时,萧太后中掌事女琴嬷嬷来了,禀道:“娘娘,明天皇后的宴席,我们的人已准备好了。” 萧太后勉强振作了下神,道:“很好,很好…” 琴嬷嬷答道:“娘娘放心,奴婢都代过的了,成不成皆不影响到娘娘。娘娘您应该保重身子,再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萧太后悲痛地点头,“棋局再难,都是要下下去的,事已至此,只能再从长计议,不就是先要一个听话的皇帝么,哀家再费费心,看看怎么来。” 宴席当,院落里忙活得很。 能去皇后娘娘席面的人已不是单纯的非富即贵,必须是有爵位有诰命的,再不然也得是于朝廷有功有劳的官员与官眷。 沈珩站在透着光的纱窗前,窗是关着的,影子长长秀秀打在地板上。他穿了一身银灰大绸袍,张开双臂,微微仰着头,静待间的动静。 小手将翠竹纹的锦绣带绕过劲瘦的腹,细细拢好系得适中,穿戴好后,温文尔雅,风华内敛。 萧羡鱼嘴甜道:“你今天真好看。” 沈珩捋了捋云袖,没好气瞥她,一边腹诽她夸辞敷衍,连讨好自己也那么不上心,一边自顾自戴上玉佩,后见她去梳妆,又将手中的玉佩放回去。 萧羡鱼第一次参加皇里的宴席,特地挑一件青黛绣鲤的衣裙,高髻配了简单的簪花与镶嵌碧玉的步摇,手腕间碧玉手镯,纤纤玉指也配同的戒指,妆容施得雅致美丽,衣着穿得温婉奢华,气红润,双眼弯弯有笑意,眼角下的泪痣亦是多几分怜俏。 看了多时的沈珩随后在匣子里挑出自己的绿玉佩和碧玉扳指戴上。 这样,与她的装扮才呼应登对。 时辰不早了,沈靖已在府门外等候,萧羡鱼和沈芊上了马车,沈氏两兄弟则是骑马。 沈靖今穿得也是很得体的,但面上看起来兴致寡淡,似乎对里的宴席并不兴趣。 萧羡鱼在马车小窗里看了看他,心里有点急。 自打玉州回来后,沈珩公务繁忙,晚上她陪着云姐儿又不在房里睡,实在没找到空闲聊沈靖的事。 他们一行人进了,跟着太监来到庆和殿,园子里站了人,三五成群在那嘘寒问暖,好生热闹。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