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走到他前方两叁米左右,停了下来。 一片寂静之中,谁也没先说话。 冷风从窗外灌了进来,苏泠两手进兜里,呼出来的白雾氤氲在两人之间,很快就消散不见。 她细细打量着许顾,注特效药之后,他的兽人体征果然都暂时消失了。 少年穿着一身棉质的灰家居服,盘腿坐在地上。他微微仰头看着苏泠,如果像之前在家那样,也许还会抖着茸茸的耳朵,摇摇尾巴。 他的目光沉静,眸瞳在较暗的环境里变成了墨绿。 明明是一双非常有侵略的冷眸,望着她的时候,却显得干净澄澈。 片刻,许顾出声:“你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 苏泠眯着美眸,抬腿在铁笼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房间里响起一声震的金属音。 “狗崽子,你还有脸问?”她凶神恶煞地瞪过去。 许顾老实闭上嘴巴,安静地望着她。 苏泠拿钥匙串一个一个套着锁,嘴里还使劲碎叨:“要不是托您的福,我也不至于蹚这趟浑水,光伺候你就算了,谁承想我他妈的还得跑国科院来捞你……,这锁怎么回事……” 她用了点劲儿,才把厚重的大锁给打开。 见状,许顾站了起来。 “算你懂事,还知道立正站好挨我的打。” 苏泠扒拉着玻璃房的门,咬牙切齿:“想想就来气,居然还要我陪同你去国科院?狗胆包天反了你了……” 话音未落,玻璃门打开了。 两人之间的隔阂障碍一扫而光,许顾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说,你错了没?”苏泠抬手就要捶他的狗头。 手还没挨到他,骤然,许顾的长臂一伸,几乎是在瞬间用力抱住了她,将苏泠整个都嵌入了怀里。 清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苏泠尴尬地抬着一只手,僵住了。 少年低垂着头,柔软的发丝在她脖颈间蹭啊蹭。 活像一只朝她撒娇的大狗。 苏泠咽了咽口水,想要说话,却只觉得喉间发紧,什么都讲不出口。 许顾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心里空着的那一块儿就这样被填了。 算起来,也不过一不见而已。 如隔叁秋。 书里诚不欺他。 “错了。”许顾低低地开口,嗓子有些哑。 说完又蹭了蹭。 苏泠被蹭得有些,还没反应过来,这狗崽子认错态度这么良好?这还让她怎么发脾气? “你……”她不自然地挣两下,“松开我先。” 他们向来是互相伤害,这会儿含情脉脉了,苏泠反而觉得不太适应。 许顾听话地放开她。 “说来听听,”苏泠抬头,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正道,“你为什么让我陪你去国科院?” 她想,这孩子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到这种地步吧? 这是苏医生与狗,又不是农夫与蛇。 许顾:“怕你有危险。” 苏泠仔细盯着他,少年的神情看起来无辜得很,柔软的发丝垂在眉眼上,眼神莫名漉漉的。 好吧,她信了。 苏泠想起周芳说过的话,又问:“柯朗,他是一直追杀你的那个猎人?” “嗯。” “你上次这里的伤就是他的?”苏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当初少年侧脸那道狰狞的伤疤已经痊愈,现在光滑白皙,看不出任何疤痕。 真是医学奇迹啊…… 太反人类了。 苏泠在心里默默地叹。 她的掌心覆在脸上,有些凉,柔软的指腹紧贴着他,不免有些眷恋。 许顾捏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冰冷的指尖握在手心里,沉默着没有说话。 “兰町湖死的那两个,是他做的?” “嗯。” “他为什么要害我?”苏泠皱眉,忽然低了声音,“就因为我收留你在家里?” “……” 许顾垂眸看着她。 这女人锐的时候是真聪明,迟钝的时候也是真傻。 静了片刻,他淡淡说道:“不是。” “那为什么?” 看着苏泠当真一头雾水的模样,许顾心底又气又无奈。 他总不能直言,柯朗是想毁掉他喜的人吧?这番告白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心里那股气憋着憋着,把茸茸的尖耳朵给憋出来了。 他的尖耳动了动,在苏泠惊诧的视线下,冷硬回了一句:“自己猜。” “哎,你耳朵——” “不用你管。” 把狗子白皙的脖颈都憋红了。 什么狗脾气?说着说着就上头了。 苏泠想不明白,这中间确实没有什么必要的逻辑关系啊? 除非这猎人疯了,见人就杀。 转念一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兰町湖死的那两个专员也是无辜的。 苏泠还想说几句,边上忽然有人喊道:“那个……苏医生……” 她看过去。 只见厚重的帘子旁排排站了五六个人,从她进门开始就盯着,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一直没出声打扰。 “叶教授想请您过去一趟。”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苏泠让叶崇明滚的那一幕还犹在眼前,待会儿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知道了。”苏泠很平静。 她当然不慌,她还有些事儿要叶崇明谈判。 筹码已经上桌了。 赌局最忌讳的就是输了阵仗。 临走前,苏泠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把手揣进兜里,摸了摸,掏出皱巴巴的小纸:“喏。” 许顾看过去。 “那工作人员说在你手里发现的,还给你。”苏泠扬了扬手,示意让他接着。 许顾沉默,没有动。 片刻,他缓缓说道:“你拿着吧。” 他盯着小纸蔫儿下来的两只小耳朵,头顶的尖耳下意识地动了动。 太久了。 意气风发的小都变成了温顺的小狗。 不过没关系。 不管怎样,本来也是送给她的。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