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律站在窗边,视线透过灰扑扑的玻璃落在远处的虚空中,目光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八点十几分,医生终于来了,门口排队的人也顾不上好好站着了,一窝蜂一样涌到医生身边。 池律抬眼望去,这个叔叔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头发稀疏,干瘦的脸颊有些下陷,鼻梁上常年挂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 “不要往前挤!挤也没用!一会儿叫号。”他费力地挤到门边,打开一个条自己挤进去,又立刻把门拍上。 不多时,便响一板一眼的机械声:“请池律到外科门诊2号诊室就诊。” 池律从人群中挤过去,推门进入诊室。中年医生正一脸惊讶地望过来:“哎呀,还真是你,我还以为同名同姓呢。”说着起身拿了个一次纸杯接上热水放在办公桌上。 “齐叔叔好。” “嗐,跟齐叔叔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见他还站着,赶紧道:“快过来坐,怎么脸这么难看,喝口水暖暖。” 池律也不推,走过去坐在办公室对面,握住冒着热气的纸杯。 “怎么了这是?怎么跑来挂我的号?是哪里不舒服吗?”被称作齐叔叔的人上下打量着他,担心道。 “我没事。”池律张口时,声音嘶哑地厉害,“是想问一下关于肾脏移植的事,浪费您几分钟。” “哦.....你说你说。” “我有个朋友的母亲,肾脏衰竭有两年了,最近在考虑移植,您对这方面了解吗?” “哦....这样啊,了解是了解,肾脏移植倒是不难,准备好资金,等待匹配的肾源就可以了。” “钱我会解决,主要是肾源,一般得等多久?” 齐医生面顿了下,道:“如果走正常程序的话运气好等半年就有了,运气不好,等个五六年,甚至到人没了那天都等不到。” 池律低头看着脚尖,沉默了十几秒,面有些凝重,“她应该不会立马着手换,但是需要的时候,还是希望您能帮一把。” 这齐医生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见过形形的患者,遇到的事比池律吃过得盐都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瞬,面上闪过一丝异,“帮倒是能帮,肾脏科就在肝脏科隔壁,负责分配器官的丁博士是我十几年的老朋友,这倒是不难。”他顿了顿,眼底出几分为难,“只是,这毕竟是有些违规的,一个肾同时抢的有大几百人,大家都在等.....这件事,你爸爸知道吗?” 池律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会对他说。” 齐医生点点头,叹了口气,“叔叔现在工作力大,后些子准备晋升,一堆事,你一个孩子家的又替人办这么重要的事,总归要家里人知道知道,免得担心。” 他也是半辈子的人了,可不想因为这些事给自己惹麻烦,要不是对面坐的是池家公子,他可不愿意帮这忙。 池律喝了口热水,烫热顺着食管进身体,才觉得浑身有了一点暖意,他听着齐医生不知掺了几分真情的念叨,木讷地点了下头。 喝完最后一口水,将纸杯捏扁扔进垃圾桶,起身道:“那叔叔您忙吧,我一会儿把患者信息发给您,后面的事还麻烦您帮忙盯着点。” “哎,好咧,放心吧。” 时间还算早,医院走动的人已经非常多了,出了大厅,他逆着人一步步走向医院大门外。 以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作为池家的小少爷有过什么特权,也厌恶别人总是拿那种审视又羡慕的眼神看自己。 但今天,他真真切切意识到权利的好处,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别人也会为你附带的光环去帮你。 他讨厌以lt;a href= target=_blankgt;权谋私,但也因此受惠。 没办法,他再清明,也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唐松灵割掉自己的一颗肾,他也是人,是有私心的,偏就是这样啊。 医院门口最不缺的就是出租车,池律拉开车门,俯身坐进去。 “师傅,韵湖园。” “好咧。” 自从那天翻墙跑出来,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池律推门进去,客厅很安静,只有蔡姨在打扫卫生,见他回来,一脸担忧道:“你这两天上哪去了?也不回来,太太到处找你。” 池律没回,反问道:“他们人呢?” 蔡姨指指二楼,“先生在书房,太太应该在后花园。” “谢谢。” 池律本想先去后花园,但想了想还是调转方向直奔二楼。 深了口气,抬手敲门,“笃笃笃——” 房里想起低沉浑厚的声音:“进来。” 池肃正站在案前练字,拔的脊背略微前倾下附,执着笔的手平稳不见丝毫抖动,最后一下勾腕提笔,苍劲有力。 池肃这才回头,见是他,刚还舒展的脸顿时黑了一个度。 俯身往靠椅上一坐,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我都以为你忘了还有这个家了。” 池律低头,“对不起。” 池肃是个修炼了万年的老狐狸,一看他那样就知道是有事,道:“说吧。” 池律抿了下,“您.....能借我八十万吗。” 池肃本来已经举到嘴边的茶杯猛然顿住,抬眼看向他:“你说什么?”FONDY.Net |