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高壮的胖子,脸上两坨圆圆的高原红,浓黄的鼻涕从鼻腔里探出个头。 唐松灵飞快的瞅了一眼,有点反胃。 这位是他们山区有名的小霸王,都十八岁了还在念初二,为这事没少挨他爸揍。 因此对学习好的同学格外憎恶,很不幸唐松灵就是个学习好的,年年拿年纪第一,为此格外得胖子青睐。 他低下头,木木得“嗯”了一声。 那小胖子没得趣,又继续说:“你妈都好几年没回来了,该不是跟人跑了吧。” 周围的同学都竖着耳朵听动静,这会儿都捂着嘴低低笑出声。 唐松灵像被人脸甩了一耳光,瞬间都竖起来了,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妈闲话,这会被一不管不顾吼道:“你嘴巴不干不净说什么呢!” 那胖子等的就是这句,举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嘴里也不停:“我看你妈更不干不净,也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没人要得小仔。” 唐松灵和胖子扭打起来,不一会儿两人齐刷刷站在了老师办公室。 老师头痛骂了那胖子几句之后把人出去,站起来给鼻青脸肿得唐松灵倒了杯水,面凝重道:“你是个好孩子,等再过一年上了高中就好了,那个混蛋总不能追到县里找你麻烦去,咱山里就数你有出息,一定要好好学。” 唐松灵却抠着手低头站着,也不说话,老师再三催问下才道出实情:“我.....初中毕业就不念了。” “为啥?” “身体不好,家里活没人干,还得省钱给治病。” 老师抬头看着他不说话,那些传言他也不是全然不知,稍后才重重得叹着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唐松灵也不气馁。 夏天天不亮就去挑粪割草,给猪圈拌好料,然后着初生的太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去学校。 农忙的时候回家帮割麦子,学校放假了就去镇上打几个零工,给赚医药费。 快到冬天的时候上山拾柴火,给地里刚种的麦子上肥,早上天麻麻亮就起来除草。 他的辛苦看在眼里,心疼的很,常常偷偷抹眼泪,可是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重活累活都得靠唐松灵。 直到临近初中毕业,唐突然晕倒了。 第5章 亲人亡故 牛娃从地里跑到学校,着气跟唐松灵说的时候他正在上课。 一听消息书包也顾不上拿,一口气跑了两个山头,奔进窑里时已经醒了。 唐起耷拉着的眼皮,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落在刚跑进来头大汉的唐松灵身上,没过一会儿又磕上了眼。 她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被同在地里做农活的人发现抬回家里,人是醒了,却动不了了。 唐松灵本就黑圆的眼睛瞪地老大,呆呆的站在原地连话也说不出。 村里老一辈的人站在炕头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把唐松灵叫道院子里低声说道:“你怕是不行了,就这两天的事,你赶紧去镇上买寿衣棺材,多买些黄表纸,还有纸活,我叫你几个叔叔帮忙拉回来。” 唐松灵听着,只觉得脑袋像坏了的风箱一样嗡嗡响,眼里是泪水,还不忘点头记着置办的东西。 他从箱子底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钱数完就捏着往外头跑,跑的太急,被门槛拌着,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摸一把眼泪又继续跑。 他整个人个似乎都是懵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给他留。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天刚刚擦黑,屋里站了人。 见他回来了急忙让开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道:“快跟你说说话,就等你呢一直不咽气。” 唐松灵凑到唐脸边,老人泛青的嘴缓缓动着,只发出一些气音。 他摸了一把泪,又往前凑了凑,终于能听清了:“灵娃儿,要.....要念书,去找.....找你妈。” 说到一半,就伸长脖子张着嘴一声一声倒气,不多时,就没了动静,嘴还是张着的。 唐松灵刚开始还哭着,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这会儿却像是回不过神了,只呆愣愣的看着。 旁边的大人催促着,女人们跑出去叫人,男人帮忙收拾屋子,做灵搭丧房,制寿衣。 唐松灵还在炕边站着,过了一会木木的伸出手把唐的嘴合上。 两个伯母帮忙给擦洗身子,穿上下午刚买回来的寿衣。 灵娃儿家穷是全村上下都知道的事,因此丧事也是能简则简。 这些事复杂繁琐,唐松灵还小,什么都不太懂,人家让他跪他就跪,让他烧纸就他就烧纸,让他哭他就哭,像个木头人一样。 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部分来帮忙的人都回去睡觉了。 他披麻戴孝跪在挂着层层叠叠白纸的丧房里,白纸尽头是的遗照,慈祥的笑着看他,棺材就放在旁边。 唐松灵跪在地上,看着照片出神。 以前他一到晚上就不敢出门,连关院子里的灯都是跑着去关,然后吱哇叫跑着回来,总是笑眯眯的问他:“跑啥,后头有撵你?” 他总是快速溜进被子里,只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认真说:“有鬼。”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